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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帝国的崩塌!
    宝应城内,一片凄惶景象。

    这座不大的城池,在今日秦军进行攻略作战的时候,低矮的城头,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到处和狗龇牙似的露出了黑洞洞的缺口。现在秦军停手了,是的,停手了。秦军在轰碎了宝应的城墙,轰碎了城内所有淮军的‘心’之后,停手了。没有趁机向着宝应城内攻去!但城里头的淮军现在没有对城墙进行修补,他们已经失去了对城墙修补的兴趣和动力了!

    修什么修?修有什么用?秦军还是能轻松的打破。所以宝应城头十分的安静。

    天上下起了小雨,似在为数万淮军将士哭泣。站在宝应城头高处,都可以隐隐看见南面天际深处,雨幕的尽头,那被血色的战场映成一片惊心动魄的赤红。淋淋小雨当中,宝应城内还有的淮军官兵呆呆而立,个个脸色青白。

    雨水慢慢变大。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下,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心神不宁。

    昨夜里李鸿章死活没有退出宝应,但他派出人马向北去了。命令在今天会一级级的传递下,淮安大批的物资会尽可能的运抵北面,所有的零星兵力全部撤退。直接逃去了淮安的淮军也一样撤退。淮安只设立伤兵营,接收伤病员。至于那转进之部队,就快些走吧!这个命令已经传遍了宝应,让留守部队更是丧胆。

    不过秦军没有越过城墙,城内淮军的情绪好歹是有了些控制。一条条命令发下,军医开始准备床位,接收伤病员。伙夫也开始生火,准备热饭。再有一些还完好的士兵赶紧再去占领城墙和城里要点工事,一切都在瓢泼大雨当中动作。

    人人给淋得鸡零透湿的,从身体里面到外面都不由自主的一直颤抖。

    再一天,雨水变小。

    但天边乌云还似跟铅块似的凝重。泥泞的道路更加泥泞,即便是夯实的官道,也不能在连日的雨水下保持平整。一批淮军败兵出现在了淮安城外。虽然淮安城的人已经预料到前线的不妙,在看着这些淮军士兵败后的惨状,还是铁人都要掉滴眼泪。

    身上的军服破烂不堪,脚下的鞋子前后敞口,浑身上下都是泥泞,走一步都要挣扎半天。好点儿的手里还有杆步枪,却也成了一拐棍。更多的是赤手空拳,只麻木挣扎前行。从宝应到淮安,七八十里的道路,又碰上了大雨,道路泥泞,肚子里面也没食。这挣扎着撤回来,一路上尸首相望,一直铺向南方的尽头……

    淮安城收容了一两千人,伤兵不到五十人,真的伤势厉害的,不是隐蔽在农家,就是死在了路上了。

    虽然秦军自起兵以来就战无不胜,淮军连战连败。但拜此时淮军军制的好处,各部淮军并不相连,李鸿章一下定决心,大把银子洒下,集结到战场上的淮军一开始凭借锐气,还真有精兵的模样。但现在一战败得如此不堪,精华凋零干净,一切就都给打回了原形!

    杨鼎勋,淮军大将,是在入夜时分进抵淮安的,年近五旬的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他在脱离战场的时候被流弹打中后背,连马都不能骑乘,由亲兵用担架抬着。淮军进抵淮安的三大将之一,就是这样被抬进了淮安城。

    看到眼前惨状,杨鼎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进了淮安官府安排地住所。

    他最早时候同郭松林、刘秉章等人一块跟秦军战于江西,损失了四个营的兵力。但鼎军是李鸿章的嫡系部队,很快缺员就重新招募了。这一点上他比灰心丧气,被打击的没有了斗志的郭松林要好上很多。

    郭松林现在散居天津,一是因为他真的被打击的太重,没了重上战场跟秦军对垒的勇气,另一方面也是他到底是湖南人,湘军的痕迹太重太重。老家都给秦军占了,李鸿章心里面有了些顾及。

    然后鼎军五个步兵营又在扬州被秦军一口吃掉,现在鼎军的主力,再被彻彻底底的打到崩溃,杨鼎勋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披着干净的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军人地风采,就像一个垂死老头子。淮安知府和漕运总督文彬慷慨激昂的话,杨鼎勋也只是垂着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

    宝应县城里。

    “中堂,秦军派出军使,给我们一天的时间,要我们无条件投降…………”

    周馥站在李鸿章身边,眼睛里面全是泪水,语调哽咽。雨要停了,但是凉风劲厉,将他地话语刮得支离破碎的。

    李鸿章躺在一张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动也不动。他的身体不好,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这两天的衰老肉眼都看得见。但接下的日子还要过不是?

    同样是这个时候,刘暹趴在苏北地图上,正用笔勾画着部队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能直接打到鲁南。淮军一完蛋,安徽、河南就好解决的很。

    刘暹眼前只是一张苏北的地图,脑子里盘算的却是整个中国的大局。战争打到现在,自己也该策划着登陆天津,登陆辽南、朝鲜了。

    刘暹打算早满清一步把东北占了!

    断了满清迁往东北的梦想。他们要跑的话,西北和蒙古是两个好地方。

    前者有多军,后者有满清的铁杆盟友蒙古!

    虽然说真的,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足为凭的。在西北,满清的群众基础很差,并且西北疾苦,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的旗人。到了草原,就更加疾苦,刘暹觉得自己都不用逼迫,用不了一年半载,满清自己就崩溃了。

    满清往西北走,唯一的利益就是可以得到俄国人的便利支援。这一点是东北方面比不了的。西伯利亚铁路还没修建,俄国人在东北的实力弱的不值一提,不堪秦军一击!西北方虽然也有这这那那的问题,但比之东北来,是好的太多了!

    可是满清在东北有真正意义上的‘民众基础’,满清就算覆灭了,他们的残余游兵也能给新秦已经提上日程的东北大开发、大移民造成一定的麻烦。

    所以刘暹宁愿让满清往西北去,也不愿他们到东北来。

    而且满清去了西北后,这最大的问题还是满清能忍受到哪一步?他们能承受到多大的压力和负担!

    只要满清跑去甘陕,汉中部分的秦军就全力北向,刘暹都不认为满清能真的逃去新疆了。满清更多的可能是去蒙古。

    在新疆,刘暹的名头和威望绝对不是丧家之犬的满清可比的。

    董福祥、徐东山、勒善几个掌有兵权的人,就算是旗人出身的勒善,刘暹都不认为到时候他还能继续的忠心于满清。

    ……

    让时间回到昨日。

    在杨鼎勋艰难的爬到淮安的时候,高邮州也迎来了大批的淮军,只是他们的身份不再是荷枪实弹的战士,而是战俘。

    大雨滂沱,平坦的原野上,满是滚得象泥猴一样的淮军士兵,再也看不到他们之前对苏北老百姓‘追亡逐北,嚣张不可一世’的面容了。现在的他们是一堆堆,一群群地瘫倒在泥泞中。大雨将每个人都浇得透湿,一个个都缩成一团。

    武器军资,早在被俘的时候就跟破烂似的战场到处都是,不光人成了傻子,连思考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连被打散丢弃的骡马,也都呆呆的。

    押解和运送伤病员的秦军士兵,一样冒着大雨,一队队的在这铺满大地的败兵当中穿过。这些胜利者同样很疲惫,甚至是精疲力竭,但他们的精神却个个高昂亢奋。跟神情呆滞的淮军战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从宝应则返回高邮州的路上,俘虏的队伍越滚越大,从眼前一直绵延到雨幕尽头,无穷无尽也似。泥水当中,一面面淮军营旗残破不堪,被一双双脚沉重的踩过去。

    这副画面,就见证了一个老朽帝国的彻底崩塌!

    ……

    要说这秦军当中唯一大不满意的就是刘暹派去射阳湖的那三个大队骑兵。他们根本没有同唐仁谦带领的三四千淮军马队碰上面。

    后者在盐城停歇了半日,然后就等到了李鸿章的急信。

    唐仁谦简直不敢相信,四万余淮军一日崩塌。但李鸿章的亲笔信是不可造假的。

    所以在淮军马队即将跟秦军骑兵照面的时候,淮军跑了。

    唐仁谦连淮安都不回了,直线北上,到了阜宁。

    三个大队的秦军骑兵除了扫荡了盐城,就再没半点功劳了。

    次日傍晚,这场吸引了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目光的大战,终于结束了。李鸿章在登城头视察的时候,失足滚落台阶,昏迷不能理事。面对着秦军的通牒,淮军最后的抗争力度虽然很微弱很小很小,但潘鼎新没有投降!

    被秦军关押在一家屋子里的潘鼎新、聂士成、张绍棠等人的身份,跟战场上万千被俘的淮军将士并无什么不同,都是战俘!

    刘暹也正式接见了多国战地观察团,将手中的几个观察团成员都交回了去。这场战争里,英法德三国训练的华盛军的事情,以及华盛军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都瞒不过他。但这种事情没必要揭开。

    而至于华盛军在战争中的表现如何,英法德三国有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