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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柳桥看了看他牵着她的手,默默地跟着他走。

    这次两人没有步行,而是坐了雇来的马车,到了衙门后面的萧家之后,门房似乎早就被人交代过似的,听了他们说是来看萧瑀的,便领了他们进去,一直将他们领到了萧瑀的院子。

    “易大哥!嫂子!”萧瑀一见了当即跑了,气色还算不错,能跑能跳的,最重要的是眉宇间少了阴郁,“你们真的来了!”

    易之云点头,将点心递给他,“给你的。”

    萧瑀高兴地收下,“你们快进来!”

    两人跟着他进了屋,柳桥环视了一眼屋子,环境不错,从这点也看得出来萧嵘是在乎这个儿子的。

    “易大哥,嫂子,你们坐!”萧瑀放下了点心,然后热情招呼着,连茶水都自己倒,“喝茶!喝茶!”

    “你没事了吧?”易之云接过了茶看着他问道。

    萧瑀面色有些尴尬,“易大哥……你别生气,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好了。”易之云道,“我没怪你。”

    “那就好!”萧瑀松了口气,“不过阿瑀,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就算没有人爱惜自己,自己也该爱惜自己!”

    “我会的!”萧瑀声音有些哽咽,“不过……易大哥,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们!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易之云问道。

    萧瑀道:“他说等三年之后就送我娘的灵柩回祖坟,葬在之前他给我娘立的衣冠冢里,我娘只会是我娘,不是别人!还有,他说要将我记在我娘名下,以后族谱上面我就是我娘的儿子,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娘,可以第一个给他祭祀!虽然……虽然他还是玩弄了一些手段,不过……这样总好过我连给我娘祭拜也都要排在萧瑄之后!”

    易之云眼神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复杂,即使为他高兴,也是为自己而悲悯自嘲,纵使他自己也知道萧瑀比他好运气,可是如今听了萧嵘为他做的,仍是不痛快,甚至嫉妒。

    “易大哥,你怎么了?”萧瑀疑惑。

    易之云笑道:“没有,我为你高兴!”

    萧瑀松了口气,“虽然我仍是怨恨他,可是……可是只要我娘能够安息,我什么委屈都能够忍受!易大哥,你说的没错,就算没有人疼爱我,我娘在天之灵也会庇佑我的,我不能让她不安心!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胡作非为了!为了报复别人而毁了自己,我娘一定会骂我不孝的!”

    易之云笑了笑,“那就好。”

    如果说来这里之前他仍然怀疑阿桥所说的他不会跟他走的话,如今便再也不会怀疑了,萧瑀面上虽然仍是怨恨,可是,心里却还是渴望着父亲。

    而他……

    是不是也是这样?

    萧瑀并未觉察到易之云的心思,不过柳桥却注意到了,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易之云看向她,眼底用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握紧了她的手,笑了起来,然后看向萧瑀,“阿瑀,我们这次来除了看望你之外也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们要走?!”萧瑀吃惊,随即便是不舍,“不是说要留几天吗?再留几天吧,州府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们……”

    “我们出来是为了小燕的事情,如今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回去。”易之云道,“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如果我们再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萧瑀神色黯然,不过并未勉强,“也对,不能让你娘担心的……这样吧,过些日子我去扬子县看望你们怎么样?”

    “好啊。”易之云笑道,“我们住在林家村,你到了扬子县问一问就知道了!”

    “我一定会去的!”萧瑀笑道,“易大哥……嫂子,我……以后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嗯。”易之云道。

    萧瑀笑的激动,“那就好!那就好!我多怕你们会……易大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他不但帮了他娘,更是救了他!“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知道……”

    “都过去了。”易之云道。

    萧瑀点头,“嗯,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你们等着我!”

    “嗯。”

    ……

    金玉满堂

    胡叔刚刚进来,便见掌柜拧着一盒子给他,“胡叔,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说是一个叫柳桥的小姑娘送给东家的,那人还说这小姑娘今天就回扬子县,特意来跟东家说声。”

    胡叔接过了盒子,打开一开,见是一盒点心,随手便搁在一边了,“我知道了,东西你处置了吧。”

    掌柜应下,随后便说起了正事,“胡叔,昨天推出的几个菜目前响应不错,你可要看看进账?”

    如果说如今胡叔最讨厌的人是谁,那便是柳桥,没有之一,就算她给自家主子带来了利益,可是附带的负面影响也让他担心,“不用了,等东家回来你跟东家汇报就是!”

    “是。”

    “明天老夫人要帮表姑娘宴请州府的其他姑娘小姐,你安排一下,空出两个大厨准备准备明日的宴席。”胡叔吩咐道,“老夫人很重视,千万别出差错!”

    “是。”掌柜应道,随后又打听道:“胡叔,这一次老夫人是不是要让东家跟表姑娘定亲了啊?”东家也十六了,表姑娘只比东家小一岁,这时候定亲也不算早,等过两年就能成亲了,这样他们就有东家夫人了。

    胡叔面色一沉,“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是!是!”掌柜悻悻应道。

    胡叔的脸色却并未缓和,眸色转为凝重,老夫人这次恐怕真的要这样做了,可是少爷……哎!希望一切顺利!

    ……

    易之云两人在萧家大约呆了半个时辰便告辞了,萧瑀不舍,可易之云说再不走今晚上可能就要在野外过夜了,萧瑀方才放行,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府门,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才转身回去。

    这才走了绕过了影壁,便碰上了萧瑄。

    萧瑀握了握拳头,然后抬起起步往前,在越过他的时候,却闻他道,“你不该跟我打声招呼吗?二弟!”

    萧瑀停下脚步,转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更不愿意认我这个弟弟,我也一样,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的?”

    萧瑄转身,脸上带着微笑,眼底却是冰冷的,“不愿意认?二弟何曾听我说过我不愿意认你这个弟弟?从你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可有没尽到过做兄长的责任?怕是二弟就要成为原配嫡子了,开始觉得我这个兄长碍眼吧?”

    “你——”

    “虽然父亲要将你记在父亲原配的名下,若是真的要论尊卑,大哥我这个继室嫡子自然比不上你,不过我的年纪在你之上,而父亲的原配早已死了多年,所以不管谁看,你都不过是一个记名的原配嫡子而已!对了,父亲还保证,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是属于我,二弟不会因为从庶子变成原配嫡子而得到更多。”萧瑄缓缓道,“不过这世道也是奇怪,二弟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原配嫡子,可是如今却只能的那个一个记名的,呵呵,父亲还真的是疼惜二弟。”

    “你——”萧瑀被气的浑身颤抖,自从他来萧家之后,萧瑄对他虽然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和厌恶,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言语相机,纵使萧瑀的心境已经开阔许多,可仍是被他气的半死,“就算记名的又如何?从今往后,我就是我娘的儿子,不是所谓的庶子,我娘就算让了你娘十几年,可死了之后,我娘还是父亲的原配,而你娘不过是继室,将来父亲老了之后,跟他葬在一起的还是我娘!你娘只能葬在一边,你娘占了我娘的位子又如何?死了之后她仍是要还给我娘!就连你,也不过是继室之子!”说完,拂袖而去。

    萧瑄面色骤然狰狞下来。

    ……

    易之云跟柳桥回到了客栈已经将近中午了,两人匆匆吃了一顿午饭之后便拧了包袱上了回扬子县的马车。

    “你睡会。”柳桥看着易之云眼底的乌青道。

    易之云拉过了她让他坐在他的身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这才点头,“嗯。”

    柳桥磨了磨牙,“放手!”

    “不放!”易之云道,“我要一辈子牵着你的手!”

    “你念书都念来花言巧语?”柳桥斥道。

    易之云不介意,“总之不放手!”说着,又看了看她手中带着的银镯子,“你带了我的镯子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感情这不是镯子而是手铐?”柳桥好笑。

    易之云一愣,“手铐?”

    “闭嘴,睡你的觉!”柳桥道,“免得你睡眠不足倒下来回去之后你娘找我拼命!”

    易之云没回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盯着她头皮发麻,“阿桥,你关心我。”

    “谁关心你!”柳桥嗤笑,“自作多情!”

    易之云却笑道,“你是关心我!阿桥,其实你心里已经原谅了我了吧?”

    “你不睡就算了,倒下来也是你倒下!”

    “我睡!”易之云道,随即笑着合了眼睛,不过会儿又睁开,“阿桥,我送你的发簪呢?”

    “干什么?”

    “你收哪了?”

    “包袱里!”

    “不成!”易之云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了,然后开始去开包袱。

    柳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发簪!”

    “我给你找!”柳桥有些恼了,阻止了他胡乱翻东西,从一个包袱里找出了那根包好的发簪,“给你!”

    “你收着!”易之云道。

    柳桥额头泛出了黑线,“你到底想怎样?”

    “你收着!”易之云道,无比正色,“贴身收着,等回去之后我让娘教你弄!”

    “我用不上!”柳桥道,现在她基本就是梳了一个双包头,最繁复的也就是一个双丫髻,两根红线就搞定了,要发簪做什么?“及笄之后才能用发簪,你不懂吗?!”

    “你嫁人了!”易之云却道,“嫁人之后头发就要盘起来!你看你现在……”他就恨不得往她的额头上写了她已经嫁人了一行字!

    “我现在……”柳桥没说下去,她这是做什么?跟他争论这些有意义吗?“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易之云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眉,不过先让她答应了再说其他,“收在怀里,等回去我让你教你。”这次语气缓和了不少。

    柳桥这下子很聪明地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发簪收入了怀中。

    易之云满意了,又握着她的手,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先睡会。”

    ……

    州府

    萧家

    傍晚时辰,萧瑄匆忙走进了正院,“娘到底怎么了?”

    一个婆子道:“夫人刚刚心口觉得发疼……”

    “请了大夫了没有?!”萧瑄面色铁青。

    婆子道:“请了,大夫说夫人是郁结在心所以才会心口疼的,夫人刚刚服了药,如今睡下了。”

    “爹可有来过?”萧瑄问道。

    “大人刚刚来过,见夫人睡下坐了会儿就走了。”

    萧瑄眸子一沉,起步走进了卧室,走至床边,便见母亲面色苍白地躺着,而即便是睡着,可眉头仍是紧皱,看着这样的萧夫人,萧瑄原本便不好的脸色就更糟糕了。

    “大少爷……”守在旁边的安婆子小声道,她是萧夫人的陪嫁,如果说这萧家谁心疼萧夫人,那安婆子必定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