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沈言一面想,一面胡诌道,“我不是跟着部落姓。我其实……是跟着……父亲姓的。”
男人很审慎地看着他,冷声道:“你父亲不是白水族的人?”
“不是。”沈言脑子转得飞快,胡扯道,“我父亲是外族人——我也不清楚他是哪个部落的,我母亲没有告诉我。”
男人略略一想,自己已经脑补了事件的整个经过——沈言的母亲估计是被白水族掳去的。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部落的女性都远远少于男性。男性要想得到女性,通常都是靠抢。而且,就算自己抢到手了,如果来一个更强的打赢自己,那到手的女人就被对方抢走了。
换句话说,一个女人很可能会跟很多个男人,她不清楚自己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也很正常。
“你还不知道我们部落叫什么吧?”男人主动介绍道,“我们是图源部落,我叫杜执。”
杜执?
沈言心念微动,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可是,自己过往几世的阳间记忆被判官清除得太彻底,沈言竟是一时想不起杜执是哪号人物了。
日光依旧很明媚,土地泛着热气,踩上去烫人得很。
杜执抹了把脸上的汗,蹙眉瞟了沈言一眼,不耐烦地道:“水源究竟在哪儿?”
“快到了。”沈言凭着感觉往前走,但他还没迈出一步,就一下子被杜执抓住了胳膊,然后急急拖到一边。
沈言不明就里,心里还有些恼。
杜执像看白痴一样地瞅着他,用下巴点了下沈言方才正要走的位置,似笑非笑道:“你是看不出那儿有陷阱吗?”
沈言一惊,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那块地面与周围咋一看没什么区别,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上面的杂草不太对劲儿。
自己不是原始土著,对于野外危险的警惕性与敏感性实在是太低了,若不是今日有杜执在一旁,他可能就掉进陷阱丧命了。
一时间,沈言脑中想法转过千万重,权衡了又权衡,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周围环境实在是太险恶,自己一人在外根本不足以生存,还是留在部落里更为安全。
“谢谢首领。”沈言真心实意地表示感激,顺带再拍了句马屁,“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脑子笨得很,要不是有你在,我刚刚可能就没命了。”
杜执本来想嘲笑少年一番的,可听了这番彩虹屁,心情很是舒畅,也就打消了那番心思,嘚瑟地笑道:“我打过不少猎,这些小玩意儿逃不过我的眼睛。”
沈言赶紧又附和拍马屁:“对!首领你见多识广,这么点雕虫小技怎么难得了你呢?”
杜执心情大好,嘴角高高翘起,几乎要和太阳肩并肩了。他状似不耐烦地乜了少年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少废话!赶紧找水源,若是找不到,我就宰了你当口粮!”
沈言浑身汗毛倒竖,他实在是难以适应原始社会的凶残面——人吃人就是家常便饭,谁也不会觉得奇怪,谁都觉得理所当然。
阳光极为刺眼,晒在身上热得出奇。
沈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嘴巴干得不行,难受地咽了下口水。
得赶紧找到水源才是!
沈言跟着感觉继续走,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但一眼望去全都是干涸的土地,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水源。
“呵!”杜执很危险地笑了下,阴测测地道,“这里有水源?”
如果自己说没有,沈言毫不怀疑杜执会立马杀了他。所以,就算心里没底,沈言也不得不摆出一副很笃定的模样,像一个高人一样坚定地道:“水源就在这里,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杜执一咧嘴,露出颗尖利的虎牙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找出来。”
沈言后颈一凉,本能地捂了下脖子,总感觉杜执随时会扑上来一口咬死他。
杜执察觉到了沈言的小动作,目光变得危险狠辣起来,哂笑道:“怎么,你是骗人的?这附近其实根本没有水源?”
“有的!”沈言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应声道。
可眼前的确只有一片干涸土地,但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的。
沈言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块土地,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人挖地,挖着挖着冒出了水。难道说水源在这块土地下面?
可挖地也太麻烦了吧!
沈言瞟了眼身旁的凶恶壮汉,瞬间打消了让对方下苦力的念头,只能自己苦哈哈地跪到地上刨土。
两手刨土,土还烫烫的,那滋味别提多销魂了。
沈言汗水直流,心里一面问候了杜执祖宗十几代,一面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摆脱如今这种困境。
杜执起初没懂少年在做什么,但看了一会儿也看出点门道来了,问道:“你觉得这下面有水?”
“嗯。”沈言已经靠双手刨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杜执看少年实在是不容易,也蹲身下来刨土。
沈言很错愕,没料到这个野蛮人竟然会来帮自己,由衷地笑道:“谢谢首领。”
杜执哼了一声,嗤笑道:“如果挖不到水源,老子宰了你!”让他堂堂一个部落首领在这儿刨土,要是刨了半天还没有水源,那不就是耍他吗?必须得受惩罚!
沈言心里升起的一点点微薄感动瞬间被击打的粉碎,得了,他就不该对这个野蛮人抱有什么温馨幻想。
两人一起刨土。
地面皲裂得厉害,上面一层干巴巴的土刨开后,下面深一点的泥土稍微柔软一些,而且有些凉凉的。
沈言心里一喜,感觉水源就在眼前,很兴奋地继续往下挖。
越往下挖,泥土就越湿润,凉凉的,感觉很舒爽。杜执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甚至带了些狂热,挖土的动作也变得更快更积极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有一滴水从泥土下渗了出来,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沈言大喜过望,咧嘴笑道:“找到水源了!!!”自己终于解除性命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