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太后一脸震惊,呆愣了好久才颤声出言,“小狐,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你……为了这个魔女,竟然忤逆我?”
安泉没有回答,只是揽着豆丁的腰,“既然母亲想要扶柳生的孩子,那么,还是不要再靠近虫虫了。儿臣害怕,害怕哪天,你就让刈雯的孩子喊了别人娘。”
对于豆丁,安泉说服不了自己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他是感激的。所以他这两千多年来,几乎很少正面忤逆母亲的意思。
因为一个女人,在失去了丈夫她能依靠的只剩下孩子。他当然知道母亲为了保住他的地位付出了多少,更何况还是在她身患隐疾的情况下……
可现在,母亲已经是痊愈了的。丹青在这件事儿上,当得起众妖对她的敬畏与崇拜——她手下,有病必医有病必愈。
听妈妈的话的孩子毫无疑问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是一向听妈妈的话一直听妈妈的话的孩子毫无疑问——是傻孩子。
当然了,妖太后也并不是事无巨细全都一手包揽的,至少安泉继位以后,那些个妖族的事儿她还是挺放心的交给了他。只是在他娶亲的事儿上,当妈的当然上心了很多。
婆媳关系,唉,千古难题啊!
一边走一边想着以后怎么办,妖王大大额头紧皱,以至于自家熊孩子什么时候对他改观了一脸崇拜的小眼神儿都忽略了个干干净净。
“虫虫,你老盯着他做什么?”
“嗯,老妈,你挑男人的眼光还是挺好的。但愿,我也能遗传到这点。”帅呆了,刚刚那一席话,真是瞬间扭转这狐狸男在他小心脏里猥&琐弱^鸡除了搔首弄姿啥也不会的坑爹形象。登时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你!挑男人?”惊呼出声的豆丁一把揪住虫虫的小耳朵,“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嗷~怎么啦?我不就说了要遗传你的好眼光了么?有什么错吗?”虫虫一脸无辜发誓将来一定不要找这么彪悍的女人做媳妇儿,嗯,前两天那年画女娃娃花成蹊看起来不错哦~
就是不知道这小妹妹有没有被自己欺负的不待见自己了。想当然的,虫虫把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花成蹊当成了女娃娃。
豆丁若是知道虫虫心里想什么,一定是要痛心疾首的检讨自己没有给儿子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性别观。花成蹊那小家伙是挺漂亮的,可他再漂亮也是个男娃娃好吗?
跑远了,豆丁现在是不知道的。但是听到儿子这么说,也是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当下干咳两声,“那个,虫虫啊。以后娶媳妇儿,一定要娶温柔善良少言寡语的知道不?当然了,你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妈妈是不会干涉你的。只要你喜欢,妈妈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豆丁不知道的是,后来的后来,当她黑着脸得知自己儿子跟那俩死基佬的儿子勾搭上还特么是个受的时候,为今天说的话悔的肠子都青了——老娘特么的是说过你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都没意见,可前提条件总的是个女人吧?
好吧,不是女人没关系,可你这分分钟给人家做儿媳妇儿的节奏你确定不是存心气死你老妈?
于是那时候的豆丁只好眼睛一横,“你敢嫁过去老娘切了你的小丁丁。”末了还不忘塞给儿子各种反攻策略指南。当然了,最后被谁看了,那可不是豆丁能够知道的了。她只知道的是——过了没两三年,自家儿子就给她生了大孙子。
没错,你没听错,那孙子,确实是她儿子生的。
后来的后来,每每看到那小娃娃,她有种森森的无力感——哎呦喂,虽然老娘养儿子没怎么出力,但这么当女儿嫁了算是什么鸟事儿啊!
所以她心一横,就把这因为孕子丹下了蛋的小公鸡赶回魔界继承王位去了……
当然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的豆丁还是一如既往坚信自己的熊孩子是个小直男来着的。所以她说完这些,扭头看了看放空不知道想什么的养父大大出声道,“狐狸,我们是不是要给虫虫找些个女娃娃做玩伴啊?他这么大了,老是跟男孩儿一块儿玩儿……”
安泉知道豆丁要说什么,她虽说一直以来以腐女自居,但若是自己儿子搞基,那还是要掂量掂量的。更何况,自从她知道了她的人生就是两个死基佬引发的血战以后,她对基佬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若不是长眠跟她的关系实在是太铁了不能因为这个坑爹的理由翻脸,估么着这丫头对于那二人也是噗之以鼻的。
所以他当下点点头,“可以啊。”
于是婆媳关系这件事儿就在豆丁的不以为然,安泉的绞尽脑汁还有妖太后的愤懑不满中就这么揭过去了。二人的目光很快转到给自己儿子找女玩伴这件事儿上去了。
挑挑选选弄了两三天,俩人还是找了几个比较符合审美的妖族小姑娘出来的。
让她们陪着虫虫玩儿,豆丁撒手表示可以放养了。在这么多美女的环绕下,自己儿子的性向总不至于跑偏了吧?果然当初的抓周一点都不准啊有没有!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儿子,怎么可能是那种有龙阳之好的家伙呢?
相对于这边的该干嘛干嘛,妖太后那边显然不这么好过了。
天性使然血浓于水,对于那个别扭洁癖的小家伙,她实在是喜欢的紧。那小模样跟自己儿子小时候出落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她一向听话的儿子就这么剥夺了她跟自己小孙子亲近的权利——虽然,这小家伙从来也就没喜欢过自己。
她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可是她很显然没有挽回的机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两口走了。
她有什么错呢?还不是怕天庭那群道貌岸然的人对她儿子有什么不利。她想让安泉跟扶柳在一起,其实多数原因还是——扶柳是安泉红线那头的人,也就是月老牵的红线。
月老牵线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是天庭不会干涉的儿媳妇儿。
可是如今她儿子铁了心的要跟那小魔女在一起,她这个当妈的能说什么呢?
“姐姐,对于当初的事儿,难道您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月缺的叹息声响在耳畔,隔着风和空气清灵淡雅,妖太后挥手多点了几盏灯,看着面前出尘的妹妹颇为感慨,“小缺。”
“他爱的,是祖师。这,姐姐是知道的吧?”
坐在月圆旁边,月缺从身后拿了一坛酒出来。金黄清澈,带着迷离忧愁的芬芳。月圆认识那种酒,那是月缺用回忆酿成的黄粱一梦。
接过月缺倒的酒,月圆叹息,“我怎会不知道?当初跟那祖师联合设计安以默的时候,我就是知道的。”
“那么,天帝就是安以默,这件事儿,姐姐可知道?”
“什么?”月圆有些吃惊,但究竟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让她脱去伪装的或许只有儿子,能让她针锋相对的,也就是那抢她儿子的小魔君了。
仔细想了想,安以默是天帝这件事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人得到过佛祖座下的油灯,那么修仙成佛又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儿吗?
见月圆似是明白了,月缺垂下眸子淡声道,“姐姐,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天帝是小狐的父亲,那么因为害怕他们妖魔结合惹来祸事的这个原因,是不是已经可以排除了呢?”
“这……”妖太后手里的酒已然没了大半,她迷离着眼眸也不打算再狡辩,“你知道的,我这两千多年全心全意扑在小狐身上。突然来一个女人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抢走,说实话,我很不乐意。”
月缺一脸了然,就知道是这个原因。可是这个原因,终究还是不能成为她阻止那两个孩子相爱的理由。
爱情这种东西,经历过才有发言权,否则你永远都不能体会到当事人的心情没有权利对于别人的爱情指指点点。这句话,月缺觉得她可以送给月圆——这个,糊里糊涂错过爱情的女人。
黄粱一梦,迷人凄离的酒,带着相思入骨的忧愁弥散在月圆的舌苔上。杯杯入腹,穿肠蚀骨。眼前恍惚间又出现了那个伟岸英俊的帝王,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对她笑,“妲己,给孤生个孩子吧。”
“人妖疏途,我又岂可为你产子……”
“姐姐,你说什么?”
被月缺的话惊醒,月圆回过神来眼神闪烁不已,“没什么,我只是……许久不曾喝过你酿的酒了。”不是不能,是不敢。
月缺酿的酒,总有蛊惑人心的味道。每次入腹,都无法逃离内心的真实——她爱上那个暴君了,在毁了他的王国害了他的性名以后,她这个千古妖妃罪魁祸首,爱上那个暴君了。
这是月圆,一直逃避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