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女子,起码要打探一下他的身份,能想到更深一层的,或许还要搞清楚他为何身在侯府?为何深受毒伤?到底有什么目的什么企求?与侯府是敌是友?
然而这位看起来聪明慧黠,城府万千的侯府大小姐却只字未提。
真是意外。
他颇有些审视的打量着她,目光冷冽,薄唇微动,“外人都说安平侯府大小姐庸庸俗俗,当年名动天下的临仙郡主生了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现在看来倒是都错了。”
这嗓音亦如他的人,华丽而冰冷,犹如烈花开在冰凌上,让人惊艳,让人惊心。
容溪却面色如常,“阁下说笑了,我并不是有大智大慧之人,不过来世间一趟有所求取,亦能做些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勾当,也是俗人一个。”
“呵呵。”他狭长的双眼轻轻眯起,有细如柳叶的慵态,“哦?这么说来咱们算是志同道合之人。”
容溪笑容清淡,“不敢和阁下志同道合。”
他挥袖起身,缓步逼近,如高山仰止的巨大阴影慢慢罩上她全身。
她一退也不退,就那么势均力敌的看着他,直到两人仅剩半步之遥。
一人红裳似火,一人玄袍如墨,娇弱瘦削的火团,锋利张狂的墨色,竟有着异样的和谐。
他忽然伸手攥上她手腕,要去捋她的袖子,容溪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有这么登徒浪子的放荡行为,有些无力招架的挣扎起来。
刺啦一声,竟是他下手没个轻重,把整个袖子都撕下来了,少女的手臂玉藕般洁白修长,暗暗吐露着芬芳。
他只觉眼前一花,喉头一股莫名难耐的燥意翻涌上来,使他猛然僵住。
容溪羞愤不已,前世她莅临太后,还从未有哪个不长眼的这般轻薄于他,登时心头怒起,抬手一巴掌掴去。
反被他截住!
四目相对,她眼中怒火腾腾,他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目光中有深意的玩味。
这一番挣脱,她臂弯缠着的绷带脱落,那被簪尾刺伤的口子点点血迹渗出。
容溪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终于褪下,水色的眸子饱含愠怒,“你想干什么?”
他却像是很高兴她把那张假惺惺的面具拿掉似的,眸光都柔和不少,将一根食指含入口中咬破,挤出些鲜血滴入她臂弯的伤口处。
容溪又惊又气,暗暗咬牙,“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毫不怜惜的扔掉她手腕,慢慢撩起眼皮,“我的血有生肌伐髓之效,可使你很快痊愈,想必你做起来杀人放火的勾当时更会得心应手。”
容溪微怔:“你......”
他忽而一笑,双眸如深潭千尺,几乎能一眼刺进人心深处,“肃国公府的化毒丸千金难求,说到底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不过丫头,我生平可最不喜欢欠人,这几滴血算是我跟你清账吧。”
话罢不多留恋,几步消失在泼墨夜色里。
容溪知道凭他的本事一定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侯府,正是因为能八九不离十的猜出他的身份,她才不愿过多招惹,太过耀眼夺目的人会给她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