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尖锐，带着点恐惧与无助，但的的确确是女人声。
听声音，女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至少六十岁。
“她”吐字清楚，不像是声带受损，叶凡暗自点了点头。
“几位，我父亲最近情绪有点不稳定，一会要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蒋天生满脸愁容。
“没事。”冯悠悠沉声说道。
蒋天生敲了敲门，“父亲，我请了洪门的冯先生来。”
听到洪门的招牌，屋子里的“女人”沉默了少许，3秒钟后说道，“请进。”
蒋天生推开房门，把三人让进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的很严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一张大床，床上半卧半坐着一位看着五十多岁的男人。
“冯先生，老朽……”
床上的男人拱手，习惯性的想要和冯悠悠客气一下，但说到老朽两个字，加上那股子女人的音调，让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无比。
男人的脸色一变，不再从容优雅，脸上横生一股子戾气。
仿佛在他的身体里两个灵魂已经发生了争执，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掌控一般。
冯悠悠没有理睬老者的表情和心理活动，她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闻什么味道。
随后冯悠悠从怀里取出一个老旧的木盒，“蒋老先生，我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床上的老男人瞬间表情变幻，最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冯悠悠拿着龟壳，嘴唇微微翕张。
良久后，龟壳一丝变化都没有，冯悠悠看了一眼叶凡，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老人家，我是叶凡。”叶凡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叶凡？”蒋老先生先是重复了一句，随即眼睛一亮，“您就是天医叶凡？！”
叶凡点了点头。
蒋老先生的表情随即黯然，“当时您在天河拍卖灵丹，等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随后就查出来自己得了癌症，周锦程要价还高，我一时糊涂……唉。”
叶凡笑了笑。
“叶先生，老朽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每次说话我心里都很害怕，就不多言了。”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叶凡道，“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可以按照周锦程的出价，卖给你一枚灵丹。”
蒋老爷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如果这世界上有如果的话，也不用开刀做手术，那该有多好。
而现在自己的情况，应该不是天医能解决的，蒋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
“你术后说话变声的时候，喉咙有没有什么感觉？”叶凡问道。
“没有，我当时觉得是手术麻醉插管的问题，在术前麻醉医生就和我交代过。”蒋老爷子说道，“当时我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也可能和麻醉药劲儿没过有关系。”
“但两天后我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身体恢复的还算是快，那时候刚刚排气，已经可以少量喝水。但当我睡着的时候，偶尔会梦到一个白衣女人，她披头散发，看不清脸。”
“第一次遇到，我问她她是谁，但是她没告诉我。问的多了，她说她就是我。声音和我现在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当时我就被惊醒了。”
“从那天之后，我梦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样子越来越清晰。只是她一直都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脸。”
一个男人，用女人的声调说着怪异绝伦的话，声音在卧室里飘荡，让人不寒而栗。
蒋天生背靠着墙，凭借墙壁的支撑才勉强站着。但是他双腿抖动的很明显，已经怕的不行。
“我想逃，可是这身臭皮囊在，又能逃到哪去呢？”蒋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出自己心里的无奈。
“找了医生、各种先生来看，都说没有问题。我觉得是夺舍、换形的女鬼法力高超，能隐匿一切气息。”
说着，蒋老爷子殷切的看着冯悠悠。
“冯先生，都说您善于寻找气息，有什么收获么？”蒋老爷子问道。
冯悠悠摇了摇头。
蒋老爷子一脸沮丧，“难道说是哪位大能渡劫失败，神魂来到我的身体里？”
“别胡思乱想。”叶凡笑了笑，“有喉镜么？”
“什么？”蒋老爷子愣了一下。
“喉镜。”
“……”
在蒋老爷子的认知之中，天医叶凡手里有一枚灵丹，召集香江富商巨贾云集竞价，而那枚灵丹吃进去可以治百病，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天医。
然而叶凡张嘴就问喉镜……
这特么不是西医才会用到的东西么？！
难道说眼前这位并不是天医，而是谁假扮的？
蒋老爷子狐疑的看着叶凡。
“叶先生，家里没有……”蒋天生哆哆嗦嗦的说道。
“行，您的情况很好解决。”叶凡笑了笑，“去一次医院，给我20分钟就可以。”
天医要去医院……
蒋老爷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叶凡，心里有数不清的羊驼奔驰而过，说不明的各种情绪在心底飘荡。
肯定是假的天医，自己的情况如果解决也是通过逆天术法，绝对不会去医院就能解决。
医院……女鬼……夺舍……换形……
这些词仿佛一点都不搭调，蒋老爷子表情变了几下，才勉强说道，“叶先生，我有点累了。”
叶凡笑了笑，也不坚持，站起来转身走出卧室。
“叶先生，你问清楚了？怎么回事？”冯悠悠好奇，一路跟在叶凡的身后追问。
“一种术后并发症，去医院就能解决。”叶凡笑道。
“不会吧！”冯悠悠惊讶。
萧师也很惊讶。
没看见蒋老爷子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猜测。
当大家面对面的看见蒋老爷子，耳朵里听到一个女人用哀怨的声音讲述着被夺舍、换形的亲身经历，那只女鬼仿佛在嘲笑着众人。
各种奇人异士都没有用，甚至连女鬼的行踪都发现不了。
冯悠悠也是一点异样都没觉察到。
要么，根本没有女鬼。
要么，女鬼法力通天，就像是蒋老爷子说的那样，是渡劫失败临时找了一具残躯夺舍换形的强者。
而去医院就能驱鬼，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