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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黄昏,夕阳如血
    天很蓝,云很白,

    阳光很好,绿叶很好,

    一切都很好。

    就连,教学楼各层的走廊上黑压压站满着的高三学子们疯狂撕碎书本,发泄情绪的模样,也很是好看。

    欢呼,叫喊,哭泣,融杂在一起,形成了高三最后狂欢的盛景。

    学生们疯狂把教科书一本本撕碎,洒在空中,洒在教学楼里。

    咳,这并不是提倡的行为,至少学校每年都不提倡。但压抑了三年,尤其是高三这最后一年里,每个高三学子都承受着的那份压力,导致此时毕业的他们,已经毫无顾忌地发泄着。作为照看了学生们三年的学校和老师,对此也只能跟着欢呼,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样不对。

    纷飞的写满字符和公式的纸张,像蝴蝶一样翻飞、舞动。

    没有经历过这种压抑痛苦学习的孩子,很难懂得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欢呼,这样的痛苦。

    徐听站在纷飞的纸屑里,很是明目张胆地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学校放假两天用来休整,之后就是高考,然后,他的高中生涯就结束了。

    这三年来的一幕幕恍如电影般在脑海里浮现,或失落、或怅然、或遗憾、或悲哀,到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笑而过,

    如同吐出的香烟一般,烟消云散。

    虽然这只是给光明正大抽烟找的借口,他早就想在教学楼底下,当着众多老师的面来一根了。纯粹是,嗯,类似偷情的快感。

    甚至于班主任路过时,徐听也给他发了根。老班顶着老花眼镜,盯了这烟两秒,最后笑着拍了拍徐听的肩膀,接过这烟,熟练地点燃,

    “好好考!”

    待到班主任走后,徐听还是靠在树下,见到个平时有烟瘾的老师就递一根,这不是恶趣味儿,仅仅是兴致来了而已。

    徐听所在的这个班级,因为是尖子班,并没有跟着外面的很多班级一样撕书玩,而是默默收拾书本,准备径直回家就接着复习,为两天后的考试增加些把握。

    有时就连徐听都觉得,这样太压抑了。在即将高考时确实是好事,但始终感觉少了点什么,像是少了一种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该放肆的感觉。

    甚至于多年后,对于他来说,在高中的时光里,对于这个高中三年班级里的一切,印象始终不多,能记得的也不多。

    一去不回的时光,

    如此耀眼的,

    只有那道束着秀发的女孩。

    “还不走,傻站着干什么呢!”

    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关上大门,冉清竹深深吸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了树下那悠闲站立抽着烟的熟悉身影。

    徐听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安静的女孩儿,忽的想起前几天的晚自习:

    那晚学校停电,高三的学子点着蜡烛辛勤苦读。身边的这个女孩,在烛火忽明忽暗的光下,柔美的脸庞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在发现同桌的目光后,微微一笑,甜美得像是山间的清泉,泉水击打在圆滑的鹅卵石上,击打在心房,声音清脆无比,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响彻幽谷。

    时间,在刹那定格。

    也许时间从未存在,流逝的只是我们。

    烛火下的轮廓和夜,成了徐听高中记忆里最后的片段。

    “就走了。”徐听笑道:“高考好好考。”

    冉清竹嗯了声,从包里拿出张纸,背面朝上递给徐听,

    “给你的,毕业快乐!”

    话音未落,也不待看徐听的反应,冉清竹就笑吟吟跑了。那束在腰间的长发一甩一甩,在夕阳下染出金色的光,很是欢快。

    徐听翻过这张纸,顿时哭笑不得。

    纸上画着的,是一个趴在桌上熟睡的男孩儿,男孩的头发很长,遮着小半张脸。作画之人技艺极高,栩栩如生,把男孩慵懒酣睡的姿态画得惟妙惟肖,甚至连夕阳的余辉都融入画中,画中的男孩儿在阳光里睡得很是香甜,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滴落在写满几何公式的书本上……

    盯着画看了半天,徐听默然把画纸收在那仅有一人书写过的同学录里。最后又看一次这学校,转身离开。

    高考对于徐听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区别在于,这次他认真考了下,没再故意压低分数。

    为了庆祝老哥考完试,小雨用零花钱在大排档请老哥吃饭,兄妹俩就着月光,吹着夏日的风,撸着串,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冰凉的扎啤很不错,尤其在夏夜,是绝配。

    嘎嘎果然是只啥都吃的乌鸦,之前白酒喝得不少,现在扎啤、烤肉串什么的也吃得很是欢快。就是西南这边的烧烤,通常都会放很多辣椒,吃得它嘎嘎嘎嘎乱叫个不停,小雨直笑着说它吃得很开心,然而徐听却是觉得,这是辣的……

    接下来是两个多月的长假,原本打算去魔都的,不过小雨才高二,虽然马上高三,但此时离她放暑假还有一段时间,只能先等着再说。

    小雨每天上课之余,徐听倒没事了,于是每日看着竹简,等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

    白水镇。

    北山背着个半人高的背包,烈日如火,汗水流个不停。北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果然舔到了些许汗水,是咸的。

    以前生物课上说,汗水里面有尿素好像……

    呸!

    他吐了口唾沫,从包里拿出瓶饮料,猛灌几口。

    大学已经放假了,他故意给家里人说要在同学家多住几天,这才找机会来到这个偏远的镇子上。

    镇子有些破旧,算不上富裕,现代化的风格不少,但更多的还是上百年前的古建筑。

    “大爷,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很高的悬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扯着耳朵喊道:

    “啥子?”

    北山又喊道:“滋呔有不得一个很高嘞坡坡?”

    老大爷指着一个方向,“有嘞有嘞!往啊边克!”

    一小时后,北山站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他望了望,底下居然有云雾缭绕,搞得跟深渊似的。

    有没有搞错,以前这个镇子的人有病吧,埋个棺材要跑这底下去?就这格局,王公贵族的墓都是妥妥的。

    他深吸口气,伸展手臂做了个准备动作,往后退几步,旋即猛地往山崖上冲,纵身跳下!

    ……

    深山中,谟盘腿坐在零零散散的坟墓旁,兜帽下苍白的脸微微抬起,眼神平静而安详。

    夕阳西下,谟起身,走进不远处搭建不久的小木屋,没多时,炊烟升起,给这荒凉的深山增添了几分人味儿。

    当然,若是有人路过,是断然不敢去打扰的。

    ……

    剑气纵横,

    寒光乍现。

    飞舞的剑光笼罩连绵数里的竹林,嗡嗡剑鸣尖锐响彻天地。

    让人惊讶的是,不论剑影如何纵横,始终没有一棵翠竹受到损伤。

    剑魔看着盘腿坐在天上的弟子,眉宇越皱越深。

    气势是越来越盛了,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但这娃还是没懂。

    前些天听老大说,忘川命格的主人成功觉醒,不论是境界还是实力,都已经超过自家徒弟,达到准至尊标准,就算和八区那小子比起来也相差不大。

    想到这里,剑魔更是叹了口气。

    就差那一点点,自家徒弟就能懂了,但就是那一点最是危险,而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教她了。

    功行完毕,李沁然俏生生落在地上,香汗淋漓,但双目炯炯,神光内敛,精神极好。

    清脆剑鸣响起,万千紫光合一,化作一把华丽的紫色长剑,飞入李沁然背上的剑鞘里。

    “师父。”李沁然恭敬行礼。

    剑魔颔首,沉吟片刻,道:“伊算是我的记名弟子,把她叫来,一起吃顿饭吧。”

    李沁然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片刻后深深躬身,道:

    “是!”

    ……

    “徒弟诶!去弄只烤全羊!”

    拨云和尚寻到屋顶上抱着手机傻笑的小胖子,哟呵着。

    莲生意犹未尽地收起手机,哦了声,就要去常去的那家店。

    “等等!我要吃草原上的!原生态!”拨云和尚又喊道。

    “师父!那里离这儿几百里呢。”莲生嘘着眼道。

    “我就要吃!还要吃你亲手烤的!”

    拨云和尚坐在石墩上,肥胖的身子像个圆滚滚的气球,甚至还撒气似的滚了两滚,“不给吃你今天也别想吃饭!”

    莲生翻了翻白眼,道:“知道啦。”说着,左手掐了几个诀,右手不断推算,身形如风般消失无踪。

    拨云和尚暗自点头,这才几个月时间,这小胖子进步了这么多,看来确实是找到喜欢的姑娘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居然还藏得死死的不让我知道。

    老大是知道的,但还是像个神棍一样说话含糊不清的,不过那姑娘该是不错的。不过老大当时的表情,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拨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收这个徒弟,算是他这生做得最对的事了。在最后几天使唤使唤徒弟,很是舒爽,就算离开,也该是没什么遗憾。

    想到这里,拨云和尚呵呵一笑,抓起酒瓶酣畅淋漓灌了口酒,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传遍整个庙宇。

    ……

    几天后,如同咸鱼般躺沙发上的徐听,接到了个电话。

    “我师父要见你。”明月柔声道。

    被称为最接近系统的玩家,第四区扛把子,老一代最强者,最为大先知的一号至尊,

    要见我?

    徐听一愣,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抬头看向天空,

    黄昏,夕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