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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金记 第245节
    “我得去看看那些蜜蜂可都回来了没有,”老人笑呵呵地说:“锅里还有不少饭呢,一定要吃饱啊!”
    “这老丈可真是个好心人呢,”苏好意喟叹:“可惜咱们如今囊中羞涩,没什么可以报偿人家的。”
    “放心,我会还他一份大礼的。”司马兰台道:“别忘了你相公我可是有技傍身的人。”
    “是什么?”苏好意好奇:“你这么有把握?”
    “先吃饭,”司马兰台把菜都推到苏好意面前:“不是早就嚷着饿了。”
    苏好意好奇心太炽,追问道:“那老丈可是患了什么病?”
    “嗯。”司马兰台应了一声就开始喝粥了。
    “你也没给他号脉啊,”苏好意觉得奇怪:“怎么就能判定他生病了呢?”
    “望闻问切,虽未切脉,也能得知。”司马兰台道:“你不妨也来猜一猜他得了什么病。”
    “他一直戴着那个……”苏好意想了想说:“莫非他的病……在脸上?”
    第412章 经年宿疾一饭偿
    吃过饭那老丈又进来,笑着问道:“二位可吃饱了吗?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司马兰台和苏好意都向他道谢,苏好意说道:“冯老丈,您也快用饭吧!因着我二人已经耽搁了您的饭时好些时候了,着实过意不去。”
    “不妨事,不妨事,二位公子不嫌弃就好。”冯老丈说着把碗筷收拾出去,自己就在外间吃了。
    苏好意见他吃饭的时候也不把斗笠摘下来,便想他果然是有隐疾,否则何必如此。
    待到饭毕,冯老丈又进来给二人沏了茶,说道:“这茶我自采的花草做成的,没有多少茶味,但总比白水强些。”
    说完又要出去,司马兰台出声止他道:“老丈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公子问就是,”冯老丈站住脚道:“请教可不敢当。”
    “在下冒昧问一句,您身上可有什么不适吗?”司马兰台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冯老丈听了,有些愣住,半天方才说道:“公子如何得知?不过我这病并不招人的,二位莫要担心。”
    他以为司马兰台如此问,是怕他的病会传给别人。
    司马兰台道:“我听您的声音有异,且又以斗笠遮面,故而相询。并无他意,老丈莫虑。”
    苏好意也发现冯老丈的声音沉闷,但以为是他年老的缘故,并没有多想,谁知竟是病态。
    冯老丈叹息一声,说道:“实不相瞒,老汉我的确是因为生了怪病,才来到这无人烟处,做了养蜂人的。”
    司马兰台便说:“在下稍识医理,不知能否让我给您诊治诊治?”
    冯老丈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这并不是寻常的病症。又怕吓到二位,反倒是罪过了。”
    苏好意在一旁说道:“老长莫担心,我师兄是仙源山的高徒,你让他看看不妨事的。”
    冯老丈听了又惊又喜又惭愧,说道:“方才是小老儿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既然是仙源山的神医,那自当别论。只是我一贫如洗,这诊金……”
    司马兰台道:“不必顾虑,先看可不可治。能治最好,至于诊金么,一饭足偿。”
    冯老丈听了感激无比,说道:“我从二十岁起脸上便长了个瘤子,初时不甚在意,谁想后来越长越大,渐渐盖住了半张脸,如今的模样更是不堪见人。因为这个,我连亲也没成,将老母送终后边离开了家,靠养蜂过活,四处走了几年,年纪越来越大,也就懒得四处奔波,于是就在这里住下了。”
    说起来这病算是毁了他的一生,也曾就医,但那几个大夫见了都说没办法。
    他当然也知道仙源山的医术高明,但囊中羞涩,根本不敢去想。
    司马兰台道:“劳烦您将斗笠摘下来,让在下看一看。”
    冯老丈稍一犹豫,还是摘下了斗笠。
    病人不避医,别人看不得,大夫确是能看的。
    苏好意看时,只见他的左脸从眼下一直到腮边都被一个紫红色的大肉瘤遮盖。
    眼睑被扯的往下,露出大片眼白,嘴唇也随之向下垂着,一张脸很是可怖。
    司马兰台伸手触了触,问他:“可疼吗?”
    “白天还好,到夜里的时候就会疼,常常睡不好觉。”冯老丈说:“有时还会痒。”
    司马兰台又给他仔细诊了脉,查看完毕后说道:“这病虽然看上去骇人,却并不致命,只需要将其切掉即可。只是我身上如今带的东西不足,可先给你施针,祛除疼痛,回头再割去它。”
    冯老丈听了吓了一跳,说道:“这东西还能割去?!那不要了命了吗?你只要让它不痛我便知足了,况且已经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司马兰台却道:“这东西虽然不致命,但如今你的左眼已经不能闭合,又影响面貌难以见人,还是割了去为好。放心,若无十分的把握,我也不敢应承这件事。”
    苏好意在一旁说道:“老丈放心,我师兄说能治便能治,只是如今药物工具不全,回头定然给您治好。”
    冯老丈听他们如此说,自是感激不尽:“二位真是菩萨心肠,老汉我真是交了好运了。”
    “是您行善在先,才有如此善果,”苏好意笑道:“若不是您收留我们还给饭吃,我们也没机会略做回报。”
    “小公子真是好口才,我见你一身红衣,倒真像画上画的观音身边的善财童子。”冯老丈笑道,他还真没见过像这两位这么俊俏的后生。
    苏好意看着司马兰台抿嘴笑,她若是善财,那司马兰台岂不是观音了。
    他一身白衣,面容端凝又俊美,的确像一尊白衣观音,只差一只莲花了。
    只是自己是女的,理应是龙女,最好再来个吉星扮善财,那就齐全了。
    随后司马兰台给老人施针,因这瘿瘤使得脸上的经脉被阻塞,才引起疼痛。
    苏好意便走到院子来,随意转了转,再回来已经针灸完了。
    二人就在冯老丈家歇了一晚,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冯老丈十分高兴地对二人说道:“真是托公子的福了,老汉我昨夜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疼,一觉睡到天亮。”
    “如此甚好,过几日我再来。”司马兰台道。
    用过早饭后,二人告别了老人上路。
    经过一夜休息,二人神采奕奕,
    走在路上,苏好意向司马兰台说道:“难怪你不担心没饭吃,有好医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饿不死。我回去之后也要好好的学医,省得落难时无法糊口。”
    司马兰台听她如此说,忍不住笑道:“若能因此让你改邪归正,那还真是一宗功德。”
    “我哪里就邪了?”苏好意瞪起眼睛,皮猴子一样跳到司马兰台背上:“我还是不要学了,要你当牛做马养着我。你做不做?”
    “做。”司马兰台答应得无比痛快:“我治病你管钱。”
    苏好意笑得前仰后合:“攒够了钱我就跑。”
    “跑去哪里?做什么?”司马兰台问她。
    “跑到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开一家大花楼!”苏好意张开手臂,像个小疯子:“这是我打小儿的的志向。”
    第413章 真真无巧不成书
    往前走了约有三四十里,因为天气太热,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喝口水歇一歇。
    苏好意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搭凉棚,向远处望了望,那边似乎有一个小小村落。
    于是松下一口气说道:“总算有村子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车马送咱们回去,到了地方多给些车钱也使得。”
    因为天热路长,他们这么步下走着实在受罪,但此时身上没有钱,就不能买车买马。
    但雇车马却并不用先付钱,只要叫主家跟着,到了地方再付钱就是了。
    他们走到村头,见路边立着个小小石碑,刻着村名“红石村”。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苏好意往路上看了看说:“今天这太阳真毒,简直就是老君的炼丹炉。”
    她头上戴着个柳条编的草帽,时间久了柳叶都蔫了,软踏踏地垂着。
    苏好意看了看,指着一户人家说道:“师兄,咱们就到这家去吧。你看他家的烟囱还冒着烟,一定是刚刚做好饭。咱们进去先说讨水喝,要是这家人朴实好客,自然会邀请咱们吃饭。到时候咱们就半推半就的吃一顿,然后再跟他们说雇车的事儿。”
    “都随你。”司马兰台从不在这些小事上和苏好意计较,何况她又是个伶俐人。
    苏好意他们走到门前,刚要叫门,就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
    苏好意觉得这人甚是面善,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先说话了:“小公子怎么是你?”
    “真是好巧。”苏好意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苏好意进山寻司马兰台之前在骡马市上遇到的那个孙寡妇。
    当时苏好意为了进山方便,特意将自己骑的马换成了驴子。
    当时卖驴的那个人怕上当不肯换,是这位孙寡妇用自己的牛换了驴,之后又跟苏好意做了交换。
    “快别在这大太阳底下站着了,赶紧进屋来。”孙寡妇来不及和苏好意多说,连忙把她和司马兰台往屋里让。
    苏好意再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便问孙寡妇:“孙大嫂,不知这家是你什么人?”
    “这是我娘家,”孙大嫂说着给苏好意和司马兰台端了两杯茶上来:“是粗茶,我们贫苦人家实在没什么好招待。”
    “大嫂客气了,这位是我师兄。”苏好意向孙寡妇介绍司马兰台:“我们两个现在正往回赶呢。”
    孙寡妇向司马兰台行了个礼,有点儿不太敢看他。
    “真是不知道今天有贵客到,”孙寡妇有些愧疚地说:“不然说什么也得割二斤肉去。”
    苏好意一边喝茶一边和孙寡妇聊天。
    原来,孙寡妇在得了苏好意给的银子后,回去便安葬了婆母。
    没过两天得知自己的母亲病了,于是便带着孩子回来照顾。
    “我那兄弟在县城里给人做长工,这时正忙着,回不得家来。”孙寡妇笑着解释:“我头晌刚到,忙着洗洗涮涮又做饭,刚才听到外边有动静,还以为是我那丫头从她舅姥姥家回来了。谁想出去一看,竟然是你们二位。”
    苏好意方才在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草棚里拴着她当初交换的那匹马。
    “我也料想不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本来就是想找户人家讨杯水喝。”苏好意说。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孙寡妇笑道:“其实自从您周济了我之后,我这心里总是不落忍。要不是您慷慨解囊,我是实在没法子安葬婆母了。二位还没吃饭吧?不嫌弃我们这粗茶淡饭的就将就着用一口。”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好意等的就是这句话,也就没虚客气。
    孙大嫂给他们盛上饭菜后,又单独盛了一份儿到西屋去,喂自己的母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