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玉宝音虽然知识面还不算广,但脑袋还算灵光。
她的理解是,元亨除了头疼还有一种病,好像是和女人有关系。他一直没有子嗣,便和那病脱不了关系。
萧太后正说得起劲,元亨闯了进来,眼睛都是血红色的,二话不说,将她和商轨赶了出去。
再之后,元亨就点名让萧般若带着商轨进宫了。
如今的玉宝音已经不是两年前的玉宝音,自然懂的比两年前更多了。
年前她就来了月信,彻底知道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没事儿逛书铺的时候,还小有收获,得了长安新近最流行的春|宫|画一本。
顿悟,原来元亨一和女人做|春|宫|画上的那些事情,就会头疼加剧。
元亨后宫里的那些美人本就都是摆设,这几年,就连萧太后也不再选美人进宫了。
所以说,她娘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都到了这里,萧般若总不能硬将她撵回去。想了想又道:“不知皇上见了你会不会生气!”
玉宝音翻了翻眼睛,“切~”了一声。还心想,那些个破烂事进了她的耳里,她才应该生气,应该洗耳朵的好嘛!
一个男人,还是个皇帝,有病就治……矫情个什么劲!
萧般若已经十八岁了,领了他爹原先的职位,做了三品的将军。
如今的萧般若当然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萧般若,就连萧景也觉得他越来越像萧弥坚了。
尽管如此,萧般若还是降不住玉宝音。
三个人一齐进了宫门,玉宝音拉着商轨走在后面,偷偷地说着小话。
她说的是:“你还记得萧太后说的皇上的怪症吗?”
商轨一愣,随即甩开了她的手,上前了几步,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玉宝音:“……”那么激动做什么,她就是想起来了随口问一下。
这两人的动静过大,萧般若忍不住回头看他俩。
玉宝音怪无辜地冲他笑了一下,萧般若也回了她一记淡淡的笑,而后又转回了头。
玉宝音听见走在她身后的宫女道:“萧小将军,笑了呢!笑起来真是……”
后面的声音实在太小,玉宝音就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也还是没有听到。
她想,八成是英俊、帅气之类的评价。
这几年萧般若的身价可是年年看涨。
先是萧弥坚认了萧般若继承人的身份,悉心教导。
另一厢,萧弥坚又是元亨内定的“继承人”,成了大家都知道的。
如此一来,哎呀,要照这个势头发展,没准儿萧般若也会做皇帝呢!
是以,就连萧翰林都娶了唐律的嫡孙女,更何况是他呢。
不过是眼光太高,一直没有定下。
怪不得元亨以前总说,长大了就是烦恼多。
与萧般若类似的烦恼,她也有呢!
明年……她就要及笄啦。
不说其他的,出门要上妆,还有头上的珠花、金钗和步摇,就是第一项大烦恼。
上妆,太费时。
一跑,珠花就要掉。更别说翻个跟头什么的了。
唉,还真是不如不长大。
长大的烦恼再多,也比不上变老来的恐怖。
今早大中给元亨梳头的时候,发现了一根白发,他一整日的心情都不好。
唉,二十四了!
唉,还这狗样!
唉,二十四了还这狗样!太恐怖了有没有!
宝座上就像长了钉子,元亨一会儿侧着坐,一会儿跪着坐,怎么坐都不觉舒服。
就是这个时候,那三人到了。
萧般若和商轨是经常见的,元亨一听人报商轨来了,他就自动去屏风后头的榻上躺着,心情不好,也没在意。
直到听见玉宝音对商轨道:“我来吧!”
元亨觉得自己见了鬼,一惊,从榻上坐起来道:“你怎么在这儿?”
玉宝音比了比手里的银针道:“哦,我来找你练练手。”她才不会说是被萧南逼的,太丢脸了有没有。
这世上敢这么随意地跟元亨说话的,以前有几个,譬如萧景,再譬如她。
可自打萧景娶了媳妇,他也长大,萧景和他说话越来越规规矩矩了。
倒是她,一如既往。
也好,也不好。
好比现在,元亨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他又往榻上一躺,吩咐道:“大中,你给她练手。”好歹他也是皇帝,就是再好说话,也不能被当成练手的。
大中哭丧着脸:“……”哎哟,我可没得头疼病呀,若是一扎就得上了可怎么办好?
甭管是谁啦,有个人给她扎扎,没什么不好。
玉宝音一点儿都不嫌弃大中。
大中:“……”我嫌弃你。
可他嫌弃没用啊!
玉宝音乐呵呵地给他扎了个天女散花。
连元亨都瞧乐了。
一旁的萧般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想身在皇宫的皇上,还有身在南朝的赫连上,都是有心却离她挺远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两人的用心,那赫连上的用心是那样的明了,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还有皇上,看似无意,可不管她干了什么,都不曾真的与她计较。以皇上小气的个性,可见她是个特别的。
就连他自己,看似离她最近,实际上也很远。
没人知道她的笑底下藏的是什么。
就好比她的书房,就连她娘都是不能轻易进去的。
有一回,他无意中听起她娘同他爹的谈话。
说的应该是那张大齐疆域图引出来的事情。
那疆域图是怎么到她手上的,她娘也不知道,为此还让许传南下打听了一下,却是一无所获。
至于许传南下去了什么地方,打听的具体是什么,他没有听到。
她越大,他心底的那种她不属于长安的想法就越强烈了。
她不属于长安,更不会属于他。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就算是没有血缘,他和她还是兄妹关系,这样的结合与乱|伦没有两样,会使得整个萧家沦为笑柄。这样的结合……他也从来没敢想过。
萧般若命令自己别过了眼睛不再注视着她,落寞也好,伤神也罢,只愿烦恼的是他一个。
她,是飞,是落,只要能像这样一直笑着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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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笑的人,不管到了何方,遇见了什么事情,都改不了爱笑的毛病。
玉宝音其实是个不大爱笑的,她不过是爱乐呵,天大的事情,乐呵乐呵就过去了。
看见什么都能乐呵的起来,唯有见了她舅舅,立时就换上了愁眉苦脸的模样。
不为什么,就因为秦缨太不像她舅舅了。
早在南朝的时候,玉宝音就问过她娘,是不是她外祖母生她舅舅之时,被人调了包。
她舅舅的脾气既不像她高冷无情的外祖父,又不像她端庄大气的外祖母,更不像她娘是个有城府的,完全就是个自成一派的奇葩,不是一般的没有心肝。
打南朝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她外祖父今年春天吐了两回血,真的是病入膏肓。且这消息的来源可是她的上哥哥,真实性绝对可靠。
可她舅舅该吃吃该喝喝,还是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模样。
要知道,若不能赶在她外祖父驾崩之前回南朝,她舅舅这个太子,再也不可能晋升,还得贬值呢。
若一贬值,他在长安的地位那就更加的尴尬。
她娘和萧爹一直在商量对策。
大周就是再强,也干预不了南朝的内政,毕竟南朝不是大周的属国。
是以,她萧爹这个大司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不下去的玉宝音对秦缨道:“太子舅舅,你若是想回建康,我替你进宫向大周的皇上请命。”
可秦缨却道:“父皇并没有下诏叫我回去呢!”
玉宝音气了个绝倒,心说,她外祖父现在还能不能下诏还是个未知数。
她忍着气又道:“你若是不敢自己回去,我陪你回去怎么样?”
秦缨笑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回房绣你的嫁妆去吧!”
玉宝音:“……”你要不是我舅,我一定揍你。
这还是月前的事情。
傍晚时分,玉宝音和萧般若、商轨从皇宫回转,就见府上的奴仆们皆换上了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