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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城外远郊,山坡古道,槐树繁茂。

    地道就在不远处,苏孚掀起盖头:“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臣多次求见不得,只能出此下策。”

    “那见到了。速速将本宫送回,饶你一次。”

    温慕言拧眉:“你真想嫁给温祈乐?”

    苏孚突然笑了。

    凤冠霞帔,妆容精细,她今日比寻常还要明艳三分:“温大人莫不是忘记,哪里是本宫想嫁,本宫没得选不是么?”

    温慕言握住她纤薄的手腕,焦急道:“你不知,我那么做是因为,曾做过一场梦……以后仔细说给你,随我走,我会好好待你。”

    “梦?呵,温祈乐温驯听话,风流倜傥,不失为良配。本宫为何要放弃荣华富贵,随你逃亡?”

    她漠然而疏离,执意回去,真对他毫不留恋似的。

    温慕言刺痛:“你明明对我有情,为何不承认?你恢复了记忆了罢?却不揭露……”

    苏孚没否认:“知道本宫恢复记忆,还敢往本宫身边凑?温大人就不怕本宫将你大卸八块?”

    温慕言悲哀且执着地望着她。

    她嗤笑:“别做出那副表情。罢罢罢,你执意要答案,本宫就给你答案。本宫确实曾经爱过你。当年石缝通信,鼓励之恩亦记到现在。然,时过境迁,错过终究错过,本宫奉劝大人,还是早点放手罢。”

    石缝通信?当年那小宫女是她?

    温慕言心绪起伏,见她顽固不化,面容冷峻:“既然殿下不愿意自己走,只能臣绑你走。”

    说罢,示意心腹过来,苏孚冷冷地:“非要带本宫走?”

    “非要。”

    “那不必劳烦旁人。”

    心腹停在半步远,苏孚骤然掏出袖中匕首,抵住温慕言胸口。

    心腹们大骇,立刻出手,温慕言抬手阻止。

    “温大人真以为这么重要的日子,本宫会没有任何准备?不说这匕首,嫁衣上撒过追踪粉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追兵就会到了。奉劝大人,还是……”

    话音未落,温慕言竟然直直冲向前,匕首没入胸膛,血液喷在苏孚姣好的面容。

    苏孚眯眯眼,在心里骂任务目标不按常理出牌,系统嘀嘀发出文明用语警告。

    温慕言凄恻一笑:“如此,殿下可消气了?”

    第41章 本宫害死的驸马重生了(12)……

    “温大人, 本宫从未生过你的气。”

    还是要离开,繁杂情愫藤蔓般爬满眼底,温慕言寸寸加力, 血越流越多, 染满前胸。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 他今日亦一袭红装,牡丹暗纹。血液将衣裳染成暗红, 映衬那张如冠玉的脸庞愈加苍白。

    苏孚左手敷上去, 制止匕首再进,斥咄:“你疯了么?”

    温慕言低低笑道:“或许吧。”

    僵持间, 终于还是揭破底牌:“殿下不是想要兵符吗?”

    苏孚猝然望进他的眼底。

    他怜爱地,沉痛地,企图用手去触碰苏孚脸颊。

    苏孚躲开, 他手指微微蜷缩,收回:“耿将军的兵符在臣这里。”

    苏孚嘲笑:“威逼不成改利诱?”

    “您会被诱惑吗?”

    “跟你走, 你会将兵符给本宫?”

    匕首不知是否扎进心脏,血液多得温慕言奄奄一息, 不得不靠在她的脖颈, 竭力吐字:“凭殿下的本事,当然能拿到兵符。”

    “那还不赶紧走!”

    温慕言眸中绽放喜色, 苏孚烦躁地不去看,吼心腹:“还傻站着做什么!”

    地道步行换乡间牛车, 乡间牛车换官道马车。

    车厢, 温慕言期期艾艾:“真没想到, 小宫女竟然是您。”

    苏孚淡漠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

    无意中看到温慕言书写另种锋芒毕露字体产生怀疑。细查才发现,妙陵公主心心念念、微末之时耐心鼓励她的白月光,根本不是温祈乐, 而是温慕言。温祈乐乐衷抢温慕言的东西,温慕言习惯避其锋芒。

    至于为何误会——小皇帝苏恂功不可没。当年信件是他帮忙送取,除去当事人温慕言,只有他知道,落款温到底指谁。皇姐与属于敌对势力的温慕言纠缠,难免影响皇权。而温祈乐不一样,秘密投诚,早是他的人。

    苏孚问:“你说的梦什么意思?”

    温慕言迟疑:“没什么。”怪力乱神,说出更像找借口:“……殿下,臣往前糊涂,辜负情意,往后定会尽心待您。”

    苏孚冷笑,不再理他。

    温慕言心神不定,马车趔趄,被甩出去。

    被拦腰截住,苏孚松开手,面上敷着冰霜:“本宫兵符还没偷到,别摔死你。”

    温慕言抿唇一乐。

    谪仙动情,魅惑众生。

    苏孚闭目养神。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数日才来到边陲小城。

    大漠孤烟,万里黄沙,街道由黄泥砖铺就,来来往往,皆用头巾包裹额头与脸颊。

    杨树林机关重重,别庄就在绿植深处。

    温慕言病恹恹、行动不便。

    苏孚率先跳下车。

    小厮要来扶,温慕言摆摆手,踩脚凳稳稳落地:“耿将军怎么样了?”

    小厮:“开始闹,照您说得回话,现在一心在房中等您回来。”

    温慕言点点头,叫小厮安顿苏孚,去找耿达。

    回来时,左脸多个巴掌印。

    耿达半分没留情,血印突出,肿出半张脸。

    苏孚怼:“该。”

    温慕言垂下睫毛,落寞凄凉。

    不带偏见地相处,使他深切地感知到,妙陵实则是嘴硬心软的最佳典范。

    果不其然,冰毛巾轻轻贴上来,少女还在怼:“耿将军还是留情。怎么不打左脸,多对称。”

    温慕言抬眼,眼尾薄红,惨兮兮,波粼粼。

    苏孚噎住。

    温慕言纵容:“左脸留给殿下。”

    苏孚把毛巾丢他怀里,出门:“实在不行,温大人还是去看看脑子!”

    温慕言在紫竹林中找到她。

    苏孚练剑,游如蛟龙,剑气如虹。

    三米开外,他长身玉立,嘴角含笑。

    天上月是圆满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回去时犯难,温慕言站久,腿抽筋。

    苏孚:“浑身是病。”

    温慕言涩笑:“臣缓阵就好,您先回去。”

    更深露重,凉风习习,竹叶飒飒。

    缓阵不知多久,再着凉这具身子估计命不久矣。

    苏孚压低眉头:“让你心腹们过来背你。”

    温慕言要面子,执意拒绝。

    苏孚被气笑,走出两步,再回来,沉着脸:“扶你回去。”

    温慕言环住她大半身躯,悄悄勾起嘴角。

    生母早逝,生父离心,继母磋磨,兄弟嫉恨,唯一亲属娘舅耿达久在沙场,温慕言两辈子,未曾被如此疼宠过。

    这样的光阴,简直像偷来的。

    朝廷追捕令层层推进,虽迟但到。

    温慕言秘密准备亦已逐步完善。

    背水一战势在必行。

    耿达意外逃出,给别庄众人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决定紧急撤离前晚,苏孚头回亲自下厨,给温慕言做桂花粥。

    事出反常,温慕言犹疑一瞬,还是在苏孚期待的目光中喝下去。

    他应当学会相信她。

    哪知当晚,别庄被层层禁卫军包围,耿达喊话。

    漫天火光中,苏孚带着兵符,站去耿达身边,面无表情,指挥战斗。

    而他中药,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看着亲信被一网打尽,收入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