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成怒气更甚,“你以为彭岗这个县委书记真是靠蒙来的混来的?你说得不错,任何成绩都不是哪一个人做出来的,彭岗也不例外。他是县委书记,就是操盘者,这是组织赋予他的权力,作为县委书记操盘也就意味着要安排合适的人来执行,包括我这个县委书记也是执行者之一!安排什么人最合适到什么岗位上,也是他作为操盘者最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可以建议,但是我相信彭岗有他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一旦县委集体做出了决定,那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你以为你在教育上干出了成绩’出类拔萃了,唯我独尊了,这个副县长就该你了,教育那摊子事儿我不是不清楚,我分管过,我心里有数,你袁志河干得是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秦泽军、包晓华,谁来顶替你,都不会比你差!几个区委书记,哪个能耐本事比你袁志河差?这年头**干部最不缺的就是能力,而是胸襟和气魄!”
秦泽军和包晓华,一个是现在的教育局副局长,另外一个是前教育局副局长、现在的文化局局长,当时都曾经和袁志河竞争过教育局长一职。
被宋大成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晕头转向,袁志河不再吭声,无论是宋大成现在职位还是宋大成刚才句句问心的话语,都让袁志河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犯下的错误有多大,他已经意识到宋大成的恼怒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举动那么简单,而是在考虑今后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此而出现裂痕。
这不是袁志河愿意看到的。
彭岗在县里的强势他很清楚,而彭岗的强势除了来源于县里经济成绩一枝独秀外,更重要的彭岗在上边有相当丰厚的人脉背景,在袁志河看来这是宋大成与彭岗相比最大的短板。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看准了彭岗可能在保山县呆的时间不会很久了,虽然这一次副专员彭岗没能搏上,但是这应该不会影响到彭岗的长远发展,他迟早要走,而保山县迟早会是宋大成的天下。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行险一搏,成了,自己可以晋位副县长,不成事败,自己顶多也就是被彭岗踢到哪个区乡或者冷门局去,那又怎么样,只要宋大成在彭岗走之后接任县委书记,自己回到县里中枢也是迟早的事情,可以说这一步他也是思考运筹良久。
但是袁志河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宋大成和彭岗之间出现问题,因为那有可能会影响到宋大成顺理成章接班的步骤。
看见袁志河终于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宋大成知道这家伙算是被自己骂得差不多了,事情处已经出了,现在就该是考虑怎么来善后的问题了。
彭岗这两天毫无动静,和以往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彭岗心里就没有芥蒂了,彭岗的心胸宋大成倒是信得过,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特殊和敏感,宋大成觉得还是需要有所表示的,他不想让自己和彭岗之间的关系因此而留下哪怕一丝阴影。看见袁志河离开之后丈夫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出神,女人悄悄的走进去把茶换了一杯,重新替自己丈夫端了一杯红枣蜂蜜水,丈夫工作很辛苦,做妻子也很理解,不过袁志河不但是丈夫同学,而且私交极好,这一次丈夫却破天荒的扬声痛骂,的确让她也很惊讶。
“大成,志河和你多年的关系了,你这样不留情面的骂他,会损害你们俩的关系的,你不是说他也是有本事的人么,人家想要竞争一下也可以理解,人么,都是想要求上进的嘛。”
“哼,他要真没本事,我还懒得骂了,有本事,如果心性不放到正道上,那更危险,走得越高,摔下来结局越惨。”宋大成冷冷的瞥了一眼自己妻子。
自己妻子是个贤妻,虽然只是保山县中学的副校长,但是宋大成说句不客气的话,妻子到保山县中学副校长他基本上没出过力,甚至还因为他的原因还自我避嫌受了一些影响,在他看来,妻子的智慧和能力胜任一个副县长绝对没问题。
所以对妻子他很放心,无论是家里操持还是对外应酬,都极有智慧和分寸,这么多年来自己走得这么稳这么顺,妻子在背后的默默支持功不可没,很多时候宋大成烦心的时候都是妻子来帮自己分忧解愁。
宋大成不认为那种工作上的事无巨细都不能和家人说就是最好的,在他看来有一个贴心可信的人来与自己分担,也就多了几分周密,很多事情可以考虑得更清楚更细致,尤其是像妻子这种也算小半只脚踏入了这个体制内的人。
“志河不是那种人,可能他面临这种情形心理有些失衡,但是我相信你这一顿骂会让他清醒过来的。”女人摇摇头。
“现在不是他清醒不清醒的问题,我得考虑我和彭岗的关系会不会受到影响。”宋大成悠悠道:“这事儿虽然知晓人不多,但是影响很坏,彭岗是最恨那种背后使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他本来对袁志河还是很有好感的,冯西辉调任县府办主任时,我提了志河,他虽然否决了,但是私下还是给我解释过,算是求得我的谅解吧,我也知道他想提冯西辉当副县长,所以也能理解,他是县委书记,而且年轻气盛,能有这个姿态,很不容易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彭岗会怎么想?背后有没有姓宋的和姓田的在其中使坏?”
女人莞尔一笑,“那不是卫东也被牵扯进来了?你不是说卫东很受彭岗信赖么?”
“信赖归信赖,那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何况这种事情那是去触彭岗逆鳞,挑战他作为县委书记权威了,换了是我是彭岗,一样得下狠手往死里整,把你袁志河一脚踢到哪个旮旯乡里去算是便宜你了。”
宋大成也笑了起来,妻子虽然很多时候能帮自己出主意,但是毕竟对体制内最核心的东西还不太清楚。
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人事权!
定人,那是一把手的特权,你要挑战他的权威,而且是以这种手段,谁当一把手,都绝对无法容忍。
袁志河打的什么主意宋大成也清楚,无外乎就是行险一搏,胜了当然好,败了,龟缩到哪里,再来等待时机,但这却是给自己出了难题。
“大成,那志河不是很危险?”女人吃了一惊,面带关心。
宋大成知道妻子和袁志河的妻子以及田卫东老婆关系极佳,平日三个女人虽然不在一个单位,但到了星期天,都得要串串门走动走动。
“哼,危险不危险还的要看彭岗的心境。他若是觉得袁志河不值一提呢,也许就算了,如果觉得袁志河这是再开坏的先例,需要杀一儆百,志河就麻烦了。”
宋大成对这一点倒是不太在意,袁志河做这种事儿,是该受点儿教训,免得他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在这一点上宋大成倒是支持。
“但冯西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若是裤裆里没这些屎,谁又能奈何他?”女人显然不太乐意。
“行了,慧娴,彭岗要用冯西辉又不是看他和谁处对象,冯西辉本来也是有些能力的,并不比志河弱,只是作风上有点儿不检点罢了。”宋大成不耐烦的道:“领导干部也不是圣人,什么缺点都没有,哪个人没有点儿这样那样的不足?”
“哼,大成,我听说彭岗也挺风流的,在双峰也和好几个女人夹缠不清,这冯西辉是不是有样学样,他们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啊?”女人话里也是充满了不忿。
“少胡说!彭岗来保山县一年多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在双峰大家也只看得到双峰连续两年经济增速全省夺冠,至于说他和哪个女人睡到床上,你情我愿的事儿,谁管得到?当领导干部,下边老百姓看的是你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改变,能不能让他们得到实打实的好处,谁有心思去管你和哪个女人困觉?上边看的是你能不能让一个地方有明显的发展,能不能驾驭住局面,他就是能把巩俐林青霞一起哄上床,只要不影响工作,那也是他的本事!更何况他还没结婚,想和哪个女人上床睡觉,那是他的自由。”
宋大成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女人很不满,“大成,**的干部在私生活上就可以这么放纵?”
“我都说了,他还没结婚,**人也不是要求清心寡欲,也不是禁欲主义者,对这一点,他还年轻,也可以宽容一些。”宋大成倒是对这一点不太在意。
女人不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了,她也知道丈夫和这个来了一年多的书记关系处的不错,嗯,准确的说都不能说是不错,而是相当好,丈夫也经常提到这个年轻县委书记,话语里不吝褒赞之词,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年多丈夫虽然很累,但是心情相当好,干得很开心,这种情形下对彭岗多有维护也很正常。
见丈夫眉头又皱了起来,女人又问道:“大成,你还在为志河的事情犯愁?你是担心彭岗对你有误会?”
“不完全是,彭岗胸襟不至于这么浅薄,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这两天他也没有和我说这事儿,大概也是怕说了这事儿引起我误会,让我心里不舒服,志河这一次算是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让我进退两难。”宋大成叹了一口气。
“大成,其实没啥,我觉得你可以主动找彭岗把事情说清楚,我感觉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应该不是志河这件事情就能破坏的,主动说清楚,说不定还更好呢。”女人顿了一顿,“至于说志河的处理问题上,你也可以坦率的说明自己观点,甚至也可以为志河求求情,没必要畏首畏尾,我想彭岗应该会更高兴,因为他觉得你这才是坦诚相待。”
宋大成眼睛一亮,妻子这个局外人显然把这个问题看得更清楚,这事儿弄得自己和彭岗都觉得不好处理,谁都在顾忌对方心里的感觉,更担心把本来相当融洽的关系给破坏了,自己主动谈,主动提出处理意见,反而可以消除一些不必要的担心。
“不过,大成,这个彭岗就真的值得你这么看重,嗯,甚至是尊重么?”女人幽幽的问了一句。
宋大成一愣,想了一想之后才缓缓道:“欺老莫欺小,慧娴,彭岗才28岁,我都43了,看看这差距,而且彭岗的上升势头谁都看得见,他下一步肯定是进地委行署班子,也许不一定在丰州,但是想想三十岁不到的副厅级干部,全省有几个,他日后的造化谁又说得清,没准儿三五年后他就是地委书记甚至副省级干部!就凭着我和他这一段共事的缘分,大家处得这么愉快,日后你男人蹦跶上一个副厅级也许就不是梦想了。更何况,我和彭岗在一起工作的确很顺心,这人有时候可能霸道了一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能听进建议的,而且定了就做,干就要干好,这份性子就是一个干实事的料!”
女人欣慰的笑了起来,自己男人看问题很远很深,这番话应该是他的由衷之言,自己的男人不会错,也绝对是有发展潜力的,而且最难得的是自己男人不像有些男人一旦当了官就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想到这里,女人心中不由得柔情万种。
看见女人脸上神思和浮动的潮红,宋大成心中也是一动,过了四十的男人在这方面兴致就没有那么浓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外边花的男人,妻子比自己小五岁,要说还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想到这里,宋大成虎躯一震,一手揽住妻子已经不苗条的腰肢。
“干什么?”女人娇媚的嗔怪,心中却早已是痒痒,全身都酥软下来,差点就要缩在男人怀中。
“什么时候啦!还这样啰嗦!”男人霸气侧漏,理直气壮的道:“正好孩子去他姥姥那里了,今儿个早点上床!”同一时间,县委宿舍。
“怎么不吭声了?不是挺能耐吗?风流主任,还要当风流县长,你风流我不管,擦不干净屁股,让人家上门来指指戳戳我就要管了!”彭岗双手叉腰,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沙发里双手插在头发里抱头一言不发的男子,“没那本事就别去装什么情圣,三十六七岁的老男人了,怎么还想学小青年风流倜傥一番?行啊,但你得有那份本事啊,能让人家安安稳稳啊。”
冯西辉脸色灰白,双唇紧闭,只是低垂着眼皮听凭暴风骤雨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