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再次清醒过来, 已经是在母体之中了。
司徒瑾感觉自个运气有点背, 等到太上皇与太上皇后陆续过世之后, 司徒瑾终于决定离开了, 他也没有大动干戈, 直接就是闭关了一次, 当然, 等到别人打开闭关之所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只留下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假身, 一帮和尚道士,信誓旦旦,丰裕王爷是被天庭接引成仙了, 因此, 已经年迈的司徒毓还给司徒瑾加了一连串的尊号,以后, 司徒瑾就是司徒家的某个保护神了!
司徒瑾在论坛的帮助下进入了虚空之海中, 论坛已经帮他定位到了一个世界, 司徒瑾还没到达的时候, 忽然看到虚空之海中发生了一场极为壮丽的爆炸, 隐约中,他看到一棵巨树爆炸开来, 连同附近的许多世界都受到了波及,在整个虚空之海中也掀起了一场风暴, 司徒瑾虽说已经是在外围了, 但是还是被尾巴扫了一下,顿时失去了意识。
司徒瑾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母体之中了。他下意识地打开了论坛,然后目瞪口呆地发现,自个的论坛积分一下子变成了刺眼的零。他赶紧打开了消费记录,然后,整个人都有气无力起来。
爆炸的余波将他扫出去很远,论坛的第一优先级别自然是保住他的小命,然后才是护送他进入指定的世界。因此,在保护他的过程中,积分是哗啦啦往下掉,等到积分快掉到底了,论坛将司徒瑾就近送到了一个与司徒瑾的要求部分重合的世界,帮助他投胎了。
司徒瑾打开了一下自个租用的储物格,欣慰的发现自个的固定资产没有受到什么损失,自己之前花了一大笔积分,一下子租用了一百年的决定还是很英明的,顿时松了口气,大不了,先将自个手里的一些东西卖出去就是了,另外,不是还能签到嘛!
司徒瑾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开始查看起自身的情况了。
他记得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体内,顿时凝神查探起来,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自个的识海中,赫然出现了一叶小小的嫩芽,上头有着无比玄妙的光辉飘洒出来。
司徒瑾嘀咕了一声:“这什么玩意!”他看了看账户余额,最终打消了让论坛鉴定一下的想法,看着那叶小小的嫩芽,还有嫩芽下还没有完全褪去种皮,只是生出了几根细长根须的种子,顿时一边恍然,一边又有些迷惑。恍然的是,这应该就是自个观想出来的种子发芽了。迷惑的是,自个观想的种子分明是某种虚幻的概念,如今这玩意分明就是具现化了,还扎根在自个的识海中,甚至,司徒瑾感觉,这个刚刚发芽的种子,某种意义上,成为了自个一致的延伸,这就有些让司徒瑾觉得自个得到了一个天大馅饼的感觉了。
那么,之前闯入自个体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引发了这样的变化呢?司徒瑾犹豫了一番之后,直接打开了论坛交流区。
然后就看到了一连串的贴子在刷屏。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看到了一棵比世界还大的大树,还崩溃掉了?我这是产生幻觉了吗?”
“楼上没有产生幻觉,那真是世界树崩溃啦!天啦噜!我从来不知道,自个的世界居然挂在一棵世界树上,然后不知道哪来的大能斗法,居然连世界树都打爆了!可怜我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千年的家业,全完蛋了!幸亏论坛又紧急救援功能,要不然,我就要跟我那些同门一样,给世界陪葬了!对了,谁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不是很友好啊!果然随机传送不靠谱!”
“夭寿了!本来正在洞府修行,结果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正在拼命逃窜中!到底是哪个混账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为楼上默哀,那等大能,立足所有时间线,因果线,你竟敢对那等大能不敬?肯定凉了!”
……
“呃,我似乎死过一次了?居然真的有人能重启时间线?将我们的世界恢复了?”
“我也是,其他人都不记得,要不是有多元论坛作为时间锚点,固定了我的记忆,我也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细思恐极!”
……
司徒瑾看着论坛上头一连串的贴子,总算是整理出了脉络,不知道什么大能斗法,直接将一个世界树支撑起来的多元世界打爆了,连同那棵世界树都被打成了碎末,然后呢,为了挽回,又重启了时间线,将被毁掉的世界还有被波及的世界都恢复了。
司徒瑾对于这等神通顿时惊叹不已,这世上竟然有这等随随便便就能重启世界的存在,这才是他所向往的境界啊!他再看看识海中那看起来简直脆弱得似乎伸个手指就能掐断的嫩芽,顿时有了明悟,这应该是世界树的嫩芽吧,自个这次真是赚大了,这么一想,就算这个世界不符合自个的要求,单单是得到了这个,已经是超出预期了!
司徒瑾心态平和下来之后,也不管自个还在娘胎里头了,反正修行观想之法,也不用到了年纪才可以,因此,干脆照旧每日里抽出一定的时间观想,那一点嫩芽并没有辜负了世界树的名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取着能量,转化为最本质的元气,反哺司徒瑾的身体,连同司徒瑾这辈子的生母都得以受益。
此时不论是中原,还是在南诏,都处在战乱之时,好在滇东这边还算是太平。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滇东这边算起来是白族的地盘,白族在南诏算是大族,虽说也遵从南诏那边的政令,但是准确来说,还是自治。
司徒瑾这辈子的生母乃是白族其中一支首领的女儿,叫做何青凰,嫁给了如今声势正隆的段思平。
段家在南诏原本也是贵族,乃是蒙氏的亲近臣子。但是,南诏这些年频繁生乱,短短几年时间,宫廷政变迭起,蒙氏早就失势,如今在位的是郑买嗣,但是眼看着郑买嗣也已经混不下去了,杨干贞一直在虎视眈眈。
段思平如今已经混到了通海节度使的位置,当然,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娶了杨干贞的女儿杨桂仙,杨桂仙前些年就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做段思英。
何青凰与段思平之间的关系,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联姻。从蒙氏政权开始,南诏这边的赋税,对于底层的压迫早就已经到了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宫廷政变就没个消停时候的缘故,大家对上层早就失去了信心,如今可以说是各自为政。
段家是汉人与白族联姻之后的后裔,真要算起来,大概还是白族的血脉更加浓厚一些,因此,与白族更加亲近一些。段思平为人宽厚,笃信佛教,又武功高强,在白族之中威望极高,前些年的时候,就有人造势,要推举段思平为南诏新主。
作为滇东的大族,何家这一支想要维持在白族各个支脉中的地位,自然选择了与段思平联姻,因此,就将独女何青凰嫁给了段思平。
当然,段思平也表示,何青凰同样是正室,与杨桂仙平起平坐。这种事情,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杨家势大,杨桂仙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因为段思平在外头另娶的事情,跟段思平闹了好几场,还告到了自家老爹那边。杨干贞原本就对段思平在滇东还有洱海的威望非常忌讳,更是借此敲打了段思平一番,段思平因此更是与杨桂仙离心。
问题是,段思平至今就段思英一个儿子,投鼠忌器之下,也不能真的对杨桂仙如何。因此,在听说何青凰有孕之后,简直是喜出望外。
段思平的武功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入了化境,到了他这个境界,想要一个孩子,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只有段思英一个儿子的准备了,岂料何青凰这边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找了个借口,段思平直接从通海跑到了滇东这边,看着大着肚子的何青凰,搓着手,乐得见牙不见眼,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却又担心自个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孩子,好半天,才看着何青凰,咧嘴笑道:“青凰,真是辛苦你了!”
何青凰因为司徒瑾逸散开来的造化气息的侵染,虽说正在孕中,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辛苦,反而每日里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这会儿瞧见段思平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她直接抓过段思平的手,放到了自个的腹部,抿嘴笑道:“平郎,孩儿已经会动了,你感觉一下看看!”
段思平这个天下少有的高手,便是面对千军万马,都能泰然自若,但是这会儿却是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杨桂仙怀着段思英的时候,他那时候还年轻,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的想法,而且,对于骄横的杨桂仙也没多少感觉,因此,还真没有感受过胎儿在母亲腹中胎动的感觉。这会儿,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腹中胎儿的心跳,然后,还似乎感到自个被什么踢打了一下,惊得立刻收回了手:“他,他动了!”
何青凰笑吟吟地说道:“是啊,动了,很好玩吧!阿妈说,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生了,生下来肯定更好玩!”何青凰这时候也就是十八九岁,还有些少女心性,怀上孩子之后,压根没有过什么妊娠反应,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还感觉自个更加健康有力了,因此,一点伤春悲秋都没有,只拿肚子里的孩子当做玩具一般。
司徒瑾这会儿正好清醒着,听到自家生母的话,顿时翻起了白眼,心里头嘀咕起来,自家这位生母,听起来有些没心没肺啊!
段思平听得也有些尴尬,不过,看着何青凰的肚子,还是生出了柔情来,他柔声说道:“青凰,等咱们儿子出生了,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你觉得怎么样?”
何青凰顿时不乐意了:“我阿妈说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儿,怎么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儿子!难道,女儿就不行吗?”白族中,可没什么男尊女卑的想法,不少部族的首领都是族中出挑的女子,何青凰要不是嫁了段思平,以她的资质,也是可以继承这一支的头领之位的。
段思平顿时失笑,段家虽说跟白族几乎代代联姻,但实际上遵从的依旧是汉礼,一向遵从嫡长子继承的礼法,就像是段家,段思平的弟弟段思良,就只能跟在段思平身边做为辅佐。不过,这会儿孕妇最大,他当下哄道:“就算是女儿,我也一样疼爱,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何青凰不是傻瓜,之前也就是口中一说,段家可从来没出现过女子继承家业的先例,心中却是下定了决心,若是生了女儿,干脆好好教养,留在寨子里头,回头做寨子的头人,也省得去受杨桂仙母子的气!
段思平作为通海节度使,自然是不能离任太久,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因此,他也就是在寨子里停留了一日,便匆匆忙忙离开了,临走,又是对着何青凰一番许诺。
何青凰对此也不当真,原本就是联姻,互相之前固然有些感情,其实也有限得很,何况,有再多的想法,还不如先想办法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才行,何青凰可不觉得自个有孕的事情能瞒得了杨桂仙多久。
杨桂仙之前之所以一直非常淡定,不就是因为只有她给段思平生了一个儿子吗?不管是她父亲成功,还是段思平成事,她都是获益的一方,但是,若是段思平多了一个孩子,这里面就产生了变数了。
杨家在南诏的影响力不光是因为他们手里的军队,还是因为杨家的武功,段思平是不怕杨家,但是,寨子这边,能够抵挡杨家高手的人却不多,这么一想,何青凰顿时有些懊恼没叫段思平留几个人下来了。
作为一个胎儿,哪怕天赋异禀,能够保持清醒的时候也不多,何青凰也不会没事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诉说自个的忧虑,因此,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危机,因此,每天照旧保持之前的节奏,观想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翻个身什么的。大概是胎儿的本能,他有些难为情地表示,脐带其实挺好玩的,要不是担心对母体造成什么不适,他有的时候真有借着脐带玩玩荡秋千的冲动。
何青凰担心了很长时间,但是很快她就顾不得担心了,因为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司徒瑾当然可以在母体中多赖一段时日,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毕竟,他已经发育成熟,何青凰也是肉体凡胎,肚子的容量是有限的,司徒瑾因为元气的作用,已经比寻常的胎儿发育迅速了,要是再赖下去,就算有司徒瑾这边的反哺,长得太大,难不成以后叫司徒瑾破开何青凰的肚皮自个爬出来不成!
没错,司徒瑾如今已经能够将自个的灵识透出体外,看到了外面的情况,然后发现,这个世界依旧是类似于上个世界一般的封建时代,而自个的生母,算起来是少数民族,类似于上个世界的苗族,不过,已经受到了不少汉人的影响,也耕种纺织,不再是类似于那等比较原始的刀耕火种,狩猎采集的部族形态。
至于这究竟是什么时代,司徒瑾还没搞清楚,主要是也没人提起这事,甚至,要不是结合了一系列的信息,他连自个亲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何青凰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事了!也不知道是杨桂仙知道得太晚,还是存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搞个一尸两命出来,杨家派出来的刺客就是在何青凰进了产房发动之后才冒出来的。
可惜的是,杨家没料到一件事,因为司徒瑾的配合,何青凰生得实在是非常顺利,那边刚刚开了chan道没多久,司徒瑾就非常主动自觉地出来了,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声之后,就赶紧将刚刚吸入的后天浊气排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自个这个先天之体还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能够一直保持就一直保持下去吧!
杨家派出来的刺客听到婴儿的啼哭之后,简直傻了眼,他们中有人也算是见过女人生孩子的,就算是那等已经生了好几个的,也没这么快的!他们甚至怀疑何青凰早有准备,一直憋着了!
不过,虽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务还是要完成的,顶多是从扰乱现场导致何青凰难产,变成直接刺杀罢了。
因此,几个刺客几乎是同时向着产房冲了过去。
何青凰的父亲何三刀一直就在产房附近守着,何家祖传的刀法还是很凌厉的,何三刀年轻的时候,还从洱海那边一个汉人的武馆那里学了一套外功,这会儿发挥起来,也算是威猛无比。
何青凰的哥哥叫做何青叶,他不光是学了何家家传的刀法,作为聘礼,段思平带来了一套内功心法和另外一套刀法。
段思平几乎是能开宗立派的武学宗师了,他从佛经中领悟出了枯荣禅功,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领悟到了非枯非荣,非假非空的道理,内功修为进入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在他眼中,何家的武功那真是没什么看头,他传授给何家的内功心法和刀法,放到中原,都能作为小门派的传承,何况是在滇东之地。
不过,鉴于何青叶修炼的时间实在有点短,威力上头其实没体现得出来就是了。倒是何青凰的母亲白夫人,挥着一根用蛇皮制作,还浸泡了蛇毒的鞭子,挥得虎虎生风。
白夫人是另一个山头寨子里的长老之女,因为一手鞭子将整个寨子的男性都抽了个遍,以至于没人敢娶,这才嫁给了被她一张美貌的脸蛋迷惑的何三刀。
至于何三刀婚后如何,呵呵,那就见仁见智了!
总之,一时半会儿,几个刺客还真没能突破何家一帮人的防线,结果他们很是不讲道理地掏出了手弩,直接对着窗户就往人影映出来的方向射去。
然后,让人傻眼的事情发生了,何青凰居然握着自个惯用的鞭子,从产房里头跳出来了。她身上还带着一点血腥味,头发还汗津津的显得非常凌乱,结果一点产后虚弱也看不出来,反而看起来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一副亢奋的模样。
何青凰的武功其实也就是比何青叶稍微强一点,架不住段思平怕她遇到危险,从中原找了能工巧匠,给她打造了几样可以直接用机括发射的暗器,这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精铁打造的圆筒出来,旋动机括,顿时就是连续三簇闪动着幽蓝色光芒的钢针对准了一个刺客飞出,那个刺客压根来不及格挡,三簇钢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刺入了他的身体,毒素发作,当即倒在地上。
何青凰也被这威力吓了一跳,不过,她还算是冷静,立马,又是一个圆筒取了出来,几个仅存的刺客都吓了一跳,谁知道她手上有几个暗器,他们并不是死士,要知道,在南诏这种地方,武学本来就不比中原昌盛,想要培育出一批武功高手并不容易,这些刺客类似于门客一流,或者勉强算是打手,说是拿钱卖命,实际上,真遇到这等致命危机,一个个也是怕有钱没命花的,顿时都生出了退意,纠缠一番之后,直接就退走了。
白夫人看着何青凰一副神气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丫头,你才生了孩子,不在里头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阿娘这就去找长老过来帮你看看,可别吹了风,落下什么病来!”
何青凰一脸茫然,不满地说道:“都说生孩子要伤身,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阿娘,你看我能跑能跳的,我感觉比生孩子之前还好!找什么长老啊!”想到寨子里负责医药的长老搞出来的汤药那难以形容的味道,何青凰顿时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何三刀看着自家闺女,也是满脸古怪:“那个,夫人,当初你生青叶和青凰那会儿,可真是元气大伤,怎么看咱们闺女,简直跟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
白夫人之前也是关心则乱,瞧着何青凰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模样,虽说心中疑惑,但是还是强拉着何青凰进了产房,而一直没吭声的何青叶已经先进来了,这会儿正稀奇地看着刚刚被稳婆擦洗干净,裹到襁褓里的司徒瑾,嘴里问道:“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啊?”
稳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何青凰插口道:“是个小子,就是长得太秀气了点!”
何三刀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小子好,小子好!”何家有了段思平的外孙,日后段思平若是成事,何家自然能得到足够的好处。
白夫人白了何三刀一眼,说道:“就知道外孙,还不赶紧叫人来看看你闺女,我总觉得不对劲!”
何三刀赶紧点了点头,又凑到司徒瑾面前看了看,还扒开了襁褓,看了看下边,嘴巴咧得更大了,差点没被白夫人一鞭子抽身上,他也不生气,乐颠颠地出去了。
等到寨子里的巫医长老从睡梦中被拉过来,给何青凰一看之后,就没好气地说道:“这丫头的身子比寨子里的大小伙都强,有什么好看的!”等到他再一看正在襁褓里头熟睡的司徒瑾,顿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又去给何青凰诊脉,然后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不可能啊,不应该啊,生了孩子,居然没伤半点元气不说,还比以往元气充足了!不对,这小娃娃身上有问题!”
说着,就跑去掀司徒瑾的襁褓,白夫人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一鞭子抽在长老的面前,差点没将他头上的头发抽断了一截,他讪笑着停下了脚步:“那个,夫人,我也是怕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对,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白夫人却不是什么没见识的,直接说道:“小娃儿在睡呢,谁也不许打扰,要不然,别怪我这鞭子不讲情面!”
这长老心里嘀咕起来,你这鞭子都挥出了风声了,还不打扰呢,不过心里也能理解,只好怏怏地答应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明儿个趁着白夫人不在,再偷着过来看看!
等着长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何青叶才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外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何三刀一巴掌抽在了何青叶的身上,呵斥道:“什么问题?没任何问题!这事不许说出去!”
一边白夫人也是说道:“没错,啥问题也没有,青凰丫头,你老老实实做月子,憋不住也得给阿娘憋着!哼,这孩子,不简单啊!真要是传出去,杨家那边再派人过来,咱们寨子可不一定挡得住!”
何青凰不服气地想要将那暗器拿出来,何三刀直接说道:“我的傻闺女,你这玩意才几个,杨干贞手里可不缺人,他已经足够忌讳你男人了,要是再听说小娃儿也不一样,他一时半会拿你男人没办法,难道拿你和这小娃儿也没办法?这小娃儿再不简单,也还是个娃娃呢!”
何青凰一下子明白过来,看着睡得香甜的司徒瑾,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不管怎么说,先写封信给平郎吧,好歹先给孩子取个名字!”
说是取名字,其实就是告状。
段思平作为海通节度使,在杨干贞还没来得及进行兵变的时候,也是得硬着头皮拉拢的。因此,刺杀失败之后,只能当做没这回事。至于返回来的刺客说什么何青凰产后就出来与他们争斗,杨干贞那边只当何青凰护子心切,还想着这肯定是伤了身子,说不得日后也没多少寿数。
至于杨桂仙倒是气恼不已,甭管她对段思平感情如何,女子善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已有已经长成的一子的情况下,她已经将段思平的基业视作是自个儿子的,如今段思平又多出一子来,对她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
只是,何家也不是好惹的,滇东白族互相之间联络有亲,在南诏也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势力,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如今何青凰生下的这个孩子差不多就是白族与段思平之间结盟的保障,杨家要是再不依不饶,滇东白族闹腾起来,即便是杨干贞也是难以承受的。
因此,杨桂仙能做的,无非就是在段思英耳边说自个父亲负心薄幸之类的话。
段思英从小就是在杨桂仙身边长大的,段思平对他的影响其实也很有限,因此,自然更加偏向母亲一些。
而段思平呢,这边收到了何青凰寄过来的家信,先是一喜,毕竟,何青凰给他生了个儿子。这是一件大好事,许多人之所以现在还在犹豫不定,就是因为段思平的妻子是杨桂仙,独子也是杨桂仙所出,杨家并不得人心,杨干贞虽说手里头拥有不少兵马,即便是赵善政也得看他脸色,担心他随时将自个撵下来,但是,其实他们在南诏各族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家早就受够了战乱与上层的高压统治,就差一个口子就要爆发了。
段思平出身讨巧,又因为信奉佛教的缘故,颇有悲天悯人之心,当日流落江湖的时候,又在南诏各族广施恩德,各族与他心中都已经有了默契,又搞出一些装神弄鬼的勾当,就等着时机成熟,就要举兵起事。
段思平如今已经算不得年轻了,与中原相比,南诏这边因为气候之类的缘故,人均寿命还要短一点,若是段思平没有一个能够能够继承他志向的继承人,大家都得担心人亡政息,别搞得到了最后,又要为杨家做嫁衣,因此,许多人如今还在观望。
这叫段思平也很着急,段家原本是蒙氏政权的布燮,这可算得上是南诏的丞相了,到了段思平父亲这一辈,家族中落,段思平年幼的时候,甚至不得不牧羊为生。段思平自然是想要复兴家业的,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边不发动,将来杨家也不会放过他。如今他又有了一个儿子,还是何青凰所出,这个意义就很不一样了。他看着信上的那些言语,心中顿时有了偏向。
段思平跟手下人商议了一番,表示自个人到中年,又得了一子,虽说人不在海通,但是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表示要大办一场。其他人对此也很赞成,还是那句话,这个孩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段思英代表的是段思平对杨家的妥协,而这个孩子的出身,却是段家与白族的联盟变得更加紧密的象征。
段思平返回自个的府邸,一进门就听说夫人之前又是发了一番脾气,惩处了不少下人,对此只是轻哼了一声。最开始与杨桂仙成婚的时候,段思平还是抱了一些期待的。杨桂仙生得美艳,作为男性,很难不对这样的女性产生好感。然而,杨桂仙的性格简直是太要命了,自恃出身,总是一副高慢的模样,似乎段思平能有今日,靠的全是杨家提携一般!
开玩笑,段思平一来是自个武力过人,又有足够的功勋,二来,出身也比较硬,哪怕之前家道中落,也是南诏贵族,自然更加容易出头。真要说起来,要不是杨干贞有意无意地打压,段思平如今甚至还不仅仅是一个海通节度使,说不得,早就入朝做了大将军了。
因此,在发现杨桂仙的态度之后,段思平就对这个妻子没了任何期待,完全是应付式的。除此之外,杨桂仙还异常善妒,段思平但凡多看了府里头的丫头一眼,杨桂仙立马就能毁了那个丫头的容貌,轻则发卖,重则打死。以至于段思平一气之下,叫人将家里伺候的下人都换成了男仆还有婆子。
自从杨桂仙知道何青凰的存在之后,就时不时要闹腾一场,段思平早就习惯了,因此,压根不去理会,只是叫管家安抚一下那些受罚的下人,然后说道:“我要去滇东何家寨一趟,家里的事情,你多费点心便是!”
管家也知道家中又有一个小少爷出生了,也是欢喜不尽,当下说道:“老爷尽管过去,老奴定然将家里安排妥当,不叫老爷费心!至于杨夫人那边?”管家顿时有些踌躇起来,这个管家算是段家的世仆了,即便是段家之前家道中落的时候,也是不离不弃,因此,段思平对他很是看重信任,这会儿干脆说道:“夫人那边,先瞒着点,要是瞒不住了,直接跟她说了就是!”
说到这里,段思平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迟早都要撕破脸的,所谓出嫁从夫,可她从来不将自个当做段家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管家听到这里,也不吭声了,主人家的事情,他一个老仆也是不好多嘴的,不过,他对杨桂仙也没多少好感就是了。管家是段家的世仆,段思平平时的时候还要客气地称呼他一声叔叔的,结果在杨桂仙那里,简直就与寻常奴仆无异,动辄训斥,若非管家地位特殊,杨桂仙真有可能直接将管家也一块处置了。
实际上,段思平根本没能瞒得住杨桂仙,段思平这边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快马加鞭前往滇东,那边杨桂仙就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段思平,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杨桂仙蛾眉倒竖,这让她原本还存着几分美艳的脸显得刻薄扭曲了起来,她厉声质问道,“不过就是个外室而已,就算是生了个儿子,也是奴子,你倒是大费周章,倒是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
段思平轻哼了一声,直接说道:“什么外室,青凰也是我段某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段某人这把年纪,又能添丁,本就是喜事,去一次又能如何?”
段思平这般言语,简直将杨桂仙气得七窍生烟:“她是你的妻子,那我是谁?”
段思平竟是露出了如同浮浪子一般的神情,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把自个当做是杨家女呢,原来还记得自个是段家的媳妇啊!”
杨桂仙一时语塞,愈发气急败坏起来:“姓段的,要不是杨家,你现在还在苍山放羊呢,又算什么东西!”
段思平冷笑道:“我段某人自然算不得什么,却也不是什么依仗裙带关系的人,段某人有今天,多少拜你杨家所赐,你也心里清楚!”说到这里,他对杨桂仙已经完全没了耐心,直接一道内气外放,将杨桂仙推开,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徒留杨桂仙在那里跳脚。
段思平一路快马加鞭,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赶在司徒瑾满月之前赶到了何家寨。
何家寨这会儿张灯结彩,也是一派欢喜之色。倒不是为了欢迎段思平,实在是因为司徒瑾着实有些神异之处。
因着司徒瑾身上总有造化气息逸散出来,因此,凡是靠近司徒瑾的人,身体都得到了一定的改善,首先得了好处的自然是何家人。何青凰暂且不说,光是怀着司徒瑾的时候得到的好处,就足以让她益寿延年,长命百岁了!何家人在司徒瑾身边待得时间长了之后,原本因为常年习武,接触毒物瘴气造成的损伤都开始好转,何青叶修炼内功的进度都加快了许多。
而帮着何青凰照料司徒瑾的婆子也得了好处,她原本有些风湿之症,严重的时候,腿脚甚至被麻痹,可是,在司徒瑾身边待了几日之后,原本有些变形的关节都开始恢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总而言之,如今司徒瑾身边简直是整个何家寨最受欢迎的地方,便是司徒瑾待在屋里,都有人在门前屋外守着,想要蹭点福气。
南诏这边佛教盛行,白族也受到了影响,因此,甚至有人传说司徒瑾是药师佛坐下童子下凡,对此信誓旦旦,私底下都有人想要供奉一番了。
司徒瑾对此事只觉得哭笑不得,偏偏他声带还没发育好,也说不出话来,而且他也不想搞出什么大阵仗来。原本刻意逸散出造化之气,不过是为了何家人,哪知道一时没收敛好,叫别人跟着占了便宜,这事自然也遮掩不住了,因此,司徒瑾干脆破罐破摔起来,不过他也想好了,最多再过几日,就收敛起来。
而段思平到达之后不久就知道了这些言语,顿时有些惊讶,不过等他亲眼看到司徒瑾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