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摇头,自然是不恨的。
“我要夺你的皇位,甚至可能要杀你,你不恨我?”楚明镜问道。
沈言还是摇头,对于楚明镜,他更多的是不忍——明明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却造化弄人,失了皇位还成了乱臣贼子。
“你为什么不恨我呢?”楚明镜道,“我明明就不是先皇的亲生子,你当初为什么想把皇位让给我?是想试探我有没有谋反之心吗?”
沈言惊诧莫名,他不知道楚明镜竟然清楚自己不是皇室血脉,他也不曾想到原来楚明镜是这样看待他当日禅位一事。
“这皇位只有我才能坐得。”
楚明镜一面说,一面缓缓走近。
宫里有规矩的,大臣觐见,必须在二十步开外,且不许佩戴兵器——一切都是防止刺杀。
可如今,楚明镜一步一步靠近,沈言也没有出口阻拦。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
沈言想和这个弟弟好好谈谈,不管楚明镜曾经做过什么,他私心里始终认为楚明镜不会干出杀害他的事情。
“我当了皇帝,就尊你为太上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每天就要陪着我就好。”楚明镜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沈言面前,“可是,我战败了,我做不了皇帝,只成了阶下囚,离死不远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一汪深潭,表面风平浪静,下面却暗流涌动。
“我不会杀你。”沈言心里一阵难过,“你想我陪着你,那你就搬到宫中来住。有我在,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呵,与你同住?楚沉言,你这是在监视我吗?”楚明镜目光平静无波,似是一口古井深潭,了无生气。他又走近一步,与沈言脚尖碰着脚尖,几乎要贴到了一起,平淡地问道:“你不怕有人吃醋吗?”
沈言无奈道:“五弟,你非得要这样揣测我吗?”
“你怎么能到现在都还叫我五弟?”楚明镜道,“我什么都知道。先帝突然立你为皇帝,我就觉得蹊跷,然后就查出了真相。我知道皇位该是你的,可我还是想当皇帝,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言无言以对,权力迷人眼,这有什么难以解答的吗?
“呃……”
一把利剑突然从背后刺入,贯穿了腹部。
沈言双目大睁,错愕地低头看向洞穿自己身体的染血长剑。剑身很锋利,贯穿他之后一往无前,又贯穿了楚明镜的身体,剑尖滴着血。
为什么?
楚明镜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扶住了沈言的后背,低声道:“我们生同日,死同天。”
为什么?!!
沈言震惊莫名,腹部的疼痛他根本就无暇顾及。他不明白楚明镜为什么会这么恨他,竟是死也要拉上他垫背。
生机在一分一分抽离。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沈言知道自己快死了,模模糊糊中却听到楚明镜说:“我爱你啊,哥哥。”
这是他第一次听楚明镜喊自己哥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人说“爱”这个字。
沈言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爱?
哪种爱????
爱你爱到杀死你吗?
这是什么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