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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你真是只狗?”突发灾难后人容易产生癔症,何泉不清楚是自己产生幻觉出现幻听还是眼前这家伙果真与众不同。想了半天,他还是开口,这句话像自言自语,又有点期待能得到回应。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量词都不会用,狗是一条,一条懂吗!”狗又一次说人话了,字正腔圆的中文。

    卧槽!

    何泉蹭一下站起来,捏了几下大腿,好痛。

    “别掐,不是梦。”狗用前爪做了个挖鼻屎的动作,然后靠在岩石上,翘起二郎腿。这姿势,简直邪魅狂拽劲酷霸,就差手里端杯红酒了:“我劝你别打那些获救以后要把我卖到研究机构赚钱的想法,没人相信狗会说话,人家只会说你创伤后遗症发疯了,小心把自己弄到精神病院去。”

    这狗嘴好毒,脑中闪过狗讨水喝时做出的各种可怜表情,何泉有种被骗的感觉:“刚才都是装的吧,明明只是只狗。”

    “口渴是真的,我这个样子又打不开瓶盖,咬破瓶子会浪费水。”说着还举起两只前爪,表示肉球和手的灵巧度完全不一样:“还有,别狗来狗去的,小爷有名字。堤丰,堤坝的堤,丰收的丰,给我记清楚了。”

    说完,还在沙滩上写下这两个字。

    狗居然做自我介绍,那我要不要报上自己的名字,脑内纠结了半天,何泉还是伸出一只手:“我是何泉,放心,不会把你卖到研究所去的。”

    “啧啧,就凭你的智商,筏子做成那样还推不到岸上。”狗,不对,是堤丰口气虽然不屑,却也伸出爪子,来了次握手,或者叫握爪:“算了,我们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时候还要团结互助,等待救援。”

    “那么,你为什么会说话。”天色渐晚,闲聊了一会,何泉打算和狗谈谈人生。

    “人类这种低等生物都有语言和文字,我要不会说话还得了吗。”这句话让堤丰暴跳如雷,用爪子啪啪啪殴打眼前的石块,看来他脾气还不太好。

    “你不是普通的狗?”或者,根本就不是狗。

    “嘿嘿。”说到这个,堤丰十分得意,两条眉毛炫耀般上下抖动:“那是当然,普通的狗能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吗,看看我这身板,这线条,这肉球的柔软度和如此光滑柔顺的,简直万里挑一,凤毛麟角。哎呦,我怎么能这么美!”

    会的成语还挺多,不过一张毛脸要怎么看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貌似潘安?而且你夸完自己美还做个娇羞的表情是要闹哪样!何泉再次吧唧一声按了自己的吐槽开关,不过很识相地没有说出来。在和堤丰聊天的这段时间,天完全黑了,皎洁的月光把海水照得波光粼粼。他看着海面,忽然说:“堤丰,其实你是我因为害怕寂寞产生的幻觉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都在这个地步了还能陪我说说话。”

    作为孤儿,他不愿承认内心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你才是幻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狗忽然跳起来两米高,来了个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水平直角回旋踢,一脚把何泉踹得在沙地上滚了几圈:“再说爷是幻觉咬死你,妈蛋,人类怎么这么蠢!”

    ☆、第3章 有只贱狗

    好痛!

    何泉捂着和地面亲密接触的额头,无名火起,很想大吼你搞什么,可隐忍的性格让他硬生生咽下冲动。等他挣扎着站起来,堤丰已经卷起尾巴坐下,一脸天真地问:“何泉何泉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不要这样,我好乖好听话哒。你是大人,不可以欺负小动物,欺负弱小是不道德的行为,哼唧。”

    ……

    会武功的大型犬算什么小动物,真是气极反笑。

    虽然那只在装憨卖蠢,但何泉不是傻瓜,很清楚现在的局势。狗满嘴长着强有力的利齿,力量速度跳跃力都非比寻常,要打起来,两条腿的普通人肯定干不过野兽。更何况这是只会说人话的神秘生物,搞不好还有隐藏技能,比如喷火或者眼睛射出激光束之类的,还是少惹为妙。

    于是他采取迂回战术,效仿狗的招数开始装可怜:“我有心脏病,不小心被玩死了,以后谁帮你开矿泉水瓶盖。”

    说完摸出口袋里的急救药,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什么呀,不就是心脏病吗,我会治的。”提丰用爪子指了指自己,很骄傲地仰起头,挺了挺胸脯,语气从故意装嫩的娃娃音回到正常状态:“别看我现在这幅摸样,以前可是精通药剂学的专家,这种小病不是问题。只要收集到合适的药材,按照你的体质来调配,吃上三个月保证换一个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吃嘛嘛香,您瞧准了,堤丰牌灵丹妙药,吃了一颗还想吃第二颗!”

    才不要狗给我看病,心里嘀咕了半天,何泉还是老实坐下,让狗装模作样地望闻问切,询问了半天详细情况。

    “你到底是什么生物,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滞留在这里?”这纯粹是没话找话,当然也是真好奇。

    “不好,肚子饿了。我可是很辛苦地藏在托运箱里打算偷偷去巴西的,比你们早上飞机,好久没吃东西了。”雷鸣般的抗议声从狗腹传来,那声音很有感染力,让何泉也感到饥饿难耐,一时忘了继续盘问。他拿出仅有的几个面包,分给狗一半:“省着吃,水也是,别喝得太多。不知道得在这呆几天,最好有计划地进食,细水长流。”

    可惜堤丰不领情,嫌弃地看了两眼,一爪把面包拍飞:“谁要吃这干瘪没水分的玩意,等大爷我抓鱼去,你就乖乖等着吃生鱼片好了。”

    说完一溜小跑冲向海边,噗通一声扎进水里。

    狗会不会抓鱼何泉不知道,但他知道眼前这狗不能用常理解释,于是就随他去了。

    堤丰去了很久,期间云层流动,把月色遮盖了,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海浪互相拍打造成的哗哗声。何泉站在原地等了好半天,寒气透心,手指微微发抖。倒不是担心那只身怀绝技的狗,那只狗有什么好牵挂的,他这是本能地对孤独感到恐惧。没有人,恐怕在方圆几百公里内都没有人类,救援人员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坠落点,他又能不能坚持到获救,全都是未知数。

    茫茫的大海带来的绝望,几乎要把人扼死!

    他的恐惧来源于八岁那年的一次惩罚,那时候弟妹已经出生了,养父母觉得他是累赘,想送回医院又怕落人口舌,脸上不好过,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很清楚自己处境的何泉小心翼翼,还是惹恼了赌输了正在发脾气的养父。那个男人借着酒劲,拎小鸡一样抓起年幼的养子,塞进车里,发疯似的开了不知多久,然后把他踹下车。

    何泉哭着追远去的汽车,沿着公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都是斑驳的树影,像一个个怪物。他越害怕,那些影子就越狂乱,绕在身边,赶都赶不走。

    最后,在疲劳和恐惧的双重打击下,他晕过去了。命大没死成,被路过的车辆送到医院,还报了警。醒来后他对警察说,是自己贪玩走丢了,和爸爸妈妈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我永远都是一个人。”他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胳膊:“即使不被困在孤岛上,也是一个人……”

    “喂喂,想什么呢,饿傻了?金枪鱼,优质蛋白,人类也可以生吃。”没等他伤感太久,堤丰带着猎物蹦跶着回来了,甩下条十来斤重的大鱼,挺慷慨的往何泉那边推:“分你一半,矿泉水的回礼。”

    说完张大嘴,打算撕扯一块肉下来,何泉连忙制止狗暴殄天物。他取出刀具,动作麻利地处理金枪鱼,动作娴熟,绝不拖泥带水,刀法精湛得连外行人都能看出受过严苛训练。狗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难得没有奚落人而是由衷夸奖:“呦,看不出来还挺能干的,完美的解体秀,你学过日式料理?”

    “学是没学过,不过家里是开饭店的,自己也喜欢。”虽然没进过正规学校培训,但何泉喜欢钻研,所以在中餐之外还学了许多异国料理:“尝尝,这是腮下面的那一块鱼腩,叫大腹,是金枪鱼身上脂肪最多,肉质最细腻的地方,一条鱼就这么两块。”

    片下来的鱼肉呈深粉色,白色的脂肪条纹非常明显,毫无肉类腥臭味,还隐约散发出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提丰也不客气,在旁边蹲直,何泉切多少他就吃多少,直到鱼见骨才想起厨师先生还没吃饭:“哈哈,太美味了,不小心就吃光了,按理说应该下去再抓一条来,可我累了。要不,吐点出来分你?”

    这狗真够贱的,何泉摇摇头,说自己吃面包也行。再说厨师享受的是料理的乐趣,和吃不吃到嘴没多大关系。

    他嚼着面包,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光亮,因为那可能是救援船只:“不知道会不会有商船路过,把我们救走。”

    “谁知道呢,想再多也没办法从这里离开,不如听天由命好了。”提丰吃得太饱,满足地打着嗝,趴在地上蜷成一团,尾巴尖摇来晃去:“从现在开始我们轮流站岗,你先来,要是有船路过就把我叫醒。对了,去找点易燃品堆起来,别问我荒岛没工具要怎么点燃,你只管堆好,我会喷火。”

    还真会喷火啊,何泉刚想说点什么,狗已经秒睡了。

    好吧,他虽然也累了一天,但吃过东西还是恢复少许体力,可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