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时笙的背影,语气颇重,“你们中国不是流行一句网络用词吗?别去祭拜,免得脏了人轮回的路,所以时小姐……”
定了几秒钟,凯文嗓音压低,却字字句句,如同滚烫的烙铁般烙在她心上,“我也希望,你和季少从此就断了吧,无论他生死,你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是季少的私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季少的下属,这些话,没资格也没立场说。
若是季少知道,少不了要抽他一顿,但他宁愿被抽一顿,也不想看着季少的心意被人这么践踏。
安德鲁进来时,正好听到凯文说:“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良心,觉得对季少心怀愧疚,就走吧,别走季少给你安排好的路,别让季少找……”
“凯文……”
安德鲁沉声打断他的话,踩着重重的步伐走过来,“这些话,你不该说。”
凯文嗤笑,脸上不见半点波澜,“那你来干嘛?求她?”
安德鲁皱眉,将视线落在楼梯上的时笙身上,沉吟了片刻,“太太。”
时笙当真是烦透了,回头,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季少并不欠您什么,这一点,我相信您心里应该清楚,”他的嗓音很低,说的异常缓慢,每个字每个词,都在心里仔细揣摩后才说出口,“季少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出生,也没办法撇清他和季董事长的关系,但他在尽自己所能来弥补你……”
凯文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有打断,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懒散的搭在茶几上。
安德鲁没理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楼梯的台阶上,“这份新闻稿,您看看吧。”
临走时,他道:“季少去祭拜过您父亲了,在令尊的坟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这辈子,我没见他给人跪下过。他说,等完成您最初的目的,就不再欠您什么了。”
“最初的目的?”
女人微眯了一下眼睛,静静淡淡的嗓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甚至没有意想中的惊讶、好奇,甚至连气息都安静了。
安静的,像是整个人都不存在了。
“将季氏这些年暗箱操作的证据递交法院,公开当年火灾的真相。”
安德鲁不再多说,而是转身要走,凯文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唇角上扬,看着台阶上的时笙直呼其名,“时笙……”
…………
安德鲁走了。
凯文走了。
佣人似乎也听了吩咐,站在外面没有进来。
整栋别墅就只有时笙一个人。
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那份新闻稿就放在离她几步远的台阶上,她只要弯腰,就能够得着。
最初的目的?
将季氏这些年暗箱操作的证据递交法院?
公开当年火灾的真相?
时笙盯着那份新闻稿看了很久,末了,她突然弯腰,将那份稿子拿起来撕的粉碎。
往上一抛。
碎纸在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瑰丽而浪漫。
时笙哈哈笑了起来,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才猛的收敛了唇角的弧度,“季予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吗?”
空荡荡的别墅没人回应。
她甚至听到有回声在一圈圈漾开。
“不可能,”时笙咬牙切齿的盯着某处虚空,“你要去坐牢,那就去做好了,关我何事?”
说完,她突然转身上楼,再也不理会地上的一地碎纸。
佣人得了凯文的吩咐站在外面不进来,听到时笙近乎疯狂的大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进来。
却见时笙腰背挺得笔直,脸色铁青的往楼上走,双手插在睡衣的兜里,目光森戾。
她那声‘太太’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时笙上楼,‘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路过梳妆台,看到季予南摆放在上面的古龙水,面上一寒,抬手挥落在地,摔得粉碎。
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开,时笙并不消气,拉开衣橱,将季予南唯一的几件衣服取下来,从窗户直接都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