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覃小天吃好了饭,向南又看着他打车去找他女朋友了,这才转身往家里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想到发生在覃小天身上的事,他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啊!
看来自己不找女朋友是对的,要不然的话,就肯定会跟覃小天一样,满脑子都是女朋友和丈母娘的事,那哪还有时间去修复文物?没时间修复文物,自己还过得有什么意思?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庆幸,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现在坚决不找女朋友,要找也得等自己把博物馆建起来了再说。
回到家里以后,向南由于晚上喝了点酒,因此也没回修复室里去练习缂织技法,他来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回到房间里,靠在床头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游戏,就关了灯躺下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向南一来到公司,就躲进了小修复室里,准备将那件修复坏了的扁腿饕餮纹圆鼎的修复痕迹拆除,然后再重新修复。
扁腿饕餮纹圆鼎的修复痕迹拆除,并不算太复杂,比如其中一只扁腿是重新采用锡焊的方法焊接上去的,那就只需要用加热过的烙铁将焊锡熔化,那只扁腿就可以直接取下来了。
至于配补部位,以及焊接在一起的青铜器残片的拆除方法,也都大同小异。
花费了一番工夫之后,向南就将这件扁腿饕餮纹圆鼎的修复痕迹拆除了,又重新变成了一堆青铜器残片。
接下来,向南就要开始重新修复这件扁腿饕餮纹圆鼎了。
第1325章 他一定是忘了
这件扁腿饕餮纹圆鼎的一条扁腿以及器身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碎片都是后来配补的,因此,向南先将这两块剔除出去,然后再将青铜器残片上留下的焊接痕迹给清理干净,接着就开始拼对焊接起来。
向南在公司的小修复室里紧张地忙碌着修复文物,而在闫君豪的那栋老别墅里,戴维斯则是跟在闫君豪的身后,在别墅地下的收藏室里上上下下,时不时地长叹一口气,一副似乎很郁闷的样子。
“戴维斯,你一直跟着我并没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修复文物。”
闫君豪之前就跟向南说过了,他要重新改造一下这处底下收藏室,此刻,收藏室里的几百件各类文物早已经运到别的地方暂时存放起来了,三四位闫氏集团里的室内设计师正在跑来跑去,忙碌着测量、收集地下室的各项数据。
闫君豪正忙着呢,他自然也忍受不了戴维斯像个幽怨的少妇似的,跟在自己身后唉声叹气,于是转过身来,对他说道,
“这件事,你最终还是要去找向南的,而且,如今你跟向南也已经很熟悉了,对不对?根本就用不着我再去帮你牵线搭桥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上次在香江时,我就邀请过向到米国去,帮忙修复文物,但是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后来他就一直回避这个话题,我实在是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戴维斯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但是,亲爱的闫,我已经在华夏耗了太长时间了,我不可能再继续耗下去了,要不然的话,我的公司会乱套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约他吃个饭,把话问清楚就行了。”
闫君豪在地下室里一边走动一边四处查看着,继续说道,“你跟向南认识也这么久了,也知道他一向很忙的,兴许他忘了你说过的事也不一定。”
“嗯,他一定是忘了,一定!”
戴维斯想了想,忽然变得高兴了起来,他拽紧了拳头,一脸激动地说道,“那好,我一会儿就给向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不过,你也抽时间陪我一起去。”
“我去?”
闫君豪回头看了戴维斯一眼,见他一副满脸期待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答应你了,我陪你一起去见向南。”
顿了顿,他又对戴维斯说道,“你是知道向南出国修复文物的‘规矩’的,既然打算邀请向南帮你修复文物,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直接把用来支付修复费用的华夏文物点出来更有吸引力一点,当然了,要是你拿出来的文物吸引不了向南,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闫君豪还学着戴维斯的样子,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更有吸引力的华夏文物吗?”
戴维斯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
在小修复室里忙碌了一天,向南总算是将那件扁腿饕餮纹圆鼎给修复好了,这一次看过去,整件器物浑然一体,古朴大气,不仅丝毫看不出修复痕迹,就连配补部位的纹饰刻划,也都和原器物上的纹饰一般无二,甚至为了让配补部位看起来更逼真一些,向南还专门在边角处制作了一点点绿绣,让证件器物看上去年代气息更加浓厚。
将这件扁腿饕餮纹圆鼎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再发现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之后,向南便将它放回到了古董盒里,然后稍稍收拾了一下工作台,又洗了洗手,这才转身离开了修复室。
刚回到办公室里喝了一口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来一看,电话是戴维斯打电话的。
“哈喽,亲爱的向,我是戴维斯,今晚有空吗?我想请您共进晚餐!”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戴维斯带着奇怪口音的华夏语。
“请我共进晚餐?”向南想了一下,笑道,“戴维斯先生是有什么好事吗?”
“不,我的公司里出了点事,所以我没办法继续留在魔都了,这几天之内就得赶回米国去了。”
戴维斯语气显得有些低沉,他说道,“您是我除了闫之外,在华夏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我临走之前,想请您一起出来吃个饭。”
向南说道:“噢,那真是个坏消息,希望你的公司一切都能好转起来。”
随后,戴维斯将晚餐的时间和地点告诉给了向南,又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向南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下山了,周边的一些高楼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亮起了灯,显然该加班的人还得继续加班。
他回过神来,把办公室稍稍收拾了一下,便拎起背包离开了公司。
到了楼下的马路边上,向南运气还算不错,等了没多久就等来了一辆空出租车,上车之后,他向司机报了个地址,车子就继续朝前慢慢驶去。
开了一个来小时,车子总算是到了戴维斯订好的餐厅。
向南付了车费,下了车,就朝着餐厅里面走去,在二楼找到戴维斯告诉自己的包厢后,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这是个小包厢,里面就坐着戴维斯和闫君豪两个人。
看到向南来了,两个人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戴维斯一脸喜气地喊道:“向,我亲爱的朋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谢谢戴维斯先生,我很好。”
向南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久不见了吗?好像也才两三天时间没见吧?
再说了,你电话里不是说你公司里出了点事,我怎么看你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啊?
亏我之前还为你担心来着,敢情你是根本不在意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向南还是很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一脸关心地问道,“戴维斯先生,之前听说你的公司出了点事,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损失大不大?上帝保佑,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
第1326章 不划算
“呃,损失不大,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
戴维斯顿时感觉一阵尴尬,公司里根本就没问题,他之所以在电话里这么说,只是想要找个理由和向南共进晚餐罢了,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向南知道,要不然对方会觉得自己不诚信的,那样的话,就更不可能帮自己修复文物了。
于是,戴维斯只能继续圆谎,他说道,“不过,我还是得赶紧回米国才行,要不然,我长期不在公司里出现,问题会越来越多的,到那时候就麻烦大了。”
“嗯,你在华夏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是应该回去了。”
向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以后想来玩随时都可以。”
随你怎么聊,反正我就不主动开口说修复文物的事情。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另一边,闫君豪也走了过来,笑着对向南说道:“向南,你最近忙吗?”
向南摇了摇头,说道:“还好吧,公司里不就那些事,除了修复文物,就是修复文物。”
“我这几天已经把别墅收藏室里给清空了,今天叫了集团里的几个室内设计师过来测量数据,准备重新规划一下。”
闫君豪拉着向南到一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等我这边出了设计效果图,到时候给你看看,你要是有时间,就帮忙提点意见。”
向南笑了笑,说道:“好,别的可能不行,不过从文物收藏的角度,我觉得我应该能提一两点还算有用的建议。”
几个人聊了一阵,服务员也开始上菜了。
戴维斯见状,便招呼着众人上座,笑着说道:“向,来点什么酒吗?”
“不了,谢谢。”
向南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晚上还要做事,就不喝酒了。”
闫君豪一脸好奇地问道:“晚上还有什么事情要忙?”
“之前去香江那边待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练习缂织技法了,今晚得把它捡起来。”
向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嚼几下咽了下去,继续说道,“这东西就跟练拳一样,几天不练就生疏了。”
“哇哦!向,你可真是太勤奋了!”
戴维斯一听,顿时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一脸佩服地说道,“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的文物修复技术能有这么厉害,都是靠自己的勤奋练习得来的。”
“确实。”
闫君豪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压了压惊,点了点头附和道,“你比其他人有天赋,还比其他人更勤奋,这还让别人怎么活?”
向南没喝酒,闫君豪和戴维斯自然也不会喝酒,因此,这一顿饭吃得很快,不到八点就结束了。
时间还早,大家也没急着离开,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到了这会儿,戴维斯也有些忍不住了,他转头看了看闫君豪,又看了看向南,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向,之前在香江时,我就曾邀请过你去米国帮我修复几件残损文物,那时候你说回魔都再说这事。本来我还可以等一等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过两天就要回米国了,所以我想再问一问,这件事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着,他也不等向南回应,又连忙说道,“亲爱的向,只要你愿意来米国帮忙修复文物,我愿意将‘明四家’之一文徵明的一幅《溪山清远图》手卷作为修复费用来支付给你,要知道,这幅《溪山清远图》可是集诗、书、画于一卷,被称之为‘三绝’的作品啊。”
听到这里,向南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文徵明的这幅《溪山清远图》他当然知道,这幅画以水墨的笔法勾勒深林层峦,曲径长河,渔村萧寺等江南景色,皴染细腻,构境邃密,虽然是水墨画作却仿佛是青绿山水画的画法,是极其用心的作品。
这幅画是文徵明六十二岁时画的,卷后又有他八十五岁时的诗题,是难得的诗、书、画集于一卷的书画作品。卷首贴绫处的尾端,还有王世贞的长跋,称文徵明“生平心诀在焉”,“大是吴中名品”,品评相当精确恰当。
向南没有记错的话,这幅文徵明的《溪山清远图》手卷,最近一次出现是在2009年秋季拍卖会上,最终以1792万元的高价成交了,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如今想来,这幅古画,原来是被戴维斯给拍走了。
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这毕竟是一幅国宝级的文物,要是能带回来,向南当然是不会放弃的。
想了想,向南抬起头来看了戴维斯一眼,问道:“你那边有很多件残损文物需要修复吗?”
“不多,不多。”
一见向南松了口,戴维斯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连忙说道,“有一幅清朝画家钱维城的《苏轼舣舟亭图》设色纸本手卷,还有一件清雍正珐琅彩三阳开泰笔筒。”
戴维斯生怕向南觉得要修复的残损文物太多,不愿意在米国停留太长时间,因此只是说了两件价值相对比较高昂的文物。
钱维城,是清朝乾隆十年状元,官至刑部侍郎,书法师从苏轼,一开始跟随清代女画家陈书学习写意折枝花果,之后又开始学习绘画山水,随后经过清代书画家董邦达的指导,很快就成为名手供奉内廷,最终成为画苑领袖。
他的这幅《苏轼舣舟亭图》设色纸本手卷,带有纪念性的写实味道,坡岩树石、舟船房屋都画得严整不苟。
这幅手卷在前两年的一次拍卖会上,拍出了7475万元的高价。
而那件清雍正珐琅彩三阳开泰笔筒,同样价值不菲,在2013年濠镜秋季拍卖会上,被拍出了7803万元的高价。
戴维斯原以为说得少一些,会让向南更愿意往米国走一趟,谁知道向南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就两件残损文物?那跑一趟米国不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