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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小助理仿佛一下子发现了所谓的企业高管内斗的序幕,脸色都变了,连连点头,生怕贺阳以为她会出卖他。还拍着胸脯保证说,“您放心好了,打死我都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打死……贺阳一下子就囧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助理,觉得她最近八成谍战片看多了,只是也不好指出来,点点头就走了。

    小助理虽然脑洞很大,但动作迅速,等着下午已经看好了房子并把现场照片发了过来,贺阳瞧着不错当场就定下了,同时让小助理通知了搬家公司替自己搬家,还顺便将下面刚刚呈上来的一个南城拓展计划给打了回去,责令朱骜带队今天改好明早给他。

    于是,贺阳下班的时候,就瞧见埋头苦干的朱骜。而朱骜下班的时候,只看见了贺阳家里黑漆漆的窗户,他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两点了,这时候肯定都睡了,只是在贺阳门口站了片刻,最终回了家,连衣服都没脱,疲惫的倒头就睡。

    朱骜将闹钟定在了早上六点,他昨天没脱衣服,手机还在口袋里,大早上叽里呱啦响的时候,朱骜就在床上四处翻滚着找被子盖头,可惜手机就在身上,怎么蒙着也不管用,他只能忍着睡。好在闹铃就响一会儿,他就又睡过去了。

    等着那股子迷糊劲儿过去了,他就一掀被子,翻身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拿手挠了挠鸡窝似得头发,这才回过神来似得,费劲巴拉的把手机从已经皱巴巴的西裤中掏出来瞧瞧,就差点尖叫起来——那那那上面居然已经指着七点半。

    朱骜几乎连想都没想,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往外奔——贺阳跟他说吃随便,他这可真随便了,直接放鸽子了。贺阳如今脾气又大,他都能想得到这家伙昂着头不理他的样子。

    朱骜就住在贺阳隔壁,共用一堵墙,所以出门右转就到了,他这会儿上去就死摁着门铃,只听见里面一声声的响,却始终没人开门。七八分钟后,对门八成被骚扰的受不了了,打开门往外看了看,瞧见朱骜,八成觉得有些面熟,冲他来了句,“别摁了,昨天不都搬走了吗?”

    朱骜就一下子愣那儿了,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问对面,“搬……搬走了?这家吗?”

    “对啊,”人家边关门边回答,“昨天晚上搬得,挺利索,两个小时就搞定了,别摁了,我们家还有个孩子呢,吵醒了你给哄啊。”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朱骜就站在那里了。他头发还支棱着,像个鸡窝,身上的衬衫西裤经过一夜的揉搓,已经不像样子,他用最狼狈的样子奔跑出来,心情却像是从天空跌落到峡谷深处,摔得碎成了渣。他又不是傻子,明明不重要的东西,贺阳昨天为什么要让他加班,这不是明显的避开他呢。

    这种滋味不是没尝过,十年前贺阳走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被摔下来的。当然,那次比这次重,那次他觉得两个人是两情相悦,正处于热恋中,所以对贺阳的不告而别觉得受到了背叛。而这次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只是用行动告诉他,你始终都是一个人。

    好在,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也不是十年前的少年了。朱骜站在那儿反应了几分钟,劝自己说,没事没事,这不刚开始吗?你不是早知道这家伙不好搞定吗?最差还能比见不了面差,慢慢来,慢慢来。

    他劝着自己,慢慢地把放在门铃摁钮上的手拿回来,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当然,他的腰背在一点点的挺直,等到他进屋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笑容灿烂的朱骜了——这十年,成长的不仅仅的贺阳。

    他打了辆车去公司,他想着,近水楼台又不仅仅是说住的地方,他俩的办公室,不还在一层上吗?有的是机会。只是没想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陈艺文的电话,他那边特别急,冲着朱骜说,“陈州出了点事儿,一个销售人员为了提高业绩,跟陈州中心医院的主治医师上床了,正好被医生的老婆抓了个正着,如今人都在派出所呢。医生的老婆还找人砸了咱们那边的办事处,这会儿闹大了。”

    朱骜一听就皱了眉头,这事儿不大,可影响太差了,他几乎立刻下了决定,“咱们必须去一个,吴总怎么说。”

    陈艺文说,“吴总认为你是执行官,他希望你能去一趟,把影响压到最低。”

    朱骜这会子倒是没多想,马上说,“好,你让他们给我定最近的机票,让我的助理带上资料过来,我直接去机场。”

    ☆、第5章

    朱骜在路上的时候觉得,贺阳八成有点借题发挥,怕是最近他动作多了点,想要借事儿把他支开,就跟昨晚的计划书是一样的,那事儿不是说不重要——活是必须干的,但不一定是昨天,其实可以晚点交,贺阳只是为了避开他,才故意把时间压缩在昨晚那个点。

    但是等着他的助理小王将资料拿来,他坐在飞机上翻了翻后,就发现这事儿他想错了——这事儿已经闹腾的特别大了。

    这个女医药代表叫邬梅,是宏远招来的,他还有点印象。三十三岁,医科大学本科毕业,曾经在地级市医院当过七年医生,因为觉得没有发展前途,才跑到北城来。长相不是那种妖艳型的漂亮,而是很端庄的知性款,谈吐大方,他记得在一众面试者中,邬梅是佼佼者,几乎是在第一批定下来的名单里。

    只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为了推广医疗器械而跟人上床,他觉得这女人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吧。他问小王,“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小王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事儿是昨天下午发生的,邬梅跟陈州中心医院胃肠外科的主治医生徐迪生在一家快捷酒店开房,结果被早已察觉的徐迪生的妻子江冉带人闯入,当时两个人都没穿衣服,江冉就直接让人把两个人用一床被单裹了,直接抬着在医院走了一圈,后来被警察给弄到派出所去了。”

    朱骜想着那场景,也知道小不了。一个地级市的中心医院,几乎是整个城市最好的医院了,每天的人流量有多大,这种桃色新闻的传播力又有多快,这事儿不小都不可能。

    他接着问小王,“又怎么闹到咱们公司的,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小王皱着眉头说,“其实昨天下午压根没咱们的事儿,这不是昨天他们都被带到派出所了吗?邬梅被放开后闹腾着要告江冉,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他踌躇了一下后,加上了自己的观点,“朱总,这事儿其实跟咱们销售代表的队伍品质没多大关系,是邬梅自己跟徐迪生暗生情愫,想要三转正,所以才有这一出。邬梅对江冉说她年老色衰,管不住男人,活该被人三。”

    朱骜一听眉头就挑了起来,他一向最讨厌这些不正手段,更何况,这个女人这么嚣张。他冷哼了一声说,“你说是个人行为就是个人行为?医药代表这个行业,本身就让人带着有色眼镜。”

    事实的确是如此,有些急功近利的人为了拿到高额提成,不惜牺牲点色相。这在哪个行业都不鲜见,但在医药销售这行,也许是因为医生这个行业的高关注度,格外受人诟病。

    朱骜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陈州的媒体要写这个事儿,该怎么起题目,譬如,《女医药代表被捉奸,称潜规则非常普遍》之类,觉得噱头满满。

    他示意小王接着说,小王就顺着昨晚的事儿说,“江冉被邬梅惹怒了,觉得都是医药代表为了卖药勾搭医生,所以今天凌晨天刚亮的时候,直接有人跑到咱们分公司的楼下,扯了个横条,说咱们那里不是卖药的,是□□的。被看门的大爷发现,连忙叫了保安把人弄走了,条幅也扯下来了。你说这是她个人行为,跟咱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朱骜却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当然,江冉是个厉害女人,不吭不哈,摸准了时间,带着人将人堵在床上,拉到了单位里,简直是快刀斩乱麻。甭管最后怎么处理,徐迪生前途已经完了,她显然是不想要这个男人了。

    只是,朱骜觉得这事儿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算邬梅话毒点,可做的事儿却比这个毒多了。她昨天没把邬梅拉着跑到公司里转一圈,今天都进了派出所了,又打条幅做什么?他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等着下了飞机,公司办事处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等着了,来接他的是经理吴军,是个彻底的胖子,衬衫紧紧裹在肉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满脑门子都是汗,吴军一瞧见他过来,就小跑着迎了过来,用厚实的大手跟朱骜狠狠的握了一下。只是这人倒是没有诉苦,第一句话反而是,“朱总,我没有管理好陈州的队伍,让您受累了。”

    朱骜心头顿时松了,这显然是个懂事的人,他示意吴军跟他坐进了后车座,两个人接着谈,“这事目前怎么样了?挂条幅的人找到了吗?是邬梅所为吗?”

    这句话一落,吴军就敏感的意识到,朱骜认为这事儿不会是一人所为。他先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慢慢跟朱骜说,“目前人已经出来了,您也知道,通奸这事儿其实警察是不管的,带他们去派出所,主要还是因为江冉把两个人拿床单裹着游街示众,这是侵害他人人身权益的,警察管的是这个。目前事情已经了解清楚,邬梅和徐迪生都放了,江冉也被教育,这会子还在拘留中。”

    他说完这个,又想了想说,“挂条幅这事儿,当时保安只是把人赶走了,没抓着他们。我觉得江冉找人泄恨也是有可能的。您是觉得这有其他人插手?”

    朱骜对hy的业务门清,事实上,他对陈州印象深刻。胃部胶囊机器人刚刚开始推广,目前业绩并不算好。但陈州这个不出名的地方在这里面其实可算头等,业绩增长的速度,让朱骜也有种咋舌的感觉。

    这当然就导致了另一方面,如果胃部胶囊机器人的销量好了,那么,原先的供应商呢。他提醒吴军说,“女人如果生气,应该是到公司弄臭邬梅,而不是去得罪一个公司。他又不是妇联的。”

    吴军立刻就想到了,他吐出了一个名字,“盛泰。”

    朱骜对这行的企业都熟悉,但依旧有些困惑,这是个没听说过的名字。吴军马上解释,“这是个小厂,专门生产胃镜润滑剂的。在全国不算有名,但因为是陈州的本地企业,扶植比较大,这边医院做胃镜用润滑剂,用的都是它的。我们来了后,如果说对谁冲击大,那肯定是盛泰了。”

    那是地头蛇了。朱骜心里有数了。

    吴军皱着眉头问,“这能确定吗?”

    朱骜回答他,“看他们还有没有下部动作,就知道了。”

    仿佛是印证了朱骜的话,车子刚刚从高速进入市区,吴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直接开了免提,在接通的那一刹那,乱糟糟的声音就扑了出来。对面的人焦急的说,“吴经理,他们又来了,不过这次来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女的,跟泼妇似得,拿着条幅,就在咱们门口闹腾,赶都赶不走,目前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还有记者也来了。”

    这种样子吴军就有些拿捏不定了,倒是朱骜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冲着对面的人说,“你好,我是ceo朱骜。”那边显然也知道朱骜来了,立刻叫了声,“朱总。”

    朱骜就吩咐道,“明里做两件事,一件事是把保安撤掉,大门打开,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务必服务到位。另一件事是找人在四周注意记者,跟他们说相关负责人、当事人都会接受采访,把他们请到会议室里去。暗里再做三件事,一是报警备案。二是去找邬梅来,我要第一时间见到她,三是联系我们在陈州进驻的三家医院的肠胃科主任,告诉他们有人闹事认为我们的销售代表和医生有不正当关系,我们决定在……”

    他抬手腕看了看表,如今是十点半,他捂了手机问,“大概有多长时间到公司?”吴军立刻回答,“最多三十分钟,已经要到了。”朱骜点点头说,“十一点半,接受记者群访,地点就在咱们公司会议室。对了,那就再加一条,去旁边最好的饭店订几桌饭菜,等会儿告诉记者,有饭吃。”

    他边说边思考,一连串命令就下了下去。

    旁边的吴军听完了,就明白,这群医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有些踌躇的说,“把三甲医院的医生也扯进来,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朱骜却笑着说,“如果一开始就不澄清,等着别人把帽子扣下来了,他们也不会有好名声,到时候为了避嫌,任何医院的医生都不会想用我们的产品了。如果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双赢,如果不明白,得罪这三家,总比让整个公司陷入僵局要强。”

    吴军当即就明白了朱骜的意思。他是从陈州一地考虑的,这三家医院是陈州最大的医院,如果得罪了,hy在陈州的业务肯定开展不了了。可朱骜是站在大局考虑的,陈州不过是一个地方,他不在乎一地得失,要考虑的,是整个市场。他进而想到,朱骜八成也不是在防备盛泰一家,而是要防备因为hy的出现,而被打扰到的对手吧。

    等着他想明白,车已经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果不其然,门口聚集着二十多个人,不过由于天热,这时候已近正午,所以不如刚刚电话中那般热闹,都有些蔫不拉几的。几个穿着衬衫的男孩子,应该是办事处的人,还搬了个饮水机过来,拿了一次性水杯给他们接水喝。那群人为首的怕是挺郁闷,摆着手耍横,“拿走拿走,谁稀罕你们的水,这群不要脸的。”说着,还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条幅。

    鲜明的对比下,自然有识货之人,旁边有两个记者在不停的拍照。

    车子直接开进了大门。这里面不是一家单位,那群人也没动弹,朱骜挺容易的就进了公司。然后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迎了出来,叫了声吴总后说,“记者已经全部安排在会议室了,他们也想挖新闻,听说肯接受采访,都挺安静,我用幻灯片给他们放了咱们胶囊的纪录片。”

    那个是young搞出来的,贺阳在外国让人做的,为的就是介绍这东西,倒是挺适合他们看看。朱骜点点头,夸赞了一句,“两边做的都不错。”那小伙子立刻腼腆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还没忘了工作,说道,“邬梅已经来了,目前在吴经理的办公室坐着。”

    朱骜一听点点头,“我现在去见她。”

    ☆、第98章

    邬梅的确仪态万方,即便昨天刚刚出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她依旧没有半点憔悴的模样,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服,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朱骜进来的时候,她还站了起来,得体的伸出手对着朱骜说,“朱总,又见面了。”

    朱骜倒是同她握了手,不过第一句话,就将这种好似好友见面的气氛打破了,“可惜危机四伏啊。”

    邬梅脸色稍变,不过还是很快调整了状态,她伸手拂过自己的长发,笑了笑说,“我可真没想到江冉那女人居然这么厉害。”

    朱骜本能觉得这话似乎对江冉很熟悉的样子,而且来之前吴军也说了,这不是一场桃色交易,而是一场三转正的闹剧,所以,朱骜敏感的把握住了这点,“看来你们很熟悉?”

    邬梅似笑非笑的看了朱骜一眼,但并没有开口。显然,她把这个当做筹码,她从门口进来,自然能看到那群人和条幅,她怕是觉得,公司现在危机四伏,只有她的澄清,才能让公司摆脱这种舆论劣势,自然要谈个价格。

    朱骜立刻明白了她这种意思,这种人他也见多了,只有四个字可形容——唯我独尊。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就如这一场闹剧,明明是因为邬梅的不当行为而引起的,她不思道歉弥补,居然想拿捏着这个求利益,朱骜真想扒开她的大脑瞧一瞧,里面是个什么奇葩构造。她真以为公司是怕了她啊。

    朱骜直接站了起来,这动作显然出乎邬梅意料,她有些愕然的抬起了头,朱骜连说都没说话,直接推门而出。邬梅这次脸上的淡定彻底撕裂了,她想过朱骜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恼羞成怒骂她无耻,可从没想过,这人只是听了她一句话后,就彻底离开了。

    她跟着站了起来,朱骜已经把门带上,去了走廊。

    吴军和助理小王都没想到朱骜这么快就出来了,也立刻跟了上来。朱骜冲着吴军说,“晾着她。等着几家医院的主任过来,尤其是中心医院的,带着他们从这边过一过。她要是找你谈,就告诉她,她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了公司,我们将会对她提起诉讼,并在全行业发出员工□□。”

    吴军从车上那一些命令就能看出,朱骜手段不错,只是他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居然这么狠,这是断了邬梅的后路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多嘴问了一句,“她不认错?”

    朱骜哼道,“想好处呢。”

    吴军当即就大骂了一句艹,这就好比你把人打残了,还想着挨打的人给你劳务费呢。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他立刻就答应了,朱骜瞧了瞧才十点四十五,于是对着副经理张卓说,“带我去你办公室,如果主任们来了,先带来找我。”

    说完,他就走了。

    以邬梅的角度,她只能看到朱骜出门后,吴军立刻跟上,朱骜不知道说了什么,吴军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说了几句话后,两个人就离开了。

    一时间,这间办公室所在的区域,安静了下来。可是邬梅却不觉得平静,事实上,这跟她想象的有点出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给hy带来的影响,可是她如今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徐迪生跟她没戏了——昨天晚上这个男人就跪在江冉面前说是自己勾搭他的,他不愿意。这个工作也不成了,再找工作要段时间,她就想着要一笔钱,毕竟,如果她出面控诉徐迪生骗她谈恋爱,而没告知自己结婚的事实,事情发展的方向就会陡然扭转。

    她拍拍胸口,徐迪生不会认错,觉得除了自己外,怕是没人会愿意这样做了。

    只是,十五分钟后,门口走过的人群打破了她的想法。她瞧见中心医院、第一医院和中医院的三个主任居然一起来了,吴军迎了上去,同他们交谈,彼此脸上虽然郑重,但却没有那么压抑。她猛然觉察到了自己的想法,恐怕不好实现。

    她几乎立刻去开了门——门并没有锁,吴军一扭头就看见了她出来了。那三个主任瞧见她脸上立刻难看起来,吴军安抚了一下,示意张卓带人走,这才过来问她,“要走了吗?直接走就可以了。你的离职手续我们这边会尽快给你办理。”

    邬梅脸上的惊诧更甚,问了一嘴,“你们不追究了?”

    吴军一脸你神经病的表情,“怎么会呢?朱总已经下令,公司的法务部门将会派专门律师前来,起诉你。”邬梅脸色就一变,事实上,没人愿意打官司的。何况,吴军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员工跑过来给他了一张打印纸,他顺手就放在了邬梅面前,“还有这个。”

    邬梅一瞧,上面用黑体二号字写着“hy员工□□”,上面有她的全部个人信息,还有所犯的事项,hy以公司的名义昭告全行业,她——不可用。但事实上,这虽然只是一个行业的,如果要真发出去,恐怕邬梅彻底臭了,想换行都不可能。她的手立刻抖了起来,“你……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要见朱骜。”她说着就往外冲。

    吴军一个大胖子,怎么可能被她推开,他用身体挡着邬梅,却把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动邬梅,然后说,“你甭找了,吴总在和三个医院的主任聊天呢,咱们会议室里目前坐着陈州电视、电台、报纸和网站所有媒体的记者,等会儿他们就要一起开发布会,这个,”他指着□□,“也会和起诉一起宣布。他不会见你的。”

    邬梅越听脸越白,她不相信的往会议室奔去,有人就想拦着她,吴军却摇了摇头,邬梅到了那儿后,没有大刺刺的扑过去,而是从一角往里看,只是这一眼已经足够了。里面的长炮短炮,还有摄像机话筒,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她惊疑不定的站了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冲着吴军说,“我有话要说。”

    答记者问准时在11点半开始。陈州办事处的会议室不算小,只是按着平日里的习惯,布置成了椭圆桌,后面再沿墙放了一排椅子而已。这样显然不适合这么严肃的话题,但朱骜却没让改,时间一到,就带着吴军和三个主任出现在了会议室里。

    记者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虽然有茶水有视频,但多数都有些不耐烦。好在新闻够大够狗血,他们倒也忍住没走。等着朱骜带着人进来,他们就猛然眼前一亮了。

    不得不说,皮相这东西,在哪里都是十分管用的。朱骜年纪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六,面容英俊不说,最重要的是,他有一股阳光的气质,只要一眼瞧过去,一般没人不喜欢他。

    他这么一进来,虽然还没介绍,但那群人的照相机已经开始咔嚓咔嚓拍起来了。

    等着他们坐定,吴军才在一旁介绍到,“我是hy陈州办事处的经理吴军,各位记者朋友,我来介绍一下今天来参加答记者问的几位嘉宾。这位是hy的首席执行官朱骜,是在今天早上刚刚赶到陈州的。这位是陈州中心医院肠胃外科主任周昌,这位是陈州第一医院肠胃外科主任刘建设,这位是陈州中医院的肠胃外科主任方雪梅。

    他把人介绍完,底下的人就热闹起来。谁也没想到,hy居然在这个风头上,把陈州最好三家医院的肠胃外科的主任请来了。这事儿从昨天发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正面回复过,这显然是个好机会。而且他们感觉,这肯定有料。

    吴军等着下面议论了几秒钟后,就再开始说,“我们今天的答记者问一共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介绍整体情况,第二个是由记者朋友对朱总和三位医生自由提问。”说完,他就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开始讲述。

    这群记者们早就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那是表面上的。这里,吴军先给出了这件事本身外,还有办事处在陈州业务开展的方式、范围,然后由三位主任出面,证明hy的经营方式的规范性。

    这三人已经混到这时候,显然是人精,何况,如果这事儿落实了。hy自然吃不到好果子,可不是间接说明,他们科室里的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干净吗?这么大点地方,这种帽子被扣上了,就脱不掉了。所以,这三个人的话都讲得很到位。

    作为岁数最大的周昌坦言道,“我是中心医院肠胃外科主任周昌,这件事涉及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科室的医生徐迪生,他是我的手下,与我共事7年,算是有交情。另一个是邬梅,这是hy的销售人员,在今年六月开始,经常来我们科室串门——当然,是为了推销他们的产品,胃部胶囊机器人。”

    他特别直白地提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这么说吧,每年来我们这里推销药品和医疗器械的有很多,但是我对邬梅印象最深刻。这是因为产品本身好,我作为肠胃科的大夫,这么多年,因为胃镜太难受了,而拖着不来检查导致胃病严重的病人,我不知道见到了多少。这个胶囊一拿来,我就很感兴趣,还专门试验了一下,结果果然管用,这东西就跟普通感冒胶囊一样大小,只用水送服就可以,压根不受罪。我这么说,从我知道这东西后,我就一直推广。当然,你们也可以怀疑我也有问题,不过,我拿来了一份这三个月我们开出这款产品的明细单。”

    他说着,就从一旁拿出了几张a3纸,将它打开后,说,“三个月,我们科室做胃部检查2000余例。其中,胃镜是1800例,胶囊是200例。这是因为,胃镜便宜,一次也就几百块,胶囊如今不是医保,价钱在五千左右。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我们科室一共四名医生,包括我,只有徐迪生开出的稍多点,六十三例,剩下的我们三个,都很平均,在四十个左右。我来的时候,这剩下的两名医生,给我写了个保证单,签了个字,说是他们发誓,所有接受胃部胶囊机器人治疗的患者,都是自愿行为,不存在任何医生强行推荐,可以接受任何检查。另外,这两位都是女同志,不可能跟邬梅有暧昧关系,财务状况,他们也愿意公开。”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我与他们一样。”

    没有人想到,周昌这么光棍,直接拿了证据,发了誓言把自己洗清楚了。底下的记者忍不住的想要提问,可后面两个主任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也立刻跟着将自己摘清楚了。记者们连连又问了几个问题,周昌他们三个都正面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