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的巷子里,以前是个古玩铺,铺子主人也神神叨叨的,他退租不久,就被进城的商人买来送给自己相好的,换成了水粉铺子。”
小堂走到这条红墙白瓦的巷子里,腿就开始打哆嗦。
三人顺着人流往前走,小堂走到一间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铺子停下,之所以能看出是红灯笼,多亏了灯笼底的红色流苏。
“哎,姑娘,你进这铺子作甚?”
隔壁端着小马扎坐在门口宅在的大娘问着。
“哦,我们想开间食肆,听说这不是租金便宜么。”
如澜露出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大娘点了下头,四下瞥着前后的路人,基本都与这边有三四丈的样子。
“姑娘,听大娘跟你说,外边瞧瞧得了,这生意啊等有钱了再做也不迟,命可只有一条。”
大娘说完又四下望了望,后面的人群已经到了要经过的位置,她利落的收拾着小青菜,端起自己的小马扎,走进门里,又回望过来。
如澜几人笑着行了行礼,最终还是打开门柱上尘封已久的锁子。
听见特有的推门声,在院子中晒太阳的大爷,吸了一口旱烟。
“那间铺子来人了。”
“年轻人,不惜命呐。”
厨房连着门窗,隔着窗户就能看见大爷吐出的烟圈,云雾缭绕的向天空飘去。
舀水淘溪小青菜,大娘一边揉搓一边回应着。
“老婆子,你去看看,别让出了事。”
又吸了一口烟,大爷用混沌中带着惆怅的眼神眺望着远方。
“死老头子,这么些年了,你就过不去了。”
从墙壁的钉子上取下用了十几年的菜刀,三下五除二的切完小青菜,放入盘子中,用篮子扣起来,这才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走出厨房时,顺手挂在门上。
“小家伙,那两个姑娘进去了。”
搓着自己的手,因凉水的浸泡有些通红的拇指暖和起来,大娘问着站在门口的小堂。
“嗯,里面没有打扫,怕有灰尘,姐姐们就让我在门口等他们。”
“好孩子,站着累不累,大娘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坐着等啊。”
人姑娘心里有数,自己也就不操这闲心了,大娘从门房处取出自个坐着摘菜用的小马扎,又去了些红豆馅的青团给他。
“老头子,我看过了,没什么事。”
回到厨房的大娘重新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今日的午饭,是她的拿手菜,打卤面。
“那他们走了。”
自己并没有听见大门的第二次声响,大爷的烟已经抽完,还是咬着烟杆使劲唑着。
“没走。”
大娘揉着面团,突然将其摔在案板上,本就摇晃不堪,由两条长凳做支撑的案板扛扛作响。
自从那家铺子出了事,老头子一沾上与其有关的事情,总免不了犯倔,牛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听人劝。
“老婆子,这事在我心底压着,要不是我胆小,哎。”
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自己只是旁听者。
“那你想怎么样,人是回不来了,你自责也没去给人家扫过墓,就知道埋怨自己窝囊。”
家中的光景自从那年也开始落败了,原本好好地木匠手艺也荒废了,只有靠自己的零工赚些钱。
“老婆子,你跟着我,受苦了。”
在台阶上弹弹烟灰,大爷的眼睛莫名开始湿润,眼角是干涩的,却也不会流眼泪。
“身子半截埋黄土了,说这干啥,你可不要干荒唐事。”
这人只要一说客气话,就表明心里有想法,要做一些危险动作了,大娘跟大爷过了几十年的日子,心里门清的很。
一墙之隔的如澜已经来到了院子中,里面几乎是一尘不染,屋后的几颗杏树也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甚至是一片落叶都没有。
“主子,此地有蹊跷。”
空气中的血腥味经过这些年已经散去了,木板铺成的走廊处,分别有颜色鲜艳的小花绽放,问着其芳香,就能看出有人精心打理着。
“院里的井水,过去看看。”
水桶是半干的,显然是在她们进来之前,有人来过。
“这真的是凶铺。”
不仅青云有此疑问,如澜也是,院子东边有一处葡萄架,约有长宽各两三丈,新绿的叶子看起来充满了春日的生机。
葡萄架对面就是一个小花圃,里面种满了月季,蔷薇,芙蓉,还有开花后花团锦簇的绣球花。
“我看这里很适合,青云,你觉得呢。”
夏日到了,可以在井水中冰镇各种水果,然后呆在葡萄架下,舒服又惬意。
“属下也觉得可以。”
主仆两笑容满面的朝外走,到了门口,隔壁大爷蹲在小堂旁边吸烟。
“小堂,走吧,我们已经看好了。”
终于可以离开了,大爷来时,小堂总感觉有股不舒服的气息围绕着自己。
“二位姑娘,请留步。”
烟杆离嘴,大爷将其用右手发黄的两个拇指捏着。
“大爷,您有什么事么。”
并不意外被人叫住,或者说自己只是等着小堂移动步伐。
“那间铺子不能租。”
“理由。”
“就是不能租。”
“青云,你先送小堂回去,我与大爷聊会。”
小堂被青云带走,如澜就开门见山:“大爷,都说那是间凶铺,可我看的是门前车水马龙,食客们络绎不觉。”
“姑娘不介意的话,随我来寒舍一叙。”
大爷背着手,烟杆还拿在手里,趿拉着棉布鞋走了进去。
如澜顺着他进去,两人就坐在院子中。
坐下前隔着窗户,能看见正在做饭的大娘锅底烧着水,准备下面条。
“大爷,隔壁院子都是你在打理吧,就连隔壁带着血丝的墙面都揭开重新填补刷漆,地板也是换过了。”
刚踏进去,如澜就觉得太奇怪了,出过事的铺子怎么可能还是干净整洁无灰尘无血迹的。直到看见了用做库房的屋子,内里的装饰颜色与大堂是相似的,白色墙面的色度有十分轻微的差别。
“那是七八年前的一个冬天,隔壁刚开的水粉铺子,老板从我这订了一个展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