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一刻,约翰·威尔逊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也瞬间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之前向南敢跟自己打那个赌,原来他早就有把握了。
要是我有这么鬼神莫测的手段,我也敢赌啊!
第1354章 这就是实力
“幸好没跟向南打赌,否则的话,我岂不是要输得很惨?”
约翰·威尔逊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心里顿时庆幸不已。
连他自己都忘了,不是他没打算跟向南打赌,而是这赌注他根本拿不出来,要是这赌注他能拿出来,没准他还真就跟向南赌了呢。
不过,到了这一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连之前一直嘲讽向南的约翰·威尔逊,到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向南的文物修复技术的确很了得。
就从之前的清洗画芯、揭裱命纸这两道工艺上来看,向南的修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利顺畅,就好像在看一场艺术表演一般让人赏人悦目……
一般的文物修复师,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能顺顺利利地将文物修复完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将文物修复过程整得像是艺术表演一样?
这是什么?这就是技术实力!
观察室的收藏家们一个个看得心潮起伏,就好像在看一场美轮美奂的艺术表演似的,而修复室里的向南,依旧一脸淡定,继续接下来的修复工艺。
由于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整体画芯残损得厉害,不仅有多处残缺,而且画芯上有一部分绢丝也出现了碳化,甚至断裂,因此,向南在揭裱完成之后,他用事先根据画芯颜色染好的宣纸,对画芯进行整托。
整托完毕之后,向南又开始对画芯残破部位进行修补,比如对于有破洞的地方,用锋利的小马蹄刀在破洞四固刮出斜坡,再用毛笔蘸薄浆涂在刮好的洞口中,然后用纹理相似的补绢对准经纬,将其补好;比如有绢丝断裂之处,则用一公分左右的皮纸条封贴,对画芯进行加固处理等等。
绢本古画的画芯修复一向都比较复杂,不似纸本古画,如果是纸本古画,向南只需要用文物修复研究所研发出来的第一款产品画芯修复液涂几下就差不多修补好了。
只是那样一来,又要把坐在外面认真观看文物修复的约翰·威尔逊给吓一大跳了。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向南才将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的画芯修复完毕,最后剔除掉接口处的杂丝,又用白毛巾将多余的水分吸干,这一步就告一段落了。
他正打算继续下一步的操作,文物修复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向南皱了皱眉,抬头往门那边一看,只见布罗迪·泰勒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脸上带着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对向南说道:
“向先生,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先歇一歇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
“好,谢谢泰勒先生。”
向南朝他笑了笑,回过头来,将画芯搁在晾架上等着阴干,然后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这才跟着布罗迪·泰勒走出了文物修复室。
出了文物修复室之后,原本还有些矜持的那些收藏家们,在看到向南之后,一下子都“放飞”了自我,“哗啦”一下就把向南给围住了,赞誉之词就好像不要钱似的开始往向南身上堆。
“向先生,幸好我今天来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原来文物修复还可以这么有美感!”
“向先生,您这文物修复技术实在太精湛了,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啊!”
“向先生,我家里还有一幅八大山人的《仿倪山水》立轴图,不知道您能不能给帮忙修复一下啊?”
“向先生厉害的可不只是古书画修复,修复古陶瓷也一样厉害,我那里有一尊元代的釉里红凤穿牡丹纹玉壶春瓶,向先生应该也能修复的吧?”
“……”
向南被一群收藏家叽叽喳喳地围在中间,连一步都走不动,只觉得耳朵边到处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大家都不要着急,向先生这次来哥谭市,就是为了给各位修复残损文物的!”
幸好这时候,戴维斯、闫君豪和朱熙等人赶过来了,戴维斯在一旁大声喊道,
“等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修复完毕,到时候我们会开始安排报名,这一次向先生最多只会在哥谭市停留一个月,因此只能修复三十件文物,先报名就先修复,修复完三十件文物后就只能等下次了!”
戴维斯这么一喊,这些收藏家们“哗”地一声又全都将戴维斯给围了起来。
“戴维斯,我早就给你打了电话的,我有两件文物要修复!”
“我也打了电话,我有三件!”
“我只有一件文物要修复,大家不要跟我抢!”
“……”
而另一边,闫君豪和朱熙则赶紧将脱“困”了的向南拉走了,一边走,闫君豪还一边抹汗,
“这也太夸张了吧?文物修复师那么多,又不是非得找向南修复不可。”
“因为老板修复得好啊,而且老板修复好的文物,上了拍卖会还不掉价,这全世界估计都只有我们老板一个人能做到!”
朱熙微微昂着脑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接着说道,“这些收藏家其实应该早就打听过这些消息了,只是一开始不怎么相信传言,现在发现传言可能是真的,不疯了才怪呢。”
闫君豪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将向南当作是个文物修复技术高超的修复师,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很早的时候就跟向南走得比较近,想要找他修复文物也很容易,所以从内心里就没把向南看得太重,现在听朱熙这么一讲,嚯!敢情自己边上的这个,还是个宝啊!
“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戴维斯会处理好的。”
向南对这些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身为一个文物修复师,职责就是修复文物,至于其它的,也没必要想太多,他对闫君豪和朱熙笑道,
“咱们去休息室,吃完午饭,还得继续修复文物呢。”
午饭是布罗迪·泰勒让人送过来的外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汉堡、面包、炸鸡之类的,还有披萨、沙拉等等。
向南等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这附近又没什么餐馆,既然是外卖,能吃饱就行了。
吃过午饭之后,向南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修复室里去了。
第1355章 难道他没把握了
回到文物修复室之后,向南用小喷壶装了点水,将画芯背面稍稍打湿,然后直接将画芯贴上了纸墙,再一点一点将它在墙面上撑平。
接下来的一步,要做的就是全色了。
调配颜色是全色的基础,调配不出准确的颜色,是很难做好全色工作的,而调配颜色,最怕的就是偏色。
之前向南每次在修复古书画或者古陶瓷时,都习惯了在白天工作,尤其是古书画修复中的全色、接笔,以及古陶瓷修复中的作色、仿釉,绝不会在夜里灯光下进行操作。
这是因为,调配颜色就应该在自然光线下进行,这样才不会出现偏色。
不过,全色这一步骤对于向南这个经常可以做出全色“四面光”效果的文物修复师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操作就好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的画芯全色工作就做完了。
如果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再去看画芯,整幅画面的颜色层次分明,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画芯上面曾经有画面破损过的痕迹。
向南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了看玻璃隔断外面的布罗迪·泰勒。
布罗迪·泰勒看到之后,很快就从外面推开文物修复室的门,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向先生,怎么了?”
“泰勒先生,我之前了解过,在米国收藏界这边,对华夏古书画进行修复时,一般都是只做到全色这一步,对残缺的画面不做接笔处理的。”
向南转过头来看了看布罗迪·泰勒,接着问道,“您这边是什么打算?如果只需要做到全色部分,那这幅古画到这一步就算是修复完毕了。”
布罗迪·泰勒凝眉想了想,问道:“向先生有把握对残损画面进行接笔吗?”
“八成的把握吧。”
向南又多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泰勒先生还是打算要接笔处理?”
“是的。”
布罗迪·泰勒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
“对华夏古书画只全色不接笔,一般都是博物馆的处理方式,对于我们这些收藏家而言,能接笔自然最好,因为这些古书画,我们并不打算一直收藏,在合适的时候还有可能转手出去或者再送到拍卖会上拍卖,如果连画面都是残缺的,恐怕对这幅画感兴趣的人会少很多。没人愿意掏一大笔钱,买一幅连画面都不完整的古画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
向南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我就继续为这幅古画接笔好了。”
布罗迪·泰勒没说什么,朝向南点点头,又退出了文物修复室。
接笔是古书画修复当中难度最高的一步,他可不想留在这里影响向南的发挥。
等布罗迪·泰勒离开之后,向南这才转过身来,一边研着墨,一边仔细揣摩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的画风、技法。
这一幅北宋的《文潞公耆英会图》的作者佚名,一个是因为这幅古画上没有留下款识,二也是因为它的绘画风格很难将其归属于哪家哪派。
如果这幅画的作者很有名气,那么从这幅画的技法特点、画风等方面,后世的鉴定家总能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幅画是出自谁的手笔。
但如果仔细观察这幅画,依然可以从技法特点上找出一些痕迹来。
比如,从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的山形结构上来看,那险峻的峰峦,悬崖峭壁,气势雄伟,而山顶多做平头,体形上很像是范宽《溪山行旅图》中所画的正面山头。
范宽是华夏绘画大师,“北宋三大家”之一,范宽擅长使用雨点皴和积墨法,以造成“如行夜山”般的沉郁效果,衬托出山势的险峻硬朗。
元朝人汤垕星评价称“范宽得山之骨法”。但是米芾认为范宽用墨过浓,“土石不分”,是其缺点,然而这正是范宽独有的风格。
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在山形结构上有范宽的画风,但从皴法上看,却没有采用范宽所擅长的雨点皴,山峰山石勾出大体轮廓和纹理之后,只在沿线部分作了一些渲染。
这一画法,倒是与米国大都会博物馆馆藏的传为董源的《溪岸图》十分相似。
此外,在小块山石的画法上,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当中用的是阔笔,渲染中能见笔触,看起来又和北宋绘画大师郭熙的风格相接近。
在树木的画法上,《文潞公耆英会图》中的松干没有用“披鳞”、柏树没有用“披麻”这一类成熟的技法,而是采用了点染的方式来表现阴阳向背,与传为李成的《寒林图》一类的作品画法接近。
但与宋初绘画大师李成擅长“蟹爪”法不同的是,《文潞公耆英会图》中的树木枝梢上却没有蟹爪似的影子。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北宋诸多绘画大师的画法,都可以在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中找到相类似的痕迹,因此,向南想要完美接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向南站在纸墙前面细细观察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时,那些收藏家们也安静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透过玻璃隔断仔细地看着向南。
事实上,这大半天的时间里,向南已经用精湛的文物修复技术将他们给震住了。
之前向南说一天时间就能修复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时,也许还有人不信,有人怀疑,那么到了此刻,就连最不相信向南的约翰·威尔逊也都不会再口出狂言了。
约翰·威尔逊只是有些狂妄罢了,并不是个傻子,如果能预料到自己出头会碰得头破血流,打死他也不会为了那个名义上的“老师”去冒犯向南的。
就比如现在,他不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吭了么?
只是,约翰·威尔逊也没有搞明白,向南现在这是打算干什么呢?是要给这幅《文潞公耆英会图》残缺的画面接笔吗?
可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儿不肯动弹呢?
“难道他是没把握了?”
约翰·威尔逊心里面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就连心跳都一下子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