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而出之人不过十二岁,但身形修长,神情冷峻,让人不自觉的忽略他的年纪。
夕阳之下,赤裸的上身水滴流淌,几近透明的肌肤在霞光下折射出一层光晕,冠玉一般的脸上一双眼眸漆黑如墨,目光落在身前跪立的青衣男子身上:“起来回复。”
语气淡漠,音色却极为动听,仿若水涧青石一般。
青衣男子依言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回少主,属下追查到苍乌森林外的乐源镇,他们在那停留了两年,但随后不知所踪,无迹可寻。”
少年闻言眸光一暗,越过青年男子肩膀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只是目光却没有焦点,似在回忆着什么。
“少主,还要追查下去吗?”青衣男子见他久久不语,小心翼翼的探问。
“查。”少年收回目光,从一旁拿起衣袍套上,转身就走。
青衣男子刚应诺,就看到少年行走的方向是明焱山,忙紧走两步追上,提醒道:“少主,今日是除夕,宫中……”
但他话未说完,少年头也不回的打断他:“你回去告诉他,我今日闭关。”
青衣男子脚步一顿,惊愕地望着少年的身影没入山林。
……
过年总是热闹的,苏宅之中灯笼高挂,人声鼎沸,唯有演武堂中静悄悄的,唯有一轮清冷的月亮陪伴。
一连数日喝下云霁熬制的灵草汤,云晓皮层之中真元翻滚,她回到屋中,开始冲击练肉期。
云霁守护在她身侧,一边思索着自身的问题。
练力期也称练皮期,便是真元凝聚在体表皮层,而要达到圆满,便需真元贯穿全身皮层。
云霁查看自身,全身皮层都流转着一层薄薄的真元,与姐姐的状态一致,但是她却没有半点突破的迹象,而且隐隐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问题出在哪?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身上,云霁转头看着挂着窗边的银月,唇角缓缓弯起。
月阴之体,或许就是她无法跟普通修者一般晋级的原因。
这样也好,不然之前还是小老太,半年之后就跨入练肉期,会把苏家某些吓坏的,于她日后悄无声息离开的计划不符。
翌日破晓之时,云晓成功晋级练肉期,还未来得及喜悦,就被自己身上覆盖的油污惊住,大叫着将云霁赶出去,噗通跳入后者一早给她准备好的浴桶中,热气升腾。
云霁站在门口,提醒道:“冬日天凉,不要洗太久。”
“知道啦,你赶紧离远点,不要被臭气熏着。”
云霁失笑,对着房门故意道:“已经被熏了一晚上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屋内传来云晓气恼的尖叫,云霁笑着走开,去膳堂准备吃食。
这时,演武堂的院门从外打开,陆续有人进来,看到云霁就远远避开,如同避瘟疫一般。
云霁恍然,假期已经结束,今日是新年入学之日,历练……也要开始了。
“哼,这丫头还这么横,等到历练看她怎么死。”一个明显不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但愿我不要跟她分在一组,不然就危险了。”另一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担忧。
“你怕什么,危险的事情有人顶着,你去看戏就好了。”最初的声音又道。
“不要,我不想看戏,也不想被人当枪……”
云霁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前往膳堂,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
“丑丫头,”一个身影忽然蹿到她身前,挑着眉,满脸的嫌弃,“没人跟你这倒霉鬼组队,我就勉为其难带上你。”
云霁脚步一顿,望着眼前抬着下巴斜睨着自己的少年,心中有一口气被堵住,但旋即决定不跟小孩一般计较,只问他:“历练是自由组队吗?”
苏旻被她问得一愣,高抬的下巴不自禁的低了下来:“应该是吧?”
云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拨开他继续前行:“等你问明了再来找我要感谢。”
等她绕过自己,苏旻才反应过来,追上去:“就算不是自由组队,我也能说服七叔祖让他同意我跟你一组,所以你这感谢我要定了。”
云霁这次连白眼都不给他一眼,苏旻也没有生气,而是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瞅着她手中捧着的食材:“我一早来找你说这事,还没吃早饭,能不能……”
“食材不够。”云霁捋下他的手。
“我吃得很少的,就一口!”苏旻契而不舍,垂涎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食材,有米,有灵草,应该是做粥吧。
云霁侧头看着围着她转的少年,如同一只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想到这情景,她禁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暗忖,苏旻这小子虽然说话欠揍了点,但其实是一个性子单纯的吃货。
见她眼底露出笑意,苏旻立时明白有戏,他高兴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食材,殷勤地说道:“东西我拿着,动作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两刻钟后,灵草粥熬制好了,苏旻一个人占了半锅,如饿死鬼一般的喝着,云霁摇头失笑,端着剩下的半锅出了膳堂,苏旻都没有察觉。
还未回到北面小屋,就看到房门前围拢了人,隐约传出姐姐的声音,云霁立时加快了步伐。
“整个演武堂就你这屋子只住了两人,怎么就不能再住进一人?”倪震的声音透着鄙夷,“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做苏家嫡系小姐了?”
云晓反唇相讥:“我若是苏家嫡系小姐还会住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整个屋子除了摆下两张床外,只剩下不到半丈的过道,你若是能摆下第三张床,我便不拦住这位岳姑娘住进来。”
倪震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用第三张床,你与云霁是亲姐妹,挤一张床就好了,另一张床就给岳琴。”
“霓主管,我,我还是不要……”
一个娇柔的、带着颤抖的声音在争锋相对的声音中插了进来。
云霁一把拨开围在外面的人,就看到被自家姐姐被气得满脸通红,还未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打湿了衣袍,而倪震一脸得意,其旁站着一个怯弱的姑娘,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好似被惊吓住一般,伸手拉住了倪震的袖子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