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枚五三三毫米重型鱼雷，别说衣阿华这样一万多吨的前无畏舰了，就是换成两万多吨的无畏舰都得秒杀，更何况这时候的战列舰没有任何防鱼雷手段，水线五米下不会有丝毫保护，就看见随着一连串爆炸的巨响，衣阿华号半边舰体都被撕碎了，这艘美国海军实力的象征在一片绝望的惊叫声中，以极快的速度从海面上消失了，只剩下一点隐约可见的桅杆和那个巨大的漩涡显示着它曾经存在的痕迹。

    脸色苍白的杜威手死死地抓住身前的护栏，用一种不愿意相信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漩涡，幻想着眼前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美国人终于用他们的大炮为自己争回了一丝颜面，哥伦布号装甲巡洋舰在三三零毫米炮弹的摧残下，终于用弹药爆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美国人却没有人为此欢呼，就连打沉它的印第安纳号上都没有人欢呼，和这点战果比起来，大西洋舰队的损失太大了，一艘一等战列舰，一艘二等战列舰沉没，远处的海面上，被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打残的奥林匹亚号已经彻底报废了，带着满身火光就像一具铁棺材般漂浮，失去了全部动力，纽华克号因为进水严重，这时候已经大幅倾斜，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倾覆。

    而到现在为止，让美国人悲愤的是那艘让他们恨之入骨的战舰，居然连一发炮弹都没挨，正在海面上耀武扬威般拿剩下七艘防护巡洋舰遛狗玩。

    “乔治，我们该撤退了。”施莱走到杜威身旁，表情沉痛地说道。

    “撤退？我们怎么撤退？”杜威痛苦地说道。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办，他手下这些军舰速度差距很大，现在剩下的四艘主力舰里面纽约号和布鲁克林号航速都超过二十节，而印第安纳号和马萨诸塞号航速只有十五节，这个速度甚至比任何西班牙军舰都慢，它们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而纽约号两舰就算能够和防护巡洋舰队一起摆脱西班牙人的主力舰，也不可能摆脱以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为首的柴油机舰队，更何况那些辅助巡洋舰航速都很慢，也就是说它们的撤退道路上不会有辅助巡洋舰保护。

    而一旦兵力分开，因为双方速度差距实在太大，那些柴油机战舰甚至可以先帮主力舰队解决印第安纳号和马萨诸塞号，然后再追上去围攻纽约号和布鲁克林号，就它们那航速先让这两艘军舰跑仨小时，都能在它们到达基韦斯特之前轻松追上。

    想明白这一点施莱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不过话虽然如此，不撤退也是不行的，杜威看着正在向印第安纳号开火的卡洛斯五世号，咬咬牙说道：“掉头，命令防护巡洋舰队撤回，保持编队撤回基韦斯特。”

    航行中的大西洋舰队立刻开始转向，同时正在努力试图包围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的防护巡洋舰队也调头往主力舰队靠拢，杜威在调头，西班牙人却并没有调头，佩拉约号各舰也都受伤不轻，趁这机会正好喘口气，反正美国人因为印第安纳号和那些辅助巡洋舰的速度拖累，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它们的，当然最主要是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调整部分鱼雷的定深。

    塞韦拉准备彻底解决大西洋舰队。

    杜威很快完成转向并且会合了防护巡洋舰队，就在他准备向西驶往基韦斯特的时候，卡马拉率领的剩余五艘主力舰和驱逐舰队立刻再次分两队从左右切了过去。

    而单独留在一旁的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却把目标对准了正在海面上苟延残喘的奥林匹亚号和纽华克号，两舰都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靠近自己然后用轻松用二四零主炮将自己打沉，在解决完这两艘巡洋舰后，塞韦拉亲自指挥的这艘战舰立刻高速追了上去，不过它并没有加入主力舰编队，而是从驱逐舰队一侧冲上去，直奔杜威舰队最前面的布鲁克林号，很显然它是准备堵住这支舰队。

    布鲁克林号实际上已经遭到重创，这艘排水量九千多吨的巨舰，在佩拉约号和特蕾莎女皇号的集火下损失了包括一座主炮在内近一半的火力，另外因为被佩拉约号主炮贯穿了水线装甲，内部已经进水上百吨，现在整个舰体都有小幅倾斜，好在因为必须保持编队所以航速的下降还显示不出来。

    一看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朝自己冲过来，库克舰长被吓了一跳，急忙打起精神准备全力应付，而这时候另一侧西班牙主力舰队中速度最快的科隆号也扑了过来，这艘七千吨的装甲巡洋舰，是整个西班牙主力舰队中损失最轻的。阿姆斯特朗船厂在建造时部分参考了苍龙级的设计理念，而且水线装甲带同样使用了从博福斯公司引进的合金装甲，所以尽管它之前的对手是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马萨诸塞号，但至今没有受到一处严重损伤。

    这艘在战争开始前刚刚服役的装甲巡洋舰拥有极其强大的速射火力，一门二五四炮，两门二零三炮，十门一五二炮，六门一二零炮，一开火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弹药投射量即便是比起完好无损时候的布鲁克林号都不遑多让，更何况现在实力大减的。

    两艘七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几乎同时对着布鲁克林号开火，密集的炮弹瞬间淹没了这艘伤痕累累的战舰，见此情景六艘护卫一旁的辅助巡洋舰和两艘防护巡洋舰立刻迎着阿艘特里亚斯公主号冲了上去，它们的目的不是迎战，而是希望把它撵开，避免布鲁克林号遭到两面夹击。

    然而就在这些巡洋舰勇敢地冲出来的时候，躲在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后面的两艘驱逐舰冒了出来，在后面密集的火力掩护下，径直冲到五公里内向着一艘防护巡洋舰和一艘辅助巡洋舰发射了鱼雷。

    这样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那两艘巡洋舰同时被鱼雷击中，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迅速沉没，紧接着一艘辅助巡洋舰也在阿斯特里亚斯公主号的二四零主炮打击下沉没，剩下五艘吓得勇气全无，可是它们现在的位置连跑都没地方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挡在布鲁克林号左舷。

    而这时候后面各舰也已经展开了大规模混战，佩拉约号和卡洛斯五世号对印第安纳号和马萨诸塞号，特蕾莎女皇和比斯卡亚号对纽约号，主教号和托卡纳号各自单挑两艘防护巡洋舰，而那些重新调整了鱼雷定深的驱逐舰则对剩余美军巡洋舰展开了一场屠杀。

    湛蓝的海面上一道道鱼雷航迹仿佛一支支长矛般刺向这些火力薄弱的战舰，这些只有中小口径舰炮的一两千吨甚至几百吨小船，和驱逐舰比起来就连拼舰炮都不占优势。

    蝰蛇级驱逐舰舰首那四门七五炮射速都超过每分钟二十发了，射程更是堪比美军的一二零舰炮，一开火对面就是一片火海，在它们掩护下三十五节的驱逐舰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距离拉近到五公里以内。面对四十五节高速的鱼雷，那些最快也就十五节左右的辅助巡洋舰连躲避的能力都没有，随着爆炸声接连不断响起，一艘艘辅助巡洋舰带着无尽悲愤沉入海底。

    印第安纳号上的杜威，这时候已经彻底不再想别的了，他只想着如何才能把尽可能多的战舰带回基韦斯特，美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这样的毋庸置疑，不过他出战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西班牙各舰就算胜利也伤势严重，圣地亚哥港不具备大修能力，它们最终只能返回本土修理，也就是说炮击美国沿海的威胁自动解除。

    这样美国还有在谈判时候讨价还价的资格，如果能保留住两艘主力舰和部分巡洋舰，那说不定还能是一个握手言和的结果，毕竟西班牙不是美国，他们的财力不可能支持太长时间的战争，而且几个月后鱼雷送到，正在各大船厂日夜赶工建造的仿蝰蛇级驱逐舰完工，就可以确保海岸的安全，然后再过两三年新的战列舰巡洋舰完工，那时候就该轮到西班牙人倒霉了，大不了重新开战而已。

    一场战争的失败，是无法阻挡美国崛起的脚步的，一个钢铁产量接近世界三分之一的工业帝国，有着无比强大的战争潜力，根本不是西班牙这样的三流国家凭借几件新式武器可以战胜的，现在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三年就足够了。

    正在畅想中的杜威，并没有注意到护卫印第安纳号的所有辅助巡洋舰都已经沉没，而八艘驱逐舰正在卡洛斯五世号密集的火力掩护下，向着自己的座舰发起了亡命突袭。

    “快，快拦住它们！”直到施莱的惊叫声响起他才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