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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这话暗示的意味太浓重了。

    景添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又烫了一截。

    那厢边舒梓钦被所有人针对,输惨了。他老老实实拿出手机和女孩交换联系方式,末了又问:“这样就可以了吗?这真的算是惩罚吗?”

    杨悦笑着对他说:“你要当做是奖励也可以啊,我们彩彩可是很多人追的。”

    舒梓钦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摇头:“不是的,我……我那个……”

    “你觉得不够是吧?那就换一个,”杨悦说着拿起了一张扑克牌,“你们隔着牌啵一个!”

    围观群众唯恐天下不乱,当即又开始起哄。

    舒梓钦看了看杨悦,又看了看杨悦手里的牌,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慌乱无措中。

    景添用胳膊肘捅一旁的郑寻千:“太可怜了!这也太可怜了!”

    “确实。”郑寻千点头。

    景添继续捅他:“帮帮他,快帮帮他。”

    郑寻千略一思忖:“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景添心想,又不是帮我的忙,这样的条件交换会不会有一点奇怪。但他还是问道:“什么事?”

    郑寻千没有回答他。

    那边闹作一团,杨悦大笑着去拉着舒梓钦的胳膊,把牌往他手心里塞,仿佛一个逼迫良家少女卖身的邪恶老鸨。

    眼看良家少女就要泪洒当场,郑寻千站起身来,越过大半个桌子,抽走了杨悦手中的那张扑克牌。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别闹了,”他对杨悦说着的同时,指了指默不作声的彩彩,“这么随便,不守男德,配不上人家好姑娘。”

    原本大方爽利的彩彩此刻正一脸尴尬,见状终于出声:“就、就是啊!我才看不上这么随随便便的男人!”

    众人又是嘻嘻哈哈一阵闹腾。

    可方才那几个当事人,明显在强颜欢笑。

    舒梓钦今天高兴了一整晚,此刻变得蔫了吧唧,笑容无比勉强,看着可怜兮兮的。

    而之前都玩儿得挺high的彩彩笑容勉强地同大家打了声招呼,起身去了厕所。

    杨悦坐在原地尴尬得直咬手指。他平日一贯擅长体谅他人情绪,方才连喝了两瓶,不至于醉,却也有些亢奋了。现在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

    他光顾着开舒梓钦的玩笑,也没想想人家女孩子会不会压根不愿意,又碍于场面,不方便当场拒绝。

    他一脸纠结地抓了会儿头发,鼓起勇气站起身,也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大概是想要当面跟彩彩道歉。

    孤零零留在原处的舒梓钦显得愈发可怜巴巴。

    被心上人按着头和陌生女孩亲昵,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景添想替他鞠一把悲伤的眼泪。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几句,却见重新在他身旁坐下的郑寻千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惨剧仿佛视若无睹,还面带微笑。

    “谢谢我吧。”他对景添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景添说,“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郑寻千泯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存着吧,以后再说。”

    有一些小小的不满从景添的心口冒了出来,咕嘟咕嘟,像他方才喝下的酒精饮料中的碳酸气泡。他低着头,又一次问:“你说呗,到底什么啊?”

    他们紧挨着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靠得那么近。若是郑寻千想,侧过头就可以轻易的用嘴唇碰触到他的皮肤。

    他躲不了的呀,就像他刚才无法躲避郑寻千触碰他面颊的手指。

    你想要什么呢?说说看吧。

    这究竟是第多少次,他以为水到渠成理所当然,郑寻千却不再靠近。

    是因为他们的心意并不相通,还是郑寻千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怎么不回答?”景添转过头看他,故意把正脸对着他。

    郑寻千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好像有一点醉了。”

    景添瞪了他一会儿,突然拿起了一旁半满的酒瓶,往自己还盛着些许果汁的杯子里倒了起来。

    直到里面的混合饮料几乎要溢出杯口,他捧起杯子,先是小口小口地抿,接着仰起头来,把剩下的全都一饮而尽。

    他在郑寻千惊讶的目光中放下杯子,舒了口气,抹了抹嘴。

    “你……”

    景添打断了他的话:“我马上就要醉了。”

    第47章

    醉了,就可以不讲道理,不需要逻辑,为所欲为。

    等到了第二天,还能理直气壮地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郑寻千从方才起便一直在暗示他。

    现在,他照做了。这是他的回应,他的明示,他凭着脆弱的自信心所能做到的最勇敢的事。

    景添低下头,轻轻地打了一个嗝,接着又把酒瓶里剩余的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出乎意料的,郑寻千一直没有出声。景添扭头看他,竟隐约在他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丝无措。

    这很奇怪。

    郑寻千应该是淡定的、沉着的、神秘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他,一直以来,自己才是那个不知所措的人。

    景添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心想,郑寻千也没那么厉害。

    然后又想,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我。

    景添捧起杯子,视线依旧落在郑寻千的脸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喝,一边笑。

    当他把那点酒全部喝下了肚,放下酒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醉得这么快?”郑寻千问。

    景添摇头:“没醉。”

    他的面孔一直是烫的,方才摄入的酒精还在胃力,来不及进入血液,麻痹他的精神。他笑,是因为郑寻千现在的模样确实好笑。

    他好得意。

    这不是一场比赛,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赢了点什么。

    “真的?”郑寻千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耳垂,“如果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你第二天能记住吗?”

    景添缩了缩脖子:“……看情况。”

    郑寻千不再开口,他揽着他的肩膀,顺势捏住了他的耳垂,和他耳垂上那一枚方形的耳钉。

    那是景添昨晚刚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来的,镂空的银色合金材质外壳内,镶着一颗小小的可以活动的透明的粉色石头。

    景添分辨不了那颗在阳光下会变得极为闪耀的切割精细的小石头究竟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非常漂亮。

    出门前,他偷偷地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

    这耳钉高调极了,和他的发色无比契合,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仔。

    当他戴着这枚耳钉走出卫生间,杨悦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区别,笑着夸他好看,还问他要戴给谁看。

    他那时回答,不给谁看,就是想着来这种地方玩儿,风格会很合适。

    那颗小石头存在感十足,他每转一次头,那些细小的切面便会依次不断地高强度反射附近的光源。

    若非瞎子,一定能注意得到。

    可从他们见面起,郑寻千却始终视若无睹。他不夸他,也不提起,这个突兀地出现在景添耳垂上的小东西,对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存在。

    直到此刻,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景添身上,手却轻轻地揉着他的耳垂,和这枚小小的耳钉。

    这让景添很不自在。他感到颈侧和肩膀的皮肤毛孔正在不自然地收缩,带来奇异的痒,令他心慌,想躲。

    想躲的是他的本能,他的意识却在倔强地告诉自己,应该就这么坐着,不要动。

    最终,他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

    “你以前紧张的时候,就会捏自己的耳朵,”郑寻千说,“我见过好多次。”

    景添瞥他一眼。

    “但最近却不会了,”郑寻千又说,“我才明白过来,你以前捏的不是耳朵,是耳朵上戴的东西。”

    景添知道他在说什么。失忆以后,他每每在慌乱时刻抬起手,耳垂上所传来的柔软触感都令他无所适从。

    “……你很注意我嘛。”他小声说。

    “你那时候每天想方设法往我面前凑,想不注意都很难。”郑寻千说。

    在说话的同时,他依旧执着地把玩着景添耳垂。

    景添感到不自在,偏偏心里却又涌动着暧昧的满足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郑寻千。

    “适当的缓解压力是很必要的,”郑寻千说,“建议你平时也戴着,随时捏一捏,有助于身心健康。”

    “……”

    郑寻千怂恿他:“试试吧。”

    景添拍掉了他的手,说道:“你觉得我戴着好看。”他说完,仰起脸看向郑寻千,追问,“是不是?”

    郑寻千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笑。

    景添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是不是!是不是!”

    他说得逐渐大声,手上也用足了力气,郑寻千被迫跟着他来回晃,不得不开口回应:“差不多吧。”

    他语调中的笑意过于明显,虽答得模棱两可,景添依旧感到满意,放开了手:“老实说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