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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深闺人未识
    房遗爱抑制住心中兴奋,目光在武珝身上一扫而过,转而有意看向了武士彟。

    “叔父,莫非是二千金?”

    房遗爱拱手询问,刻意做出了一副拉家常的姿态。

    武士彟大病初转,喜悦下倒也没有多想,点头道:“正是老朽的二女儿。”

    确认武媚娘身份后,房遗爱面如止水,内心却狂跳不已,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大周女帝相隔如此之近。

    “房俊见过二小姐。”房遗爱拱手问好,举止有状,目光更是盯着脚下方砖,唯恐被人“曲解”意图。

    武媚娘敛衽施礼,目光有些闪躲的柔声道:“武珝见过房驸马。”

    二人见过礼后,心中各怀心思,就在正厅中即将陷入一片沉寂之时,耳畔随即响起了白简的朗笑声。

    “应国公,咱家给你道喜了。”白简笑若春风,拱手道。

    武士彟被说得一愣,连忙转头看向武元庆,小声呢喃:“庆儿,白总管这是?”

    不等武元庆开口答话,武三思蹦蹦跳跳的走到爷爷面前,伸手扯着武士彟的衣袖,眉飞色舞的说:“祖父,孙儿拜在义父门下了。”

    “义父?谁?”武士彟陡然将目光转向白简,眸中满是诧异。

    眼望武士彟那一双惊诧的眸子,白简连连摆手,苦笑道:“往这看,往这看。”

    沿着白简手掌所指的方向看去,武士彟只觉头昏眼花,仿佛被从天而降的金元宝砸中头顶一般。

    “三思,你的义父是...”

    武三思搓了搓发红的鼻子,含笑道:“是何先生。”

    “爹爹,三思说的是房驸马。”武元庆唯恐父亲误解,连忙解释道。

    白简左手扣在右手腕间,双手垂在身前,意味深长的道:“是房侍郎!”

    “哎呀!”武士彟经过片刻的愣神,突然哎呀一声,接着快步走到房遗爱面前,兴奋的举起了双手。

    武士彟眸中泛着泪花,拱手道:“贤侄!如此大恩我武家万难答报啊!”

    武士彟向前的同时,武媚娘也一并前行,站在房遗爱身前左侧,令这位房驸马只觉兰香扑鼻,心神荡漾。

    “叔父说得是哪里话,小侄与元庆兄本是故交,况且三思智慧聪颖,此事原是房俊忝居了。”

    房遗爱这番话给足了武士彟一家面子,听得爷孙三人含笑点头,就连武媚娘也不禁嘴角微扬,玉颊映出了丝丝喜色。

    见几人含笑交谈,白简跟着笑了几声,转而拱手对武士彟说:“武公爷,快去准备酒席吧?咱家今儿一定要喝上几杯水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武士彟连连点头,侧身对武元庆道:“庆儿,快去五凤楼置办一桌酒席。”

    “但不知驸马...”话说一半,武士彟一拍额头笑道:“老朽孟浪了,长安谁人不知驸马喜饮西域美酒?”

    “庆儿,买上十坛西域美酒,为父要与驸马畅饮一回。”

    武士彟平素沉默少言,不过今日因为房遗爱的到来,不但他的病体大有改善,就连孙儿都拜在了当朝红极一时的驸马爷台下,两好合一好,怎能让应国公不多说两句?

    不过武士彟不曾想到,房遗爱此番是奔着第“三好”来的。

    见父亲喜笑颜开,武媚娘黛眉微凝,小声道:“爹爹的病体刚见起色,不宜饮酒吧?”

    “诶!女孩儿家晓得...”

    武士彟训斥武媚娘的话儿刚说一半,便被一阵柔声打断了。

    “二小姐所言不差。”房遗爱和煦微笑,转而对武士彟道:“叔父饮茶就是,这酒么...有元庆、元爽二位仁兄相陪就好。”

    武士彟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目光看向房遗爱,瞬间便捕获了这位房驸马眼中的少许异彩。

    “好。”武士彟含笑点头,转而对武媚娘道:“媚娘,去带三思换身衣裳,待会你们二人前来陪席。”

    “啊?”武媚娘先是点头,后又吃惊的抬头看向父亲,呢喃道:“父亲,女儿一介女流...如何入席?”

    武士彟不置可否,绷脸道:“驸马和总管都不曾开口,你有什么好搪塞的?”

    白简出身宫廷,但对于男尊女卑向来不怎么看中,毕竟他是徘徊在二者中间的人物。

    “是啊,二小姐,既然令尊发话,你便去换身衣裳前来陪席就是。”白简含笑帮腔道。

    武媚娘杏眸闪过一抹彷徨,俏目看向房遗爱,蹲福道:“如此小女子孟浪了。”

    “二小姐无须多礼。”房遗爱面含轻笑,耳听武媚娘这声温言软语,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武媚娘带着武三思走后,房遗爱与白简、武士彟相继落座,一边闲谈一边饮茶,而房遗爱则别有用心的旁敲侧击打探了起来。

    经过几个左撇右绕的询问后,房遗爱惊喜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武珝尚无婚约,年芳二八,在家中地位不高。”

    “既然上苍叫我重回贞观,如此良机怎能错失?难不成放任武曌进入大内?从而断唐改周?”

    “如此佳人深藏宫中...甚至庵观寺院岂不可惜?再说李治此生怕是无缘王位了!”

    心中喃喃几语,房遗爱内心中的小黑人儿瞬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与此同时,一股贪欲在房驸马心中生根发芽,直至开花结果。

    等到武元庆、武元爽相继回来,关木通几经斟酌为武士彟开了几方汤药,做完这一切,大家终于坐上了“武三思的认亲宴”间。

    房遗爱与白简分座武士彟左右,关木通坐在房遗爱身旁,而武元庆、武元爽则位居下席陪宴。

    等到众人落座后,武三思率先走进正厅,笑容灿烂的道:“祖父!义父!爹爹!”

    眼望武三思,房遗爱眸中一亮,心道:“这才是天资聪慧的神童嘛!不知比先前那个红着鼻子,泥里滚土里爬的娃娃强了多少。”

    换过新衣的武三思,头上扎着两个冲天鬏,身穿一件天蓝色小衣,腰间系着一根红绳,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折扇。

    “小子,这般小巧的人儿,手拿白纸扇作甚?要学国子监中的老博士啊?”白简嗔笑一声,示意武三思坐在自己身侧。

    武三思倒也不认生,坐在白简身侧,端端正正的道:“这是孩儿送给义父的礼物。”

    “礼物?”白简揉了揉眼睛,嗤笑道:“可知道你义父是布衣榜首?他最不缺的便是扇子!”

    房遗爱闻言轻笑道:“总管,房俊最不缺的原是布衣啊!”

    此言一出,正厅中笑语晏晏,在众人的笑语声中,武媚娘轻移莲步缓缓迈过了正厅的门槛儿。

    “呀!”

    待等余光扫到武媚娘,房遗爱的眸子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武媚娘身着一袭杏色云锦罗裙,身上外罩一件薄纱香色小襟,脚下一双描金绣鞋更是点缀的相得益彰。

    房遗爱目光上移,只见武媚娘淡施脂粉,两点朱唇娇艳可人,一双俏目更是蕴着娇羞媚态。

    “始信古人诚不我欺。”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并未含笑,亦未回眸,寻常举止竟有如此韵致,终不愧媚娘二字!”

    房遗爱心中自言自语,却并未察觉席间众人的目光。

    “嗯?房驸马这是怎么了?莫非还未吃酒便醉了?”武元爽喃喃一声。

    武元庆、武三思含笑不语,父子二人俱都是聪颖绝顶之人,饶是武三思懵懵懂懂,却也从义父眸中捕获了三个字——“慕少艾”。

    白简捧盏饮茶,心中嘀咕道:“我兄弟怕是又犯病了!不过咱家是个外行,全当做没看见就好。”

    武士彟察觉到房遗爱的异样后,饶是面色如常,心中却是狂喜不已,“我武家有靠山了!若能钓得金龟婿,百年之内武家绝对会兴盛繁茂,钟灵毓秀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