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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道剑【上】
    京城西边七里外。

    七十七丈之上,有一庐舍。

    庐舍占地未足三丈,坐南向北,西边开有窗户。若走近去看,便知庐舍各处做工精细,构架极好。

    秦先羽轻轻呼出口气,只觉神完气足,精神极好。

    药材已经从相府运来,玉剑同样从苏大学士府上取来。

    闭关之前,把熟人都知会了一声,但这段日子以来都未曾见过七姑娘,求见无果,只托康良带了个话,随后便搬入了这里,养神修气。

    玉剑静静摆放于桌上,洁白无瑕,晶莹润泽,呈一尺三寸长,上面刻划着淡淡痕迹。

    这痕迹乃是符纹,不知是何用处,但剑道真解之上注明,玉剑必须刻划上这些符纹,细如发线,淡若无痕,几乎微不可察。

    因为这些痕迹要求过高的缘故,也颇大费周折。

    玉剑才仅一尺三寸长,也就两指来宽,而符纹的痕迹太浅,太细,着实是个十分精细的活,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毁去这柄玉剑。最后,只把玉石雕刻出玉剑模样,但却连京城最好的工匠也不敢再下手去刻划痕迹。

    最终还是秦先羽取了刻刀,亲自下手。

    不谈玉丹灵液对于自身的改善,单是罡煞修为的底子,便足以让他完成符文刻画。

    诸般事情俱已完备。

    修行道剑就在今日,在秦先羽养气圆满之时。

    当秦先羽对这座庐舍有了熟悉之感,有了栖身之意,自身气息与周边相合之后,这里才真正算是秦先羽的地方,才算养出了秦先羽的气息。

    呼地一声,秦先羽起身来,清点许多东西。

    “我身上能称得上宝物的,大多已换了洗髓花,如今还有的已是不多。”

    秦先羽清点一番,俱都放在一处。

    有玉丹,有剑道真解,以及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这三者皆是秦先羽修道路上的根本。另有老道士的游历笔记,山河观仙图中得到的小册,白云真人的功法,符道真解。

    除此外,就是陈原送来的阳火换骨丹,周寻送来的灵液,以及在山河观仙图当中留下的金色寒年草种子。

    而清离剑和翅翼神蜂,都属于对敌之类。

    将众多物事都取了出来,放在一边,身上空空荡荡,再无外物,秦先羽才开始生火。

    庐舍之内,建了个火炉,秦先羽之前便已在火炉内外刻上了火符,连铁锅内外也都刻画火符,未有遗漏。

    火焰温度不变,与寻常火焰似无不同,而铁锅之内的清水也并未立即翻滚,一切都再寻常不过。

    在炉中生火烧水,最简单不过如此而已。

    待到水沸,秦先羽轻轻把玉剑放在水中。

    水一直沸腾,玉剑全无变化。

    秦先羽并不焦急,他静静等着,等待玉剑软化,等着玉剑渐渐熔化。

    把一块玉石投入沸水之中,等着沸水翻滚之间,把玉石融化,似是天方夜谭。但秦先羽心知,融化一块玉石,其实不难,因为火炉及铁锅内外,都刻画满了火符,乃是秦先羽以罡煞修为,竭力刻成的火符。

    一盏茶。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庐舍之中渐渐升温,烟气渐多。

    遥遥看去,便见青山绿水,鸟兽低鸣,而山上有座庐舍,庐舍中白烟袅袅,似炊烟,更似仙云。

    玉剑已经渐渐消融,化去了小半,溶入水中,让这翻滚中的清水染上了些许晶莹色泽。

    秦先羽立身于火炉旁,看似神色平淡,然而掌心冷汗涔涔,实则难以淡然而处。

    玉剑终于融化,彻底化入清水中,再也不见痕迹。

    秦先羽忙运气真气,运到眼部,看向了这一锅晶莹亮泽的清水。

    只见水中气息氤氲,看不透,望不穿,并非是清澈见底,而是朦胧如雾,暗藏晶莹。

    见状,秦先羽便知玉剑彻底溶入水中,这第一步,已是功成。

    “接下来,该是放药材了罢。”

    秦先羽深吸口气,时不时把金纸取来,仔细看上几遍,将那上面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细密文字,再度细细记下,分毫不差。

    这一帖药方,其实在秦先羽看来,极为矛盾。

    因为其中不乏许多药性相冲的药物。

    三十六种主药,一百零八种辅药,如此众多的药材数量,本身就是超出了秦先羽认知之外,而其中许多药性相冲的药物,更让他大开眼界。

    后来他曾细细推算,这两种药物相冲,是否有哪一种药物可以中和?

    诸多药物的药性相冲,那么其他药物是否能将之中和,然而中和药性之后,新添进去的药材,是否又会引起其余变化?

    秦先羽没能推算到头,但他有两成把握,药材若是圆满,便不会是剧毒之药。

    倘如药方有缺,哪怕缺了一味药材,也无法服用,只因服下之后,定是立时毙命,十成十的把握。

    此刻,药材已经投入近半,锅中的水变成浊黄之色。

    水在沸腾。

    水在减少。

    当秦先羽把洗髓花也投入水中后,水面上似乎结了冰,波澜不动。

    翻滚沸腾的开水,立时沉寂下去,没有半点涟漪。

    火炉之中的火焰仍是熊熊燃烧,滚滚如天火,灼灼似地炎,然而铁锅之中,水儿静如湖泊。

    庐舍之中气温正逐渐升高,白烟,水汽,雾气,充斥整座庐舍,并从窗口之中溢散出去,萦绕在庐舍之旁,乍一看去,这座庐舍仿佛隐入了高天之上,藏在了白云之间。

    当所有药材尽数投在其中时,庐舍之中烟气渐渐消散,热意逐渐消失。

    一锅水,翻滚沸腾至今,只剩一半,然而当最后一味药材扔下时,锅中的水儿迅速缩小,到了最后,只剩锅底一小汪水,不足一碗。

    这一汪水,色泽金黄,润泽晶莹。

    秦先羽将它倒在碗中,一滴不剩。

    手握着瓷碗,而碗中是适才正沸腾翻滚的水。

    秦先羽并未感受到半点热气,未有半点灼烫,只有丝丝清凉。

    但滚烫沸腾的水,本来便是在沸腾,本来便是极为滚烫,即便感受不到,即便看不出来,但秦先羽依然认为,这是一碗烧开的沸水。

    秦先羽微微闭目,把真气聚在口部,喉咙。

    他仰头,一口饮下。

    清凉之下,是无穷无尽的烈焰。

    霎那间,护住体内各部位的真气,尽数溃散。

    宛如大江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