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的双眸依旧清澈明亮,带着些许探究和疑惑。
今天的言肆真的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从他进公司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眼前这个模样。
安诺觉得,人类的进化史可能就在这短短的半天形成了。
“怎么?”言肆睨了她一眼,转身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安诺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抓着毛巾在头发上来回摩擦,用宽厚结实的后背对着她,微微抿了抿唇,“没怎么啊,就觉得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很希望我心情不好?”言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她。
安诺:“……”
感觉言肆跟她的对话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安诺有些郁闷,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腿还有些酸,更郁闷了。
“谁敢希望你心情不好谁倒霉。”
她就不一样了,好像言肆心情好不好她都有点惨。
言肆嗤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之前留下来的吻痕在灯光下显得很暧昧,却越发的明显。
握着她的肩把她按在了凳子上坐下之后,言肆从容的拿起了吹风机,细细的帮她吹着头发。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每次他的手指在头皮上轻柔的游走的时候,都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样。
也可能是因为刚刚被折腾的有些累了,就连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安诺也不觉得吵,反而一股困意袭来,任由着言肆帮她吹着头发,自己的眼皮却不受控制的渐渐合拢。
等到她的头发差不多都干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小脸贴在言肆的腹部,睡颜平静。
言肆放下吹风机的时候,连呼吸都变轻了一些,揉了揉她的脖子之后,才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回了床上。
安诺睡的很香,被他放下之后还咂了咂嘴,双手抱着胸前的被子往怀里拉了拉,言肆有些不受控制的低头又吻了她一遍,动作却是很轻柔,片刻就起了身。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不是梦而已。
……
安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搭到一旁的时候,却扑了空。
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没有当回事,调整了个姿势,整个人斜躺在床上,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之后,又准备重新进入梦乡,才突然想起来,这是在言肆家里。
那他人呢?
安诺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想到言肆也就仅仅是那0.1秒的清醒,只是出于疑惑,她揉着头发微微起身看了一眼。
窗帘没有拉严,甚至打开了很大一片,今天晚上外面的月光好像很亮,把整个屋子都照的通明,安诺不由的眯了眯眼睛,神差鬼使的下了床。
外面的阳台上站着一个孤寂的身影,安诺虽然还迷糊着,但是也能分得清人和物件,外面的那个人,分明就是言肆。
她也没心情去看现在究竟几点,只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觉了,而且周围黑灯瞎火的,肯定是大半夜了。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阳台上站着干什么?
言肆的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一根没有燃完的烟,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却已经有好几个烟蒂了。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左手夹着烟,双手撑在栏杆上,一双黑眸眺望着远处,脸上是说不出的清冷。
安诺一打开阳台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不由的皱了皱眉,就连头脑都清醒了几分,只是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言肆?”
言肆这才发现她起床了,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白色睡裙的安诺站在自己面前,月光把她的脸照的越发的白皙,连露出来的肌肤都变得有些诱人。
“你怎么起来了?”言肆看到她皱眉的动作,直接把手里的烟掐灭了直接扔进了烟灰缸里。
“你怎么还不睡?”安诺反问他,半眯着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副光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
面前的烟雾渐渐散去,言肆面对着她,月光只洒在了他的侧脸上,像是一幅画一样。
言肆抿了抿唇,把面前的小女人拉进了怀里,轻轻拥住,“有点事。”
安诺靠在他的胸前,打了个哈欠,“心事?”
她最近睡眠还算不错,尤其是身心疲累之后,洗个热水澡彻底放松下来,睡觉都比平时沉了许多,今晚也只是翻身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在言肆这里的。
言肆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角,“陪我坐会儿?”
“可以。”安诺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了他,只是自己眼睛又开始在慢慢合上了。
因为外面的月光足够亮,所以安诺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了出来,但是现在言肆几乎把她眼前的光都挡住了,而且鼻息间还有他熟悉的味道。
安诺突然就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没有发生过什么风浪,不争也不吵,呆在一起的那种平静感。
没睡醒的人脑子几乎都是不会思考的,安诺也是一样,偶尔睡眠不足还被吵醒的话,起床气比谁都大,甚至连自己父亲都不敢去招惹她,但是是自己醒来还没有睡醒的话,就像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一样。
言肆打横抱起她,坐在了一旁的秋千椅上,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个秋千椅是安诺买的,她喜欢去捣鼓一些自己喜欢而且能提高舒适度的东西,所以在卧室的阳台和花园里都放了一个。
两个人坐在里面,原始的力度带着他们轻轻晃动着,安诺双手搂着言肆的脖子,闭着眼睛在他肩头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言肆紧抱着她,垂着眼帘看了看她的睡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又睡着了,但是自己却选择了不说话。
这样的场景,比较适合安静的待一会儿。
言肆靠在椅子上,抱着怀里的人,秋千小弧度的晃动着,眺望着的远处风景也变得忽明忽暗,周围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楼下守着的黑衣人却警惕依旧,像是冰冷无情的机器人一样,站在自己本身的位置,巍然不动。
安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言肆的脖颈上,让他有些心痒。
“我今天——”言肆望着远处,伸手握着她垂下来的手,扬起嘴角轻声的说着,“确实心情不错。”
虽然前两天还气恼烦闷着,今天跟她在一起之后,却又像是放下了所有的沉重感。
安诺窝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早就睡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听见言肆的话,可能是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了,她微微仰起了头,换了个角度继续睡去。
言肆一低头就是她那张明艳的脸,在月光中越发的素净淡雅,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下了一小片阴影,小嘴微张着却又无比的诱人。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两秒,温润的唇随之落了下去,手掌也在她的背后隔着衣服来回游动,一点点的向前。
“唔……”安诺在睡梦中有些呼吸不畅,娇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言肆放大的俊颜。
“言肆——”安诺气喘吁吁的推开了他,脸上布着红润,“你干什么!?”
明明自己就是睡到一半突然醒了,才出来看看他,他说陪他坐会儿,却又不说话,本来就半梦半醒的安诺,自然又重新睡了过去,结果睡到一半,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一睁眼就是言肆放大了的眉眼。
“你啊。”言肆的声音充满了情动时的喑哑,长腿稳住了秋千的晃动之后,直接将她带着抱了起来。
“……”
安诺把前后问答一连接,整张脸蓦然红的发烫,就连睡意都被驱散了不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言肆带着直接回了卧室,将她所有的话和动作都压在了身下,吞入腹中。
——
自从回来接手工作之后,安诺的起床时间就很稳定了,即使是,在被言肆折腾到半夜之后。
言肆比她醒得早,已经到楼下准备早餐去了,安诺愤愤的去洗漱完了之后,才悠悠的下了楼。
看到安诺一脸疲倦的样子,言肆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别去公司了。”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安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仰头就直接咕噜咕噜的把一整杯牛奶给干了,豪情壮志的像是要上梁山一样。
言肆自己也端起自己的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我又不是柳下惠。”
本来现在的天气就比较热了,在外面都穿着清凉,更何况是在家里,安诺就那么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的时候,要是坐怀不乱,那他就是有问题了。
言肆心里是有点小愧疚,毕竟昨晚上是自己大晚上的没有睡觉,她找出来之后,自己没把持住,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是她的话,没把持住也无可厚非。
安诺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暗暗的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着三明治往嘴里塞,吃之前还嘟囔了一句,“感觉我像是在卖身求荣一样。”
“别胡说八道。”言肆冷声的呵斥了她一句,坐在了她对面。
‘卖身求荣’这几个字,不会出现在安诺身上,也不会出现在言肆身上,以身体会契约这种事情,他不会干的。
他要的是人。
这应该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起床,吃早餐,去公司,相比起过往的日子,言肆好像觉得更加的充实了一些。
“我去公司之后会安排人过来。”言肆看着对面坐着的安诺,一口口的咬着三明治,满脸的怨愤,不由的勾了勾唇角,“你找个人对接就行了。”
“行行行!”安诺满口答应着,“感谢言总的慷慨!”
“嗯,不用。”言肆喝了一口牛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答道,“你也辛苦。”
“……”
……
安诺吃完东西之后就直接出了门,毕竟她跟言肆的公司也不在一个位置,而且言肆有时候说话真的太暧昧了,她接不住。
“安总。”余温看到安诺过来之后,赶紧起了身,跟在了她身后。
安诺看她气色稍微好了些,才算缓了一口气,“你妈妈怎么样了?”
余温很感激的看了一眼安诺,连忙点头回答道,“昨天晚上做了手术,很成功!现在好好休养就好了。”
“嗯,你父亲那边会尽快安排的。”安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跟她说着,“不要太担心了。”
安诺已经安排了下去,等到能转院的时候就直接把余温的父亲转过来,而且也在托人留意合适的肾源。
余温知道安诺安排了这些,眼眶都有些发红,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安诺失笑,转身认真的看着余温,“好歹我回来也这么长时间,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帮你点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余温被她问的答不上来,只能局促的垂着眼帘。
有些时候,安诺的心理比同龄的人成熟很多,大概是比较想得开,所以自己也就更加的会开导人一些。
不过,她总也有开导不了自己的时候。
“放心吧。哦对了,等下去通知各部门开会。”安诺这才想起来安排正事,“r&&a的品牌大楼再叫人去做一次细致的检查,rita她们要回国了。”
“好的。”余温等她安排完之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
当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言氏的人就拿着文件过来了,安诺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都说言肆行事果断。
前一天才决定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让人把文件弄齐全了。
安诺签完字之后把东西交给了余温,下面的对接工作也都交给了她。
得知言氏的流水线从今天起就被冠上安氏的名头之后,余温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好像事发突然,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仅仅是她,不可置信的还有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现在最重要的程序已经解决了。”安诺敲了敲桌子,认真的环视了一圈,“所以关于r&&a,我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rita回来了之后,最好就能启动r&&a的运作,策划部和广告部,具体事宜你们自己商量。”
解决了重要问题之后,安诺连底气都足了几分,把对接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直接散了会,刚回办公室,言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排下去了?”
“嗯。”安诺笑着打趣他,“言总做事还真的雷厉风行。”
电话那头似乎心情很好,低低的笑了一声。
“那流水线给我了,你那里其他的合作呢?”安诺的目光闪了闪,轻描淡写的问着他。
“言氏名下不止那些厂商。”
简而言之就是,就算是这批流水线厂商给了她,剩下的也足够手下的合作了。
“好吧。”安诺咂了咂嘴,脸上没有了笑意。
有的人总是会在高兴的时候突然想到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比如安诺这个时候就想到了陆晨曦和言肆,当初陆家找他要流水线和宣传团队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果断?
“消息我已经让媒体发布了。”言肆听她没了声音,沉声对她说道。
不管安诺到底对于商业场上的事情到底是略知一二还是研究颇深,他也不至于去坑她。
既然已经决定的把流水线给她,那就应该是在被众人所知道的基础上,不然到时候又会有人抓着一点点漏洞就大做文章。
安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消息是什么,“果然是精英啊,做事这么周全。”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夸赞还是讽刺,言肆听不出来什么意味,就当她是一句感叹了。
“嗯。”
一个沉声的回应,就当是他还在听她说话了。
安诺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来,“你当初跟aurora合作的时候怎么没直接把流水线给出去?”
言肆让媒体发布出去的消息是,言氏名下的流水线厂商被安氏承包,而不是双方合作。
如果一个品牌跟一个生产厂商合作的话其实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而且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当初陆晨曦的aurora用的是言氏的流水线,外人也有说闲话的。
诸如aurora明着是跟言氏的流水线合作,其实目的就是借用言氏宣传,毕竟谁都知道言氏拥有一流的技术生产线,而且当初aurora也确实用了言氏的宣传和推广,不然也不会发展的那么迅速。
当初如果言肆像现在这样的话,说不定aurora会发展的更快呢。
毕竟可以明着告诉所有人,陆家对于这个品牌的重视,和言氏对于这个品牌的支持,加上专业的技术,走红能够更快。
“aurora?”言肆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两秒之后才冷声问她,“凭什么?”
“凭她是你……”安诺说到一半住了嘴,不知道现在是该说前未婚妻还是什么,虽然当初所有人都说言肆和陆晨曦要订婚了,就连他自己也那么说,但是偏偏后来又都在说,他们没有举行订婚仪式。
就连陆晨曦的生日宴上,都没能成功的做到最后一步。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啊。
言肆听到她戛然而止的话语,声音又冷了几分,“我跟她没有订过婚。”
一提到这件事,言肆就想起了之前陆晨曦的生日宴上的一场场算计,面若冰霜,一瞬间周围的温度都像是跌了下去。
……
——言氏集团的负责人表示,安氏财团名下的r&&a服装品牌如今正式买断了言氏集团名下的流水线,为r&&a品牌日后的发展提供了更高的质量和保障……
电视里不断的传出来主持人的话语,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目光却越发的阴郁,连美艳的面容都隐隐的散发着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