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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他看了景添一眼,又转过头去向着窗外打量,很快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就前面那个路口不到的位置停一下吧。”

    “哪儿?”司机问。

    “那边那个旅馆,”郑寻千说,“停在门口就好。”

    景添有点懵:“你干嘛!”

    郑寻千看向他,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第25章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景添此刻并不清醒,思维混乱缺乏逻辑,但也能想明白郑寻千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会这么问,意味着他们俩曾经一起来过这儿。

    不到五分钟车程就是学校,他们俩却一起去了旅馆,还能是因为什么?

    景添浑浑噩噩下了车,站在旅馆大门口,一阵冷风吹过,他一个激灵,整个身子哆嗦了一下。

    “身份证带了吗?”郑寻千问。

    带了。

    他们今天去的那家酒吧很严格,未成年人禁止入内,杨悦特地提醒他要把身份证备在身上。

    他五官精细,模样有点显小,很有可能会被随机检查。

    “……没带。”

    景添说。

    “不可能,”郑寻千伸出手,“把身份证给我。”

    “现在回去,肯定过门禁时间了,”郑寻千说,“你没别的地方能住了,身份证给我。”

    “不是你害得吗!”景添喊。

    “是,”郑寻千说,“我造成的,所以我来解决。”

    确实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景添皱着眉头把身份证掏出来,塞到了他手里。

    郑寻千接过后,并未收回手,而是又靠近了半步,顺势扶住了他的肩膀:“自己能走吗?”

    景添至今依旧晕着,步子不稳,方才下车时还在打飘,醉态明显。

    “不用你扶,”他软绵绵推了郑寻千一下,“我自己可以。”

    那动作仿佛调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我看你不安好心。”

    景添嘟囔。

    郑寻千并不后退,也不做解释,护着他走上台阶,进了旅馆。

    登记过身份证后,很快便开好了一间标房。

    “你上次把身份证落在这里了。”

    郑寻千在进了房间后说道。

    景添看着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问道:“……上次也是这种房间啊?”

    “不是,”郑寻千说,“上次是大床。”

    “要换吗?”郑寻千问。

    “才不要呢!”景添大喊。

    喊完,他晃晃悠悠走到床边,径直倒了下去,脸在被褥上来回蹭了两下。

    学校附近的这类小旅馆都相对平价,外表普普通通,房间陈设也十分简单。

    这间标房其貌不扬,床倒是十分柔软,趴在上面人微微往下陷,挺舒服的。

    景添闭着眼和床垫融为一体,愈发神志不清,可嘴却依旧停不下来,说起话来声音闷闷的:“你真的有毛病,简直莫名其妙,我看到你就不爽。”

    他嘀嘀咕咕,郑寻千却不出声回应。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景添身下的床垫传来了柔和的震动。

    有人坐在了他身旁。

    “我真讨厌你。”

    景添说。

    “假的,”郑寻千说,“你特别喜欢我。”

    在开口的同时,他伸出手,碰了碰景添后颈细碎的发丝。

    景添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没这回事,你别自恋了,”他说,“就算有,也是以前,我现在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不喜欢了。”

    “回忆一下吧。”

    郑寻千说。

    他的手微微向前挪了些,指尖圈起一小撮景添的发丝,打了两个转,很快又松开。

    之后,他把整个手掌覆在了景添的后脑,轻柔地又缓慢地抚摸。

    这感觉很舒服,让他很享受,于是本该强硬的语调也变得过分柔软,毫无杀伤力,宛若撒娇。

    “不记得了,”景添说,“忘得干干净净的,想不起来,也不想想起来。”

    “那……也可以重新喜欢一次。”

    郑寻千提议。

    景添不回话。

    “可以吗?”郑寻千问。

    景添微微侧过头,睁开了眼睛。

    郑寻千就坐在他身旁,正低着头看他。

    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不易视物,郑寻千又背着光,景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确定他们现在应该在对视。

    郑寻千用手指拨开了他前额的刘海,指尖顺着他面颊的皮肤缓慢往下,停留在了他的唇边。

    景添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说道:“那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郑寻千收回了手,依旧看着他,点了点头:“你问。”

    “我们以前为什么会来这里?”景添问。

    郑寻千收回了视线,低着头,沉默了几秒,答道:“和今天差不多。”

    “你绑架我?”

    郑寻千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以示抗议,然后说道:“那天你喝多了,发疯,给我打电话,在大街上又哭又闹,一定要我出来见你。”

    “见了面,气势汹汹问我要身份证,”郑寻千说,“号称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方便说话。”

    “上次的房间是你开的,”郑寻千说,“特地跟服务台强调要大床,喊得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特别丢人。”

    郑寻千又玩起了他的头发:“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为什么跟来呢?”景添说,“不理我就好了。”

    “我那天也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郑寻千说。

    景添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闭着眼,说道:“我那天是不是哭了。”

    “嗯,”郑寻千回忆了一下,“你在电话里不停地吸鼻子,哭得好可怜。

    我可能是一时不忍心,才着了道。”

    “不是,”景添说,“是在进了这个房间以后。”

    “哦不对,那天不是这个房间,”景添说,“反正……后来我又哭了,对吗?”

    “想起来了?”

    “……没有,”景添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

    他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些极为模糊又短暂的片段,并不连贯,乱糟糟的,无法恰当的拼凑组合,看不清全貌。

    记忆不仅包括画面和声音,还有情绪、情感,和各种似是而非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那天是哭了的,哭得很委屈,像天塌了一样那么难过。

    他不记得理由,可当时那清晰又强烈的悲伤情绪此时此刻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胸口往外溢。

    景添抬起手臂,垫在了面孔下面,脸用力地在衣袖上擦了擦。

    再次开口时,话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鼻音:“肯定都是你不好!”

    “景添,”郑寻千的声音靠近了许多,“怎么了?”

    景添不肯抬头,又问:“我那天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

    郑寻千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景添坐起身来,用力抹了一把脸,“肯定是因为你!”

    郑寻千看着他湿漉漉的面孔,问道:“……现在也是因为我吗?”

    景添答不上来。

    他想,自己一定还醉得厉害,才会情绪如此不稳定。

    郑寻千用大拇指抚过他柔软的面颊,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