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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直到他手机铃声响起,他才瞥了顾荏苒一眼,走到角落里接了个电话。他低沉而动听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讲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对顾荏苒冷声道:“跟我来。”

    说完就迈着长腿也不等顾荏苒就往前走,顾荏苒手软脚软地一路小跑跟着他走到了一间距离有些远的豪华包厢里。

    一进门,里头四五个围着茶几上正玩骰子的男人齐刷刷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顾荏苒瞧,就仿佛她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顾荏苒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伸手揪住肖孟迪黑色衬衣下摆。

    一个顾荏苒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青年男人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哟,顾大小姐,这么多年了,你和孟迪这对小情侣还没分啊?”

    顾荏苒吃了一惊,看他一副熟稔的表情自来熟地对自己打招呼,隐约间将他和记忆里的一张张扬而青涩脸孔对上:“……老邵?”老邵哈哈笑着指着顾荏苒对里头那四个男人介绍:“这位大美妞就是传说中倒追四年终于把我们a大风云校草拿下的小肖的媳妇。”

    顾荏苒面对这五张齐刷刷投望过来肃然起敬的面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好?”

    不等顾荏苒思考自己该如何自然地与他们打招呼,一张徒然放大的英俊笑脸凑到了顾荏苒面前,犹如一朵太阳花一样绽放着灿烂笑容,热情洋溢道:“我说这个大美女怎么这么眼熟,你还记得我么?李老办的酒会里,孟迪领过来让我见过你!”

    顾荏苒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骆家琦。

    他对顾荏苒表现地特别热情,连声夸她今天也是格外的漂亮,比起酒会那天又美出了新高度!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看肖孟迪的脸色,怕是还记得当时酒会自己的失误。

    若是熟悉的人,顾荏苒只怕就要似笑非笑地反问:难道我那天不够美么?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肖孟迪的好友,她之前在宴席上多喝了酒,又刚惹恼了肖先生,有些怕惹肖先生不高兴,只好有些尴尬地笑。

    “我们让肖孟迪带家属,这小子还真不客气地带了一个啊!”另一个男人大笑着,指着拿着酒杯的男人道:“许铎强,赌输了吧?一会帐记你头上不许赖账啊!”

    许铎强也不赖帐,洒脱一笑,“小爷什么时候赖过账,要赖也是向宸宇你赖!”他这么懒洋洋地说上一句之后转头对顾荏苒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嫂子好。”

    看来这里出现的都是他多年以来关系很亲密的好友,刚才那道电话应该是他们催着肖孟迪进来。不过……肖孟迪怎么把她也给带来了。

    “……”顾荏苒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了肖孟迪,肖孟迪没有解释,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沙发上,面沉如水。

    “嫂子是哪里人啊?”那个向宸宇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是什么神奇的生物,“当初我们一起租房的几个哥们就一直见肖孟迪这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样子,也不交女朋友,还打赌他是不是gay看上了哥们几个!没料到这朵高岭之花原来名花有主啊!”

    顾荏苒心虚地看了面无表情的肖孟迪一眼,傻笑地呵呵过去。

    骆家琦很感兴趣地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啊?谁追的谁?”

    顾荏苒含含糊糊想糊弄过去:“……就我追的他,然后就在一起了。”

    老邵是肖孟迪的大学室友,知道的猛料多,此刻便得意洋洋地说:“当初顾荏苒追我们家孟迪的时候,我是全程跟踪独家采访,肚子里的猛料连连!”

    顾荏苒惊悚地看向他,恍然想起当年她追肖孟迪的时候有多少死皮赖脸的黑历史,顿时脸色一绿。

    ……嗯,她开始考虑杀人灭口的事情了。

    ☆、第4章 .17日|家

    只见老邵嘴角得意地勾起:“早在大一刚开学,我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在猛追我们寝室之宝肖孟迪先生,那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偷偷溜进我们男生寝室,扒着孟迪的床不肯下来,非要孟迪答应做他男朋友,把我们家孟迪臊的脸红得像被油漆刷过一样!”

    顾荏苒猛然听到这一段,有些不堪往事回首地用手盖住了发烫的脸,坐在一旁的肖孟迪似乎也想起了这段往事,眼神闪过了闪,有些晦暗。

    “当初弟妹那个彪悍啊,我从没见过有姑娘追人追这么猛的!”老邵感慨地说,

    “她一屁股盘坐在我们家孟迪的床板上,抱着他被子不撒手,言辞凿凿地对肖孟迪控诉说,明明答应过她要是能考上一所大学就从了她,为什么还老是躲她!然后就硬钻进孟迪的被窝里说要是他不答应,她就住在这里面不出来了!”

    其他四个男人们钦佩又异样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对顾荏苒的彪悍往事致礼,骆家琦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那肖总就这么容易到手了?”

    老邵摆了摆手:“哪能呢!后来还是被孟迪直接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抱起来了,角落里教训了好久呢!我们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知道顾荏苒刚进学校那天身材高挑,长发飘飘,有多少学长们绿着眼睛抢着要帮她推行李……”

    顾荏苒回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天。

    她满腹委屈,盘腿坐肖孟迪那张整洁的床上,抬起小下巴又是蛮横又是委屈地看着有些无奈地站在床前的少年。

    少年抿了抿嘴,那双清透的丹凤眼看着耍无聊的顾荏苒,语气严肃地陈述:“我当初只说,我们俩的事情等到了大学再说,又没有说等到了大学我就会和你谈恋爱……”

    “我不管我不管,你骗人!我那么用功读书才和你考到一所大学里,你都不奖励我!”顾荏苒抱着肖孟迪的被子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眼泪汪汪地控诉着他,

    “而且你整个暑假都没来找我!我不就是约你一起去海边游泳么?去游泳当然要穿比基尼啊!我特意锻炼了好久才瘦下来有这么好的身材,不给你看看我不是亏大了!”

    肖孟迪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瞪着她:“顾荏苒,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男人看你的泳装?”

    顾荏苒理直气壮道:“……你又不是其他男人,我就愿意让你看!”

    “……”肖孟迪觉得没办法和她正常沟通,旁边围观的男生已经越来越多了,这让他的脸慢慢涨红起来,“你下不下来?”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不!!”顾荏苒在他床上撒娇地蹬腿,“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你不答应我就不下来,我今天就住在你的床上了,看你怎么睡觉!”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还不想谈恋爱。”肖孟迪皱着眉,严肃地像个小老头。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么?”顾荏苒抱着肖孟迪的被子,紧紧盯着他,语气认真,“你想清楚,你要是说了不喜欢,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少女的话里带着某种决绝,肖孟迪清冷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茫然无措,紧缩了一下,顾荏苒那双水灵灵又明艳艳的大眼睛仿佛印在他的脑海里占据了他的思维,他的嘴唇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喜欢么?应该是喜欢的吧……但她家世那么好,他现在一无所有,又拿什么来给她幸福?

    顾荏苒露出得意笑容,正要乘胜追击,肖孟迪却嗓音沙哑地道:“我不——”他话还没所出口,因为被小姑娘的小手牢牢捂住了嘴巴。

    小姑娘半个身子探出了床,双手捂着少年的嘴,红着眼圈撅嘴一脸委屈:“不许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肖孟迪叹了口气,弯腰一个公主抱就连人带被子的都给抱下来了,围观的男生传来一阵怪叫与哄笑声,顾荏苒也小脸红红地窝在他胸口,抿着嘴笑得甜丝丝地把白嫩的胳膊挽在了他脖颈上,双眼亮晶晶地看他。

    她这样子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特别可爱,肖孟迪看到了之后眼底也不由浮上了浅浅的笑意,当然他还是不能让她得逞,把她拉到了角落里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小姑娘据理力争:“你喜欢我还不答应我,我这不是怕万一别人追我追的太紧,我一不小心答应人家了你不得伤心死!”

    肖孟迪脸有些红,带着笑意地看小姑娘,故意道:“我还巴不得你赶紧喜欢别人去。”

    顾荏苒听了瞪大了眼睛又要闹,肖孟迪连忙阻止了她,最后两人达成协议,肖孟迪以后若是和她上一堂课,就要永远坐到她旁边。

    肖孟迪算了算,他们专业不同,一个星期最多一节毛概课需要坐在一起,心底松了一口气。如果她每天都坐在他旁边撑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他上课还怎么学得进去?

    .

    陷入回忆的顾荏苒有些出神,而老邵在满足地宣传眼下娱乐圈当红的东方之珠在当年是如何凑不要脸地追求肖孟迪之后,开始煽动顾荏苒对肖孟迪高唱一曲以表爱意。

    顾荏苒被手里硬塞了话筒,她回头去看肖孟迪的表情,却看他又恢复了之前那面无表情的冷淡神情,镜片幽幽地反射着大屏幕的光,冰冷疏离的气质让他仿佛置身于事外一般,像是对老邵他们起哄地让顾荏苒点对他的表白情歌没有丝毫兴趣。

    顾荏苒犹豫了一下,点了一首《you》。

    lyappear鸟儿们为何突然出现

    ar每一次你靠近时

    就像我一样

    you它们早就想接近你

    whydthesky星星为何从天上坠落

    youwalkby每一次当你走来

    就像我一样

    you它们早就想接近你

    ……

    少年时的惊鸿一瞥,动心这么多年。

    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样厚着脸皮,因为渴望那个身影而巴巴地求着。

    早已经不是年少时那个天真烂漫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顾氏公主。她曾为了生计而努力残喘,曾为了一法郎在法国街头与人打的头破血流,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学会了城府心计,学会了与其他女星争奇斗艳互相抢风头……但,当那次酒会中肖孟迪身姿挺拔地端着一杯红酒,冷淡疏远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她还是立刻沦陷在他那深沉黑色的眼眸里。

    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只要靠近他……它就会不自觉地骚动起来。

    它诚实地告诉她,她是如此渴望着他重新生活在属于她的世界里。

    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他,还能不能喜欢她呢?那么多矜持美好的淑女或因为他的才华,或因为他的财富,或因为他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如此轻易易举地喜欢上了他……这么多喜欢他的人中,她可能只是其中一个最没有尊严不懂自持的……但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够属于她。

    一曲动情地唱完,她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泪水,她飞快地眨了眨不让他们看见,回过头对老邵他们开着玩笑:“怎么样,我当年也是有唱片公司来邀请我出唱片的好么,有没有惊艳到?”

    那五人的掌声雷动,许铎强很给面子地吹了声又长又响亮的口哨,骆家琦竖着大拇指大点头:“五音俱全,唱得算是我们这伙人里面可以拿出去见人的!但听起来怎么有点伤感呢?”

    老邵干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有些敏感地感觉到肖孟迪与顾荏苒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但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小俩口闹了点小别扭,心想当个和事老,于是推了推坐在一旁角落的肖孟迪他肩膀,道:

    “弟妹唱的真动情啊!孟迪,怎么样,来一首吧!人家荏苒都主动表白了……”

    肖孟迪镜片后清冷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并没有说话。

    老邵给向宸宇抬了抬下巴,向宸宇立刻怪叫着道:“来来来,我帮你点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肖孟迪额角的青筋忍耐地抽了抽,“你们别乱来!”

    可惜他来不及阻止,许铎强就嘴角挂着笑帮走过去帮怪叫着的向宸宇把这首歌点好了。

    这首中华第一名曲那带着东方浪漫主义的舒缓的和弦便娓娓动听地响起的时候,肖孟迪白皙冷淡的俊脸有些微红,他咬牙对那几个损友道:“要唱你们几个互相对着去唱吧!反正我是不会唱的!”

    “嫂子都对你唱情歌了,你要再不表示一下也太不爷们了!”向宸宇振振有词地看着他。

    “对啊!不就是一首歌么?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会唱!”许铎强坏笑着帮腔,一旁的骆家琦和老邵两个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地怪笑,老邵起哄声援他们道,

    “是男人就唱一个!别别扭扭的像个娘们!”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由于没人开唱,伴奏轻轻地在这间包厢里演奏着这首具有一定年代的歌曲,屏幕上的邓丽君穿着白色的裙子,发丝飘扬圆圆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甜蜜微笑,柔柔唱道,“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音乐静静的流淌着,顾荏苒察觉到一道目光,原来是肖孟迪清冷而沉静的漆黑眼睛看向了她,他眼底犹带着之前由于误会而加深的压抑,却像是有某种复杂情绪即将翻滚着涌出。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邓丽君甜美的声音继续悠扬着,肖孟迪猛然收回了目光,站了起来有些急促地扔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烟。”离开的身影像是狼狈的逃跑。

    见肖孟迪不唱,向宸宇与骆家琦两个抢着话筒开始此起彼伏地鬼哭狼嚎起来,剩下的歌词也被挤地听不清原唱,顾荏苒苦笑一声,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就往下灌。

    肖孟迪在窗台外,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星在黑色的窗外一明一暗,他隐隐约约听到向宸宇与骆家琦鬼哭狼嚎着继续把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不按曲谱地给唱了下去,连他隔了这么远都还听得到那句歌词“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他的眼神一瞬间深下去,大脑里第一浮现出来的竟是与顾荏苒在红毯上的那个吻,他发现自己深刻地记得女人那柔软湿润的嘴唇与她唇齿间甜美的气息,并且还深深留念着。

    他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呛进了一口烟,恨自己太没出息,几次被欺骗却还恋恋不忘她给予的甜蜜毒.药,五年后的她像是脱不掉演戏那层伪装,他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每当他以为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的时候,她总会干脆利落地用现实甩他一耳光。

    不,就算是五年前的她,也依旧无情。

    想起五年前的痛,他心脏的抽搐感依然隐隐发作。年少的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走得如此决绝而义无反顾,将他如废纸一般抛弃在身后。也许是她追逐了他四年,她一直在告诉他,她如何喜欢他,她那么喜欢亲近他,她的那双眼永远会因为看到他而发亮。渐渐的,他那颗坚固的心开始动摇,他开始相信,她说的那句谎言——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还记得两人分手前的那次争吵,她口不择言的话尖锐而深深刺痛过他的自尊心,他脸一沉手一甩,头也不回地把她扔在了马路中央。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眼角扫到她孩子一样蹲在马路上哭,他的心立刻就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哄她,在回身的时候看见她站起身,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怕她出事去追,却被一辆急驶来的面包车挡住脚步,再一次抬头,就不见踪影了。

    接下来的五年,他再也没有联系上她。

    打电话关机,居住的单身公寓防盗门也紧闭,连上课都再也没有去,她班里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他担心她出事,又担心她还在生闷气,还担心她这几天不曾不好好吃饭,一直到他因为顾荏苒旷课一周,找上教导处的时候,教导处的老师才以一种诧异的语气告诉他,她已经去法国念书了。

    他不肯相信,疯了一般守在她公寓里好几天,直到等来了一车的黑衣保镖拿着钥匙打开了她公寓的萌,冷冰冰地把那所公寓里所有东西都搬运一空,托运成行李寄到法国,他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不留一句解释,把他遗弃在了原地。

    他们,这算是分手了?

    他不甘心,他痛苦地挣扎软弱,他低下过骄傲的头颅,一封封地写着的邮件寄到她邮箱持续了有大半年,乞求她不要离开,但是无一例外地都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了。于是,他不堪生活在满布着他们俩人回忆的a市,考上了美国一所分数线极高的高等商科大学,狼狈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