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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赌赢了
    车内沉寂,如一潭死水。

    周若初睁着清冷的大眼,冷凉地望着车顶,许久,她压着嗓子发出虚虚一声笑,“宫总,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又是这副面具,寡淡疏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让他恨不得一口咬死了她。

    “我上次在您办公室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只要你想,我无条件愿意的啊,可您拒绝了啊,现在您又来跟我说这番让人误会的话,让我很为难啊。”

    她抬着纤纤玉指,挑逗十足地在他俊挺森冷的脸侧游走,“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但这点尊严还是有的,好马可不吃回头草,既然宫总当初选择甩开我,现在又后悔想吃回头草,真是对不起,我不奉陪!”

    这样的一语双关,周若初说的平静淡然,却掩饰不住痛到几乎麻痹的心脏。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释怀来的死结从来都没打开过,她在意,在意地快要疯了,冷心冷意下定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如今却狼狈的连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她渴望他的解释,哪怕只是借口,也能圆上她五年来每每午夜梦回的肝肠寸断。

    她的掩饰她的伪装,都在他的一言不语,如鲠在喉,痛心疾首中一点点剥离。

    可她不敢再赌了。

    爱一个人,狼狈到这份上,卑微到这份上,已经是输了。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她搁在他脸侧的手,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佯装和虚伪,连她自己都恶心到极致了。

    可还没来得及收回,有力的手劲遒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一把扣在了座位上,宫煜则压着阴冷的脸,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周若初惶惶侧过头,突然就笑了,七分凉薄,余下三分是那双被逼出来,再也无法藏匿的冷眸中深深的恨和怨。

    “我要你去死呢?”

    男人惊愣住。

    她嘲弄地呵笑一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拉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身上被压的很痛,可皮肉的痛再狠也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宫煜则,你从来不知道爱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可爱上你之后又推开你,需要我把心剥开,一片片凌迟下来的痛换来的。

    她捂着肩头和手腕,脚步浮虚走上人来人往的桥头,嘴角笑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般潸潸而下。

    一米,两米,三米……

    “砰……”一声轰天巨响在身后炸开。

    虚软的脚步停驻,她楞了半晌,睁着愕然的大眼猛地转回头。

    黑色的宾利撞出桥柱,在她越瞠越大的瞳孔下,笔直钻进了龙城江。

    “轰……”水花扬起丈高,甚至溅了她半身湿。

    周若初僵持着,颤抖着,浑身血液都在逆流,脑畔,不停响着轰鸣的嗡嗡响。

    “啊……有车掉进水里了……”

    “车里有人,快救人……”

    “快报警啊……”

    桥上,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周若初转过头,看着渐渐平息的江面,行动比理智更快,等反应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踩上栏杆,纵身跃进了龙城江。

    她的水性其实一点也不好,但一股可怕的恐惧牵引着她像失心疯般疯狂地潜下水底。

    ‘我要你去死呢?’

    脑海中一闪过这句话,她就痛到窒息。

    宫煜则,为什么当初选择放弃我,现在又为什么一次次让我因为无法回头而痛苦不堪。

    我没有想让你死,哪怕我因为你痛到万箭穿心也没想过让你真的去死。

    车身庞大,往下坠的力道远比她潜水的速度快。

    周若初捂着嘴,已经感觉到水波压力下肺部快要憋到极限的窒闷感。

    她踢着腿,脸色越胀越鼓,看着下坠到不见的车,她伸着手,痛苦无力地闭上眼。

    神志几乎涣散的她放弃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意识,她松着无力的手,任由四周排山倒海的水流淹没自己。

    一双健壮的胳膊,从身后圈了上来,然后勒着她用力往上拖动。

    周若初朦朦胧胧,呼吸已经到极限,直觉全身力量都挂在身后,被强行往江面上拖。

    两人钻出江面,宫煜则半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周若初带上岸,救援警察已经来了,正准备下江搜救,见人安全上来了,全都松了口气。

    不少人围堵过来查看情况,宫煜则快速挽起袖子,双手交扣焦灼地按着周若初的胸口做心肺复苏,连压数下都没反应,他捏着她鼻子,半抬起她的下巴,毅然俯身人工呼吸,看着面色惨白的她在一声重咳之后吐出了大口的水,他瘫坐在地,双手后撑地吁了口气。

    周若初坐起身来,手脚都还有些僵,她侧头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宫煜则被打偏了脸,没有转回来却低低笑了。

    周若初觉得难堪,看着他恬不知耻毫无愧疚还笑的出来的模样,仿佛她这发狠发怒的一巴掌变成了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她爬起身,顾不得浑身湿淋淋,转身就走。

    有警察拦住她,“小姐,基于您刚刚义无反顾救人的举措非常值得赞赏,希望你能跟我去趟警局帮我做个笔录。”

    周若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重来,刚刚打死我也不会跳下去。”

    警察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径自走开,拦了车远去。

    宫煜则站起身,明明一身湿却慵懒不羁,不显一分狼狈,她拧了拧袖口,拍了拍那位警察的肩头,“等会儿会有人联系你做笔录的。”

    说话间,他顺带抽走了警察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给余臻去了个电话。

    十分钟不到,两部豪车一前一后抵达桥头。

    看着一身湿透的boss,余臻微一惊愕立刻返神,早该料到,自从傅小姐回来,再惊天动地的事发生在boss身上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这些惊天动地的事,十有八九都和傅小姐脱不开关系。

    “boss,干净衣服都在车上了,您先去换了吧,这里交给我。”

    宫煜则点点头,迈步上车。

    换好了衣服,她透过玻璃窗看着余臻有条不紊地和警察做着交流,而且他带来的人,也已经积极着装完毕打捞宾利车。

    他仰靠在座椅上,阖上眼,虽然有些疲惫,但冷薄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至少,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