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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宗
    子归眼珠一转,古怪里透出狡诘:“好吧,就用你的。再把我假手于人我就露脸给人看,拖你下水。”

    秦晌鄙夷地瞥他:“还没做人就学得一肚子算计城府,随你随你,懒得管你。”

    两个时辰后,秦晌、张逢夏和秀无言一同出发前往天衍宗。秦晌还是和张逢夏一同驾驭龙醒剑,秀无言的飞剑是柄水色针形飞剑,无剑柄未开刃,应该是至寒之物炼就,脱了剑形。

    她的飞剑一现身,阴寒之气散开盘踞秀无言周身,不断将空气凝成冰花,让人惊艳。阴寒之中还有一丝魔气,应该是她打散全心元神时沾染。

    修魔没有回头路,修真界容不下他们。若不是为了给玉秀宫交待,张逢夏当场就能杀他。就算是他师父秀无言也只能清理门户,这种祸害绝不能留存世上,全心的结局早已注定。

    赶路三个时辰,空中飞剑渐渐多起来,很快又被甩到后面看不真切。不久后就有了能够并驾齐聚的人物,彼此抱拳打招呼。他们的目的地相同,都是应天衍宗邀约前来。

    能够追上龙醒剑的都是各家宗派掌门,很多是张逢夏和秀无言的熟人,就算不相识,彼此点头招呼如同旧友一般。空中密密麻麻俱是稀世珍宝,大修大能聚结一堂,还没到天衍宗已是如此,此刻天衍宗盛况可以想见。

    秦晌这个土包子就算持有修真界排名前三的咒惘剑,依旧被各色飞剑法宝闪瞎了眼。

    张逢夏没有笑话他,而是耐心解说:“刚才黄色虬胡的是百岁相士,西葫洞主人,用的是紫金葫芦。你右侧这位漱玉仙子,别看她不及豆蔻,是金光大仙的师父,也快渡劫了。还有我前头着蓝雕锦带的,是霖朽派掌门人,门下四仙侠义之名驰贯修真界。”

    秦晌听得啧啧有声:“都是拔尖人物,天衍宗好大面子。”

    张逢夏笑说:“自然,六道真人曾以一人之力打败两位大乘期高手,实力堪比散仙。虽只是渡劫期,有人说他以苦修入道实则已超越仙人。这次他渡劫人人都好奇会引来何等级劫雷,传言他只需朝天一指,天都不敢出声。”

    秦晌忍不住笑:“胡说八道。”

    张逢夏不厌其烦与他闲说,一边不忘左右逢源。秦晌发现,张逢喜在修真界人缘不错,来的各派掌门都与他熟络,笑脸相迎的。

    刚到天衍宗属地,无论是谁只要触动门禁,天衍宗就会有弟子来迎接,态度恭敬一律以前辈相称。查看过请柬才微笑换以合适的称谓。

    在张逢夏递请柬时,秦晌环顾四周,不论身份地位有无请柬,天衍宗弟子都一视同仁,不卑不亢。山门前一群苦修弟子一字排开,身型挺拔仿若无数觉醒,身着窄腰劲服肃立。

    天衍宗位于通天山上,方圆千里皆是属地。黑白山旗以阵法插于八大方位,建筑黑顶白墙,是罕见的平顶,更显肃穆。

    而那群宛如雕塑的天衍宗弟子待人看似有礼,表情与言语都一板一眼。苦修弟子言行举止都严格约束,断绝欲念以已为敌,挑战生理和心理极限以提升修真境界,门规严苛门人克己。

    天衍宗弟子不会因为你身份低微轻慢你,有些浑水摸鱼看热闹的被天衍宗弟子恭恭敬敬请出山门,任他谩骂踢打都不还手。

    “不就是渡劫吗,老子什么没见过。你们掌门摆什么臭架子,凭什么要有请柬才能进去。”这位仁兄脾气大嗓门更大,宾客们都大有来头,俱被他吸引过来,此人觉得自己大有面子,更不肯罢休。

    “请前辈下山。”天衍宗弟子语调不变,似傀儡般古板,没有因为对方无礼而显出恼怒、鄙视等神情。

    在场的都是大门派的掌门,不会自降身份去干涉天衍宗事务,只看天衍宗怎么处置。

    “天衍宗浪则虚名,当年我青灯派跟你们六道真人相约常山会武,我等了三天也不见六道踪影,分明是怕了青灯派,不守信用。他只会讲排场要脸面,修为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脸色大变,如今修真界谁不知六道真人乃至圣高人,无数高手以得他青眼为荣。修士提起仙人只是向往,说起六道真人却是真心拜服,人人赞誉。这家伙居然敢在天衍宗山门口诋毁六道真人,真是不要命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名天衍宗弟子忍不住出手,或者在场天衍宗弟子都要将他打出山门,谁知这名弟子还是一句:“请前辈恕罪,没有请柬不能进去。”笑容依旧。

    被彻底无视,那人顿时恼了,一掌拍向天衍宗弟子胸口,别看他张狂,修为倒是不低,一掌将弟子打得口吐鲜血,胸骨断裂。

    天衍宗弟子上身后仰,把血强吞回去,腰部以下还是纹丝不动,站直后强忍疼痛缓缓道:“请前辈下山。”

    闹事的脸色几经变化,显出怯色。不说天衍宗实力如何,门下最普通的弟子心性也如此坚定,宠辱不惊,能以大局为重不顾一己荣辱,就算苦修炼体罚髓是常事,也太可怕了。

    闹事的那位犹豫不决,天衍宗终于有反应了。五名迎客弟子挡在他前面一字排开,朗声道:“请前辈下山。”中气十足响彻山门。

    那人脸一阵红一阵黄,如五色调料打翻似的。被一群守山弟子强逼下山,还不是落败惜走,软刀子扎成内伤,吃力又不讨好,丢人到极点。

    他不甘心又能怎样,真要把掌事的逼出来将他一顿海扁不成。见好就收吧,自己也不算败了。他咳嗽一声正要挽回脸面,忽然一阵气滞,被一股强大真元震伤內俯,翻着跟头摔出去。

    “哪来的狗在乱吠!”封一才携周筱到了,从来路看,闹事的这位正好挡了他的道,活该被碾。

    递上请柬被请入内,一路十分顺利,封一才和周筱并没有看到秦晌。

    “张宗主,掌门有令,只有受邀之人能为掌门护法,就算是您的至交好友也不行。如果是随行之人,有您做保可在方广台观礼,请宗主谅解。”

    秦晌只管看别人热闹,没想到自己也被禁止入内。张逢夏解释:“秦先生与觉醒代掌门相交甚笃,又是六道真人的旧识,并非在下门人,小友不信可去问毕派代掌门。”

    “代掌门事忙,不便出迎。”

    面对油盐不进的迎宾弟子,张逢夏词穷。的确出于安全考虑未被邀请的修士不能接近六道,但他希望让觉醒亲自安置秦晌,才不辱没身份。

    可惜,跟一群木头脑袋讲不了人情,秦晌不想让他难做,主动问迎宾弟子:“方广台能否看到六道真人渡劫?”

    迎宾弟子道:“可以,虽然远些,方广台是天衍宗地势最高处,足以看到明心塔顶。”

    “哦?六道真人要在塔内渡劫?”

    “是,明心塔是天衍宗最强防御法宝,会应激发动,无需耗费真元,最适合渡劫。”

    秦晌欣然道:“原来如此,请小友带路,我就去方广台。”

    张逢夏愕然,想再辩说,秦晌劝他:“就这样吧,没必要为小事争执。”

    张逢夏叹气:“委屈你了,先在方广台休息,事后我向六道真人引荐你。”

    秦晌不在意地摇摇手:“去吧去吧,不过是换个地方观赏,没差。”

    张逢夏笑,秦晌大度不计较,他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够尽心。

    张逢夏往明心塔方向去了,秦晌跟着天衍宗弟子去向方广台。入山门轻易不能御剑,穿过山涧迎客松,一路拾阶而上,都是规整的汉白玉石,直通方广台,汉白玉石青白与天色融合,仰望气势如宏如通天际,足足一万阶。对修士而言攀登不是难事,就是要花些时间。

    各门各派弟子缓步攀登,秦晌欣赏着沿途山峦重叠,渐渐到危峰兀立,不足百阶时已是一览众山小。方广台选取千里內最高峰,削平山顶方圆千里成坪,铺设白玉石,平实却显壮阔。

    “前辈往前看,那座白顶宝塔就是明心塔,掌门就在塔内渡劫,各位受邀高手在塔外护法。”

    肉眼只能见到一个尖顶子,给自己加上千里眼后才明白,就算得到许可接近明心塔,他也见不到六道。外界传得神乎其神,说六道根本不怕雷劫把渡劫当儿戏,实际他非常谨慎,藏身明心塔中。只有渡劫成功才会露面,如果败了,人塔俱毁,秦晌白来一遭。

    放目远眺,依稀可从衣着和身型找到张逢夏、封一才,他们和各路高手围成圈坐于塔外,随时准备接应,无人说话气氛紧张。

    既然应邀前来,荣幸同时也承担着风险。劫雷不辨敌我,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们心中有数,以六道的造诣雷劫极可能是最高等级九天神雷,所以都暗暗祭出法宝护身,不敢懈怠。

    而方广台上却是另一番景象。距离遥远不会被波及,观看的各派弟子放松了许多。互相走动攀谈,与相识的好友探讨这次六道渡劫的种种布置,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