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再次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上车。”
季予南站在原地不动,但却微微侧了下身子,让出了车门的位置:“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呢?”
“我还有事,可能……”他沉默了几秒,“晚点回。”
事情最后是什么结果,他现在也不十分清楚,不想将话说得太满。
总有时间留给他和时笙。
他没问她为什么没回中国,对他而言,只要她愿意,在哪儿都可以。
“晚点是几点?”
季予南皱眉,却不是不耐烦,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意外。
时笙从来没有这般咄咄逼人过,以前她是他的秘书,后来她逼着自己娶她,两人刚刚拉近的关系一度变得极度恶劣,之后没多久,她便知道了过去的事,屡屡躲他。
这么算下来,时笙根本没有咄咄逼人的机会。
“现在不清楚,看对方。”季予南回答的滴水不漏。
时笙咬了下唇瓣,有点疼。
季予南侧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后座上,那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脑子里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有点疼,有点眩晕,但更多的,是愤怒。
猛的从心里窜上来,压制不住的愤怒。
他这是准备代替季时亦去坐牢?想弥补自己?
时笙面上如同面具般的冷淡慢慢的开始有了龟裂的趋势,不过,并没有让季予南看出来,只冷硬的说道:“推了。”
“抱歉,”男人声音很沉,但却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已经定好了,推不了,你如果有事,我可以让凯文……”
“季予南,”时笙抬高声音,厉声打断他的话,目光冷凝,“你不要妄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我不稀罕。”
季予南沉默的看着她几秒,点头。
抬步走到前方的出租车旁,从钱夹里抽出几张,弯腰,从副驾驶半开的窗户递进去,“送那位小姐回去。”
做完这些,他折返回去,“时笙,你先回去。”
时笙知道,季予南已经下定决定并且不打算更改。
如果再这样含糊其辞的说话,他只会像推皮球一样踢回给她,或者逃避,不作理会。
她很生气。
为他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为他自认为两全的牺牲方式。
替季时亦去坐牢?
那个自私的只想着顾全自己,连亲身儿子都不顾的人渣。
时笙不稀罕,季予南越是牺牲自己想要两全,她就越是厌恶。
厌恶他,更厌恶那个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吃饭喝水洗脸洗澡都需要人伺候的人。
但能怎样?
直接转身走掉?
看着他去坐牢?
如果可以,她如今应该在飞机上,而不是站在这里。
“季时亦知道吗?”
季予南:“……”
看出她眼里的讥讽,男人菲薄的唇紧紧抿着,不答。
时笙会知道他的计划,他并不意外。
以凯文的性格,都能想到持刀捅个人陪自己去坐牢了,肯定已经找过时笙了。
季予南叹了口气,略显得有几分无奈的伸手,绕到时笙身后,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揽进怀里。
低头。
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温热的,柔软的,一扫而过。
速度很快。
拥抱和亲吻似乎都只是眨眼之间。
男人强势的气息灌入她的感官,但很快又散了。
季予南松开她,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眉眼间已经没有半点旖旎。
他的神情郑重,从下颚绷着的弧度能看出他是紧绷着的,“时笙,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偿还你的方式。”
时笙:“……”
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却最终没说出口。
她甚至想冷笑。
但季予南并没有给她机会,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哑的道:“还当年的事一个事实,替你冤死的父母报仇,不是你想要的吗?”
“所以呢?你替他去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季予南,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时笙的话音刚落,下巴就被他抬了起来,带着薄荷清香的气息喷洒而下,“他如今这样,即便事情公开出来,也能申请法外就医,你一样会心有不平。所以……我来还吧,季家欠你的,他欠你的,由我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