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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桂芝 第36节
    “京城里倒是有这种卖法,我给你把排骨带上点肉剔下来,算三十文一斤,下面那五花肉还是按一百文如何?”
    田树满以前以为女儿买骨头为了萌萌,但在吃过大棒骨炖出的汤烧的菜后,他也爱上了骨头,更何况这排骨上还有肉,排骨买了两斤,又买了两条肉,这两条肉却是自己一口都吃不上,因为买的多,板油他还分到了点,这才是最抢手的 。
    还没到家,月饼的香味都飘到街上了,和田树满顺路的邻居嗅着香味问道,
    “大郎,你家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
    “打月饼呢,桂芝她娘嫌买的太贵了就自己做了些。”
    “还别说,闻这味道也不比点心铺子做的差,没想到你家的还有这手艺!”
    …
    到了家,田树满把舅舅给的茶饼拿了两个,刚刚出炉的月饼装了两包,又拎上一条肉,就往老宅去送礼了,他早和父亲说好了借牛车用,正好拿着礼物进门还好看。
    果然,周氏看着他拎的东西脸色好看了很多,她和二儿媳前两天都回过娘家了,今天过节这牛车正好空了下来,正在家盘算大郎过节也没个动静,现在光看那一条肉就心里估算了下,大郎赶集看来没少挣钱!
    田兆升喜欢喝个茶抽个烟袋锅子,看着小舅子捎来的两个大茶饼,心里妥帖的很,
    “你舅舅都好吧!”
    “好的,就是现在公务繁忙,没空回来走亲戚。”
    “忙就好啊!”
    田兆升感叹着来到灶房,打开碗柜翻找月饼,他记得自己买的挺多的,咋都不见了?回头看了眼已经吃上大郎月饼的妻子,咬牙道,
    “月饼呢?拿两包出来给大郎带上。”
    “家里这么多孩子哪还有的剩,只这一份晚上赏月吃的了!”
    周氏尖利的嗓音透过门窗传到了田树满耳朵里,若是去年他心里肯定会难受一会,可现在他想着家里面板上那么多的月饼,却只觉得好笑。
    “爹,我走了!”
    田树满牵着牛车自顾走了,过不了多久,自己连牛车也不用来借了,其实他现在不是借不到牛车,可有父亲的牛车在家闲着,他要是借别家的村子里立马就会有闲言碎语。
    田树满赶着牛车回家时,家里饭都端上了桌,就等他回来开饭了,这是程氏嫁人后第一次下元节回娘家,以往周氏也没说不让她回,可她不给准备节礼,这个节她就从没回过。
    秋高气爽,往西走的小路崎岖不平,好多坑洼大的地方她们三个就干脆下了牛车步行,路边的地里有很多黄牛在耕地,秋粮收回了家,这冬小麦也要播种了,
    “姐,我在家里待几天就再让二哥送我过来,姐夫要赶集要去京城的,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丽丽在大姐家住的挺习惯的,当然也是别有隐情,家里房子少,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三哥刚成亲不到一年,二哥家的大侄子也该分房睡了,家里房子住的有点紧巴 。
    一进外婆家的院子,靠墙都是晾晒的泥砖,夏天打了不少泥砖,秋天要割茅草,砍木材找人做门窗,等开春就可以起新房了。时下农村盖房子都是这样,自己准备好材料,亲戚朋友一招呼,找个大师傅领着,这茅草房子就起来了!
    二舅妈三舅妈都挺着个大肚子,加上程氏还没显怀,好嘛!把个太外婆乐的嘴巴都合不拢,老人家的观念里,那子孙兴旺才是福啊!
    田桂芝打开油纸包拿出月饼摆到盘子里,先端到桌子上,
    “太外公太外婆,这是我娘、小姨和我一起打的月饼,尝尝好吃不?”
    “这还热乎着呢!比外面买的好吃!”
    两位老人牙齿都掉了好多,只能用手掰着小块吃,现做的月饼一点都不硬,他们的牙口不觉间也一个下了肚。
    第34章 山里果   杜家村
    杜家村
    村口大树下不管几时都会有扎堆的妇人, 纳着鞋底,补着衣衫, 对村里的八卦津津乐道,看着慢悠悠走过去的牛车,几人瞬间来了精神,
    “那不是大伯家玲玲一家三口子吗?咋今年回来过节了?”
    “我知道,听说分家了,想必回娘家没后婆婆拦着了。”
    “就怕是回来打秋风的,就他闺女嫁那瘸子能干什么?他们家真是鬼迷了心窍,有那壮实的小伙子看不上, 非看中那肩不能挑的。”
    “就是, 成亲都六七年了,你看每次回娘家那寒酸样!”
    “话不能这么说, 我上次赶集看到大郎在卖草帽簸箕啥的,买卖还不错。”
    “哪个村里没有个会编这些东西的, 那能挣几个钱, 咱乡下地方不会种地就是没用!”
    …
    “刺啦”
    冷菜碰到了热油, 迅速吸取了油的香味,炒出来的长豇豆油汪汪的,出锅前拍了几瓣蒜撒到里面,蒜香味就充盈了鼻尖!
    院子里, 三舅爬到了树上拿着勾子往下拽红果,在他的大力之下,红果“啪哒哒”的往地上掉, 地上铺了一层草帘子,很快草帘子就变的红通通的,田桂芝和小表弟东西头各蹲一边往小提篮里捡。
    “够了够了, 那树上的留着再长两天。”
    程氏朝树上喊着,听说她喜好吃酸的,三弟马上就去找杆子来打山里果,只是这打的也太多了吧!
    “爬上去一次就让他多打点,前些日子忙都没顾上收拾它,趁现在有空我也好赶集卖糖葫芦。”
    程山坐在屋前和女婿喝着茶,哪能让女婿觉得老丈人抠门呢!
    “爹,你到时候就到我摊子上摆着卖,咱也好有个照应。”
    田树满给岳父续上茶水,建议道。
    哪知老丈人却不领情,摇着头很是自得道,
    “我这个糖葫芦卖的好也有小门道的,要在集市口子上人来人往多的地方才好卖。”
    田桂芝手边的提篮已经装满,草帘子上打下来的都捡干净了,三舅又换了个地方开始挥着杆子打,她趁空跑到桌子前喝口水歇歇,她对山楂的买卖还是挺感兴趣的,趁机打听打听行情,
    “外公,这红果很好卖吗?”
    “还不错,新鲜的卖一部分,做糖葫芦再卖一部分,剩下些不太好的就晒干了卖给点心铺子药铺,反正哪年都剩不下!”
    这棵山里果树还是他父亲小时候种下的,等他出生后就每年看着父亲挑着担子去卖糖葫芦,一晃都四十多年了,这棵树可是他们家的宝贝呢!
    “那外公咋不多种几棵?”
    既然不愁卖,咋没做大呢?田桂芝当下就直接问了出来。
    “多种几棵?”
    程山正往烟袋锅子塞烟丝的手使劲摁了一下,烟嘴往嘴里一放,猛的一吸,那烟呛的他咳了两声,不过那劲可真过瘾,吐出一个烟圈,才慢慢回孩子稚气的问话,
    “一棵树将将卖完,两棵可就卖不完喽!”
    这是什么理呢?田桂芝觉得不能理解,
    “那这几年别的村没有新种山里果树的吗?”
    “有啊!年年都有人要苗子,我每年春天从这老根上都要分几棵出去。”
    “那不就结了!你虽然没种,可外面还是有人种,这就说明山里果树年年在增加,你这买卖不也没少嘛!”
    程山‘吧嗒吧嗒’的猛抽着烟袋锅子,他竟然被问住了!总觉的外孙女这话不太对,可一时却无法反驳。
    “外公,你要不明年多种几棵,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把它们卖到京城去!”
    山楂可是好东西啊!有那么那么多的做法,桂芝一下子就有好几种卖法!
    “行,外公开春就种!”
    程山忽然开了窍,这一棵山里果树每年给自家添多少收入自己最清楚,现在自己儿子大了分家,这树也该分枝了!
    “把桌子收拾收拾,上菜了!”
    罗氏从灶房门探出头喊了一嗓子,
    “当家的,把你那藏的好酒拎出来招待女婿!”
    “今天大郎带来两坛子小酒,听说是时下京里最好卖的酒,今天咱也沾女婿的光尝尝!”
    程山乐呵呵的把田树满带的酒坛子打开,这酒是春天所酿,经过一个夏天的发酵,味道清香甘冽,大桌上几个男人两坛子酒下了肚,饭菜都没怎么动,不像女眷这桌,这么美味的菜一年难得吃两次,菜下的可快了!
    田树满喝醉了!
    两个小舅子一口一个姐夫的可会劝酒了,他也是真的高兴,不觉间就喝多了,程氏给他盖盖被子,听他打呼噜震天响,气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真是没个数,这下回去得什么时候!”
    “娘你别着急,今天赏月不怕饭晚!”
    怕母亲着急上火,田桂芝劝了句。
    “你就向着你爹!”
    田桂芝一脸无奈,我哪有偏心!
    …
    程玲玲过了下元节就是一通忙活,眼看天气越来越凉了,两个嫂子都身子重,她帮着把夏天盖的薄被褥都给拆洗了。
    杜家村是个山村,为啥能成个大村子呢?只因村后面有个清水潭!
    靠水而居的人类不知何时有一支姓杜的就看中了这里,在此安了家,只是后来姓程的越来越多,反倒压过了杜氏一族,杜明辉的父亲当时能在村里落脚,这个姓氏占了绝对的便宜。
    清水潭碧水泱泱,岸边树影幢幢,五六丈的绝壁上,水流飞奔而下,在谭面激射出四溅的水花后归于平静,在水潭的东侧低矮缺口处冲刷出一条溪流朝着东方奔流而去。
    潭水东侧边有几块大的岩石,因常年累月都有杜家村的人来洗衣洗菜而磨的光滑平坦。
    程丽丽端着一个大木盆跳上了一块最大的石头,把浅色的被单先拿了出来,石头上的被单里塞了皂荚,在棒槌的捶打下清洗着被单上的污渍。
    没过多会,她左右两侧的石头上一前一后来了两个妇人,三个棒槌此起彼伏下,右侧圆脸的妇人先开口打趣道,
    “丽丽,你婚事可定下来了?”
    “没有,”
    程丽丽一点都不扭捏的道,
    “我娘不舍的我早嫁人。”
    “不会是又像你姐那样吧!”
    另一个瘦脸妇人讥笑道,
    “咱村谁不知道你娘把你姐给卖了!还不舍的?真是个傻丫头!她只是没等到…”
    圆脸妇人正往水里甩衣衫,一抬头看见水瀑下漂浮着一件长衫,不由喊道。
    “快看,那是谁的长衫被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