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灯火通明,大家爬在书桌前写家书,高蕾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她们提醒道,“虽然是给父母和亲戚写信,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说。保密条例也学过了大家明白吗?”顿了一下又道,“第一封信吗?报报平安,谈谈感受,表表决心就行了。”接着打趣道,“别一下都说了,下封信可就没啥说的了。”
老半天没人知应一声,看着都在认真写家书的她们,高蕾笑道,“嗬……都没人理我啊?”话落起身朝外走去。
赵双喜嘿嘿一笑道,“班长我理你啊?”
“你家书写完了,明儿可要统一交给通讯员邮寄的。”高蕾看着她道。
“写完了,写完了。”赵双喜笑道。
赵双喜将信放入了信封,跟着出去了,却没有找到班长,看了看缩着脖子又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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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珺瑶的写的家书,中规中矩,就亦如她在部队的表现一样,既不显山也不漏水。
‘爹娘、师父、耿姨、和尚大叔,大哥、大嫂!你们好,很想念你们,我们已经顺利的到达部队了,目前正在进行新兵训练,我一切都很好,很快习惯了部队严肃紧张的生活,你们都好吗?新兵生活虽然有点儿累,可是我感到很充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在已经进行的课目训练中,我的成绩在新兵连中上。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丢人的,让你们失望的……’
就像连长说的她们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华珺瑶没打算在军营一辈子,等回来出国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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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唉……”祁文彪看着她们厉声道,“入伍都几天了,我嗓子都喊哑了。”手指着她们道,“你们看看,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横七竖八,一点儿都不齐。”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觉的很简单啊?觉得还可以啊?你们当中有些人,现在转身时,这身子还歪歪扭扭的,跟草似的风吹两边倒,乱七八糟。”
这让原本有些自以为是练的不错的,一下子给打回了原形。
挨骂了自然是要练,往死里练呗!加餐,别人休息时,继续练。
赵双喜由于有个生产队长的爹,所以比陈新春娇气,领悟力也不如城市兵总是挨骂。
宿舍内,陈新春看着哭红眼睛地赵双喜宽慰道,“双喜,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你这人先天条件太差,你要想在这军营里好好干,就得努力,等新兵训练结束后,得分到像样的连队去,是不是啊?”
赵双喜闻言红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陈新春,“你想想,咱们怎么才能在这里立足。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你不被退兵也得分去喂猪,如果退兵的话你就惨了,就算喂猪你也没啥表现机会了,役期一满,你就得走人了。”
“怎么才能立足呢?”赵双喜呆呆的看着她道。
“这……我也说不清。”陈新春压低声音道,“你得找人。”
赵双喜小声地回道,“我总给咱班抹黑,班长不喜欢我,连长我看着就腿肚子打颤。”
陈新春立马说道,“排长,带咱们来的排长,我看她好说话,你去求她。”
赵双喜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便给陈新春点点头。
“哪怕是哭都行,总之……得让排长觉的你喜欢当兵,喜欢军营。”陈新春面授机宜道。
“嗯!我知道了。”赵双喜提高嗓门道。
赵双喜的声音有点压不住,周围的人暗暗地往这边看,她们才停了下来。
赵双喜握了握拳头,偷偷抹眼泪去了。
“看吧!整天一起来就扫地,这军姿,正步走不好,照样挨骂?”齐微微幸灾乐祸道,朝着门口喊道,“本末倒置了懂不懂,乡巴佬。”
“微微别说了,她回来了。”吕海燕提醒她们道。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华珺瑶端着洗脸盆子进来,里面是洗好的衣服。
宿舍里的人立马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到,她们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动也不动。
陈新春瞥了她们一眼,挺了挺胸膛,走到华珺瑶身边道,“珺瑶,洗完衣服了。”
“嗯!”华珺瑶拿着衣架出去晾衣服,陈新春跟着出去了。
华珺瑶抖开衣服,撑上衣架,挂在晾衣绳上,“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不想听她们唧唧歪歪的,整的跟村里的老娘们儿还爱嚼舌根。”陈新春撇撇嘴道。
华珺瑶无奈地摇摇头,谁人背后无人说,这嘴长在人家身上,只要不太过分,她就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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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微微不服气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还以为是班长呢?原来是她那个乡巴佬啊!怕她干什么?”
“你忘了上次那个华珺瑶大庭广众之下说你歧视农民,扣上破坏班级安定团结帽子,闹得你被连长狠狠的批评。”李美兰提醒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齐微微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一个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批,远处还有男兵们在训练,连长的大嗓门,她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祁文彪当时是这么说的,“凭什么看不起农村人,你又高贵到哪里去?有本事自己为了吃,挑粪种粮食去,自己养鸡、养鸭去!有本事为了穿衣服,自己下地种棉花去,脚上穿的皮鞋,也是农民伯伯养的牛。农民怎么了,没有农民辛苦劳作你们城里人喝西北风去。我们农民难道活该比你们城里人低一等?出身干部家庭,更应该觉悟高!抛却家世你那点儿比农民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你狗屁不是!”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们道,“谁在给我搞小团体,破坏安定团结,立马给我滚蛋!”
打那时没人再敢惹那个看着不声不响的华珺瑶。关键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她却有本事让人变成‘人民’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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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双喜抹着眼泪,心里很坚定要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又不是罗圈腿,怎么这腿就并不拢,站不直。
径直摸到了贺莲芝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去,没人,想了想,偷偷摸摸的拿了东西出去。
贺莲芝回来,遍寻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这还长翅膀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