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无生的确是让人安排好了，这边汤心窈和汤平窈回了定远侯府，就借口和汤平窈分开，往后院里走到僻静处又拐了个弯儿去了书房，却不知汤平窈的丫鬟将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急忙回去禀告了汤平窈。

    汤平窈厌恶这个妹妹绝不是楚灵芝在胡说，原本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一块玩着长大，哪怕有些小矛盾，也有做爹娘的教导调和，不至于厌恶对方，但等到两人渐渐长大，开始学那些东西，各自的天赋显露出来后，汤平窈就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冷落。

    而随着两人年纪见长，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汤平窈受到的冷落就越多，她为练习礼仪累得浑身酸软，直想一睡不起，却只能得旁人一句轻飘飘的夸赞，而汤心窈一支曲子，就能引得众人大加赞赏，旁人同她说话，也大多是谈及汤心窈的琴技多好。

    那个小姑娘不想受人瞩目，不想万千喜爱于一身？

    可偏偏风头都让汤心窈占尽了，真正让汤平窈心里不满爆发的便是在两年前的宫宴上，就是楚灵芝输给汤心窈的那场琴技的比试上。

    汤平窈除了身让人挑不出错的礼仪，没有别的可称道，宫中献艺自然就落到了汤心窈身上，她若是落败了，汤平窈心中舒口气，还能好生安慰她，可偏偏她胜了。

    活在别人阴影下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汤平窈不知道苏绾歌究竟跟汤心窈说了什么，她有些担心苏绾歌是做主同意汤心窈进秦王府，她一直帮着这个妹妹，并不是真想让她有机会去给万俟无生做侧妃，她只是想让她吃亏而已。

    因此听见丫鬟说六小姐去了书房那边，汤平窈也拐了个弯儿过去，再看着汤心窈事事顺遂，她会被逼疯的。

    然而汤平窈带着丫鬟刚到书房外头的小径上，就听见里头传来她爹定远侯的怒吼，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汤平窈不及汤心窈在父亲面前得宠，听见这其实都分辨不清楚意思的怒吼，她心底就颤了颤，暗暗攥紧手，定了定神进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又传出来怒吼，这回清晰得多。

    “滚出去！”

    紧接着就看见汤心窈狼狈的跑出来，汤平窈眼尖的看见汤心窈桃红的裙子上沾着茶叶沫儿。

    “六妹？”汤平窈叫道，但开口汤心窈已经跑了出去，汤平窈只好悻悻，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去看看，自己则瞧了门进去。

    “父亲，六妹她年纪还小，您别和她计较。”汤平窈开口只劝道，没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她心底大约能猜到上头已经显露出老态的父亲为什么发火，但还是装作不知，只吩咐屋里伺候的丫鬟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出去。

    早被吓着的丫鬟见五小姐来了，急忙收拾好碎片出去，光亮的地板上只剩下一滩水渍。

    “她年纪小？如此有主张，不将为父放在眼里，我看她年纪不小了，平窈，今天秦王妃跟她说了什么？”定远侯气得眉毛胡子一跳一跳的，他生得高大，满脸皱纹随之起伏，看上去却颇有些滑稽。

    汤平窈垂眸装作没看见：“女儿不知，秦王妃支走了人，只留下妹妹单独说话。”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早发现汤心窈被苏绾歌请走了，是故意等到那边话说得差不多了，才找过去的。

    因为她平日里都表现得很懂事，定远侯也没有怀疑她，而平日里多有忽略这个女儿的定远侯到今日才体会到这个默默把事情做好女儿有多好，省心啊，再看她低眉顺眼的，憋着的一腔火气也不好对她发，只抬手让她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