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推开门离开,手里照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小碗。阿姨将小碗放在我面前,刺鼻的血腥药味顿时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阿姨笑着说,“少奶奶,这是老夫人吩咐了给你熬的保胎药,老夫人今天出去了一整天,那么累,却还不忘让我把药给你端过来,我看老夫人是对你真的放下了成见呢!”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捏着鼻子,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阿姨,阿姨离开之后,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嘴里的难闻气味才终于冲淡了一些。
陆箫仪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我握着手机,好几次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最后都忍住了,又打开微信看叶茜的动态,依旧是昨天她发的那个在咖啡厅的照片。
我将手机放下,闭上眼,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在我不能成眠的夜里,他和叶茜正迎着阳光和微风,游玩欧洲。
肚子突然疼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抚住小腹,只是那样的疼痛就一下,再没有别的感觉了,我提心吊胆的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第二下。
应该是正常情况吧,我松了口气,总听说怀孕的时候会时不时的疼两下,或许这是孩子感觉到了我的悲伤,同我心意相通。
我叹了口气,不敢在自怨自艾,关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即使早早的躺下,即使累的连眼睛都挣不开,可我还是到了后半夜才睡着。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的景象很模糊,像是在卧室的窗前,又像是在我小时候住过的公主房里,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正想叫阿姨问问是哪里来的雾,突然雾里传来男童的笑声,很清亮,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笑声由远及近,我终于看到雾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小的男孩,那么小,那么可爱,歪歪扭扭的朝我走过来,嘴里面一边笑着,一边奶声奶气的叫我,“妈妈。”
那孩子的眉眼长的很像陆箫仪,我连忙冲他伸出手,笑着说,“快,到妈妈这里来!”
男孩歪歪扭扭的朝我跑来,可是跑了一会儿,他突然不动了,像是面前隔了什么屏障一样,慢慢的,男孩的嘴角渗出了鲜血,我惊恐的大叫,想要冲过去抱住他,可是不知道为何,四肢沉重的厉害,怎么都动不了,男孩的身影渐渐变小,变远,直到消失不见。
雾变得浓了起来,我置身于雾里,撕心裂肺的大哭,像是失去了什么,猛的惊醒,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只是一个梦。
身体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了一夜一样,沉重的坐不起来,梦里的惊恐还未散去,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一些微微的凸起了,我松了口气,孩子还在。
孩子不会离开我的,这孩子,是我的命。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一些,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就像是几天没睡一样,格外的疲惫,我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下楼的时候,陆奶奶和乔正晴照例等在那里,没有开动,看到我,陆奶奶笑着说,“阮棠,昨天睡的怎么样?”
我勉强笑了笑说,“挺好的,奶奶。”
陆奶奶便笑着没说话,给我夹了些吃的,我低头吃饭,可是整个人却恍惚的很,仿佛在梦里一样。
吃完饭,我站起来,说,“奶奶,今天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陆奶奶并没有拦着我,笑着说,“去吧,自己一个人转转也好。”
我笑了笑,说,“谢谢奶奶。”
换了衣服和鞋子出门,我没有打车,顺着马路朝前走,心里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我突然无法忍受一个人待着了,拿出手机来给丽萨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丽萨的声音在那头轻快的响起,“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歇班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我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人说话,我觉得我快疯了,丽萨,你出来陪陪我吧?”
“你怎么了?”那头丽萨的声音正经起来,顿了顿,说,“你在哪,现在别动,等我过去接你!”
我跟她说了位置,没一会儿丽萨就开着车停在了我面前,她急急火火的下车,蹲在我面前,问,“阮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想对她笑一笑,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无奈,我只好扶着她站起来,上了车,我才勉强说出一句话,“丽萨,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是那种身体和心理上同时的崩溃,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抓着丽萨的手,说,“你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吧?我好怕我会撑不过去……”
丽萨一脸凝重的看着我,半晌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带你去。”随即嘴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那个王八蛋!好好的姑娘被他祸害成了这样,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苦笑,再也不想说话,没多久,丽萨就带我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心理咨询室,进门之前,她安慰我,“阮棠,你放心,这个心理医生是我的同学,关系很不错的,我跟他交代过了,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进去之后就放心大胆的说,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才能对你的情绪有帮助。”
我感激的看着她,说,“谢谢你,丽萨。”
丽萨摇摇头,眼眶有些发红,说,“谢什么,快进去吧,刘医生在等着你呢!”
我点点头,推开门走进去,窗户旁边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我,男人笑了一下,指了指桌子前面的椅子,说,“阮棠是吧?丽萨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请坐。”
我走过去坐下,看着医生,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医生笑了笑,说,“没关系,放轻松,现在我问你答,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