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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柯竞问叶禹凡:“要不咱俩也订一米三那种?”

    叶禹凡摸摸下巴:“可以考虑。”

    郭哲恺:“……”为啥这话从这两人口里说出来,会有这么强的违和感?

    不远处的几个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嘴角纷纷抽搐着,柏晴无可奈何地看向官鸿泽,眼中似乎在说:官少爷,你还是帮帮他们吧!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我真的没事

    官鸿泽踱步到他们中间,何月夕自然地给他让出一个空位。

    官鸿泽颔首入座,正挨着叶禹凡,道,“year trip住宿的事,我一起安排吧。”

    四人皆愣住了,郭哲恺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问:“你帮我们付房租吗?”

    何月夕:“……”

    这个年龄段的人自尊心往往最强,虽说被资助出国的他们有任何预期外的花费,只要合理,都可以向官鸿泽提出请求,但何月夕内心依旧渴望被平等对待,丢开一切金钱与物质上的包袱,不管今后如何,此刻,他们只是纯粹的同学,或是纯粹的朋友。

    所以,当郭哲恺快速地问了那句话后,何月夕有种瞬间被“猪队友”拉低层次的感觉!好像他们在这里讨论这事儿就是为了引起官鸿泽的注意,对方一开口,郭哲恺就立马借坡下驴……

    何月夕一脸无奈地看向叶禹凡,只见叶禹凡崩着声音拒绝:“不用了吧。”

    其实比起官鸿泽的提议,对方的入座更让他不舒服——他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官鸿泽就过来了,这会儿他俩的距离可比餐馆握手时还近得多!

    “都是朋友,不用太客气……”

    官鸿泽本想说,多订一个房间和多订两个房间没什么区别,可一扭头就见叶禹凡脸上的睫毛在微微发颤——他在紧张。

    ……真奇怪啊,自己身上难道贴了“猛兽”的标签吗?

    官鸿泽止住了话,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叶禹凡的反应。

    不料接着下一句话的人是柯竞,“好啊,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麻烦咯!”

    叶禹凡:“……”

    口中带着谢意,柯竞的表情却是一成不变的懒散,好像官鸿泽的提议只是同学之间帮买个鸡蛋饼那么简单。

    “嗯。”官鸿泽爽快地应了柯竞的话,算是敲定了这件事。

    叶禹凡闷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有点心浮气躁。

    他就知道,一旦来往,必会产生羁绊。

    自己尽量避免着任何来自官鸿泽的好处,只是怕不经意的滴水之援,会逐渐汇聚成难以偿还的人情债,继而混淆自己的理智与判断,重洗过去的是非与恩怨--可有些事总会身不由己。

    哎,算了!现在的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官鸿泽与柯竞在边上闲聊,叶禹凡抓紧时机调整心态,趁着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鼓起勇气朝官鸿泽的方向捱了捱——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单方再挪一厘米,就能碰上了!

    ……这真是比走钢丝还危险的活儿啊!叶禹凡自嘲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贴上了官鸿泽的……?

    他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隔着衣服,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边是击鼓般的心跳,另一边是快崩溃的神经,叶禹凡疑惑:为什么没有反应呢?难道不能隔着衣服吗?

    疑问还没有答案,可是勇气已经到了顶!如果做得再夸张一点,恐怕就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行,看来还需要另觅时机!

    叶禹凡遗憾地打算先收回手,官鸿泽却在这时调整了坐姿,反朝着叶禹凡的方向靠来!

    “你也是五年级的?”另外一个青年的声音忽然插-入对话,原来是傅廷信来了。

    叶禹凡在饭前听官鸿泽介绍过这个人,说是国内某某画家的孙子,很是了得。

    傅廷信的到来让原本四个人坐尚宽松的沙发一下子紧凑了许多。

    他和柯竞是同级同学,很快聊到了一起,而官鸿泽的视线,又落到了叶禹凡的身上。

    “在想什么?”青年有大提琴般低沉又不失柔和的嗓音。

    叶禹凡不自然地抽出方才移动中被挤在两人大腿间的手掌,垂眼道:“没什么。”

    绞尽脑汁想说些轻松的话题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可他终究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憋了半响都没憋出个屁,边上的官鸿泽却已在他的沉默中转向傅廷信,聆听他们的对话去了。

    叶禹凡瞟了一眼,见此刻某人的手掌正松松地覆在膝盖上,与自己的仅有半拳距离!!!

    鬼使神差的,他又伸出了手……

    官鸿泽压制着自己的呼吸,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小指处传来的温度。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叶禹凡的动作了,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秦孟元在电话里提到的“欲擒故纵”,官鸿泽的眼神越发的意味深长起来……

    这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像是羽毛般轻轻地挠着他的心,让人无法重视,又没法无视。

    他想捉住他的手,吓他一大跳,又想静静地蛰伏着,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像全身的细胞都敏感起来,拼命呼吸着寻找属于那个人的味道,一点一点感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刺激和神秘。

    ……叶禹凡啊叶禹凡,官鸿泽心情复杂地默念起这个名字。

    而此时的叶禹凡,正被实验的结果打击得一脸沮丧——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的推测不对?

    需要更“亲密”的接触?还是官鸿泽的手不灵了?

    他有点茫然,如果没有这个线索,自己又该从谁身上了解到夏骁川的过去?

    ……官林运吗?

    想到此处,叶禹凡浑身打了个寒颤,心底的恐惧又冒了上来。

    不,如果是那个人,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叶禹凡坐在沙发上走神,直到官鸿泽拍了拍他的手背。

    而就是这一拍,拉回了他的神智——那一瞬,眼前似乎又有什么闪过,只是太快,让人来不及捕捉!

    本能地,叶禹凡抓住了官鸿泽的手,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影像就涌了上来——

    “……你怎么能对骁川做这种事!”

    他听到有个男人在房间里大声地吼,可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因为他在房间外,贴着墙壁,紧张地不敢进去……

    他听到似是报纸翻动的声音,“你说啊!为什么——!”男人抖着手中的纸物,歇斯底里地吼声里透着愤怒。

    接着,一个含糊而沙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知道?这人的画都登在巴黎艺术报上了!二十岁的天才女画家?简直胡扯!不止我一个人看出那是夏骁川的手笔!”

    他闻言,只觉得眼前发黑,身边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手被用力地反握住……而他眼前的画面,也更加清晰!

    颤着手轻推开门,看见里面清一色的中式家具,红木茶几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几只茶碗,茶水溅落得到处都是,芙蓉花纹的地毯上,散着几张报纸……视线向上,他看到两个男人,竟然一眼认出了那两人是谁!

    ——是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和官鸿泽七分相似的官林运;另一个,是曾与自己缠绵床榻的……柏长青。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柏长青指着面前的人,他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官林运,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利用他……”

    官林运一言不发地看着柏长青,脸色很难看。

    “……你背着他结婚生子,还骗我说你爱他……”

    “……我会离婚……”男人说。

    “呵呵呵……哈哈哈……”柏长青却忽然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笑比哭还难听,“……不,错的是我,混帐的是我,我竟然相信你爱他……还放手离开他,把他让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能听下去,他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他拔腿就跑,朦胧中,谁又在叫他的名字,熟悉的嗓音,透过重重迷雾传入耳中:“……叶禹凡……”

    ——发狠地推开!滚!!不要靠近我!!!

    近乎疯狂地奔跑,直到气喘吁吁……

    没想到会是这样……

    连自己都想放声大笑了……

    长青,原来你消失是为了把我让给官林运……

    呵呵……

    走廊的尽头,有个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个女人身穿红色旗袍,美艳不可方物。

    “夏骁川……”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他听着,却感觉像在心口挨了重重一鞭,被抽得浑身抽搐。

    他瑟缩着退了一步,看见女人的脸上绽开一个让他厌恶的笑,她说:“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他喘着气,听女人又说,“现在你还觉得,他是爱你的吗?”她的声音像是一匹柔滑的绸缎,紧紧地缠上了他的脖子,“你真是个傻瓜,他怎么会爱上你这个疯子呢?”

    “不……我不是……”他听到自己无力的辩白,可是脖子上的绸缎越肋越紧,他渐渐无法呼吸。

    女人忽然变得很凶,像是聊斋里揭掉了画皮的恶鬼,露出青面獠牙:“你这个疯子,你不配得到他!你不配得到爱!!”

    ……

    他好难受,好痛苦,好想冲上去用手指抓破她的脸,让她的脸上也流出衣服的颜色!

    去吧,去吧!……让她变成红色!全是红色的!!

    啊啊啊——他疯狂地喊了起来!

    心疼到麻木,视觉,听觉……所有一切都在消失。

    省过神来的时候,叶禹凡感觉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下似乎是柔软的床铺,耳边有人在轻声地说话……

    “刚打了紧急救助的电话,救护人员马上就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床边围着一堆人,“他醒了!”不知谁说了一句,接着床榻一陷,柯竞坐到叶禹凡边上,一脸紧张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可除了回忆起来的那段往事,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吗?”这次,是官鸿泽声音。

    叶禹凡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