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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带着皇子皇女守岁,这是规矩,且也不止她携了两个孩子,萧珍儿自己怀里抱着李素节,身旁紧跟着乳娘怀抱着李下玉。

    太子妃身边就更壮观了,一排三个皇子,从大皇子李忠起,往下二皇子李孝,以及才三岁大的李上金。当然这些不过是庶子,养在太子妃身边而已。

    大殿之中人群早已坐满,也因为这回办的是国宴,规格不是萧珍儿举办的宴会能比,就是城阳与新兴的座次也距孙茗这边甚远,只能遥遥地举杯招呼,连说话的间隙都没有。

    太子妃一落座,说了几句话,就由大皇子为首,三个皇子齐齐与众人道贺,不多时,场面就热闹起来,又有鼓乐相迎。

    不知不觉间,稍稍感到了些许疲惫,就早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子时深夜。

    放爆竹也是一种风俗习惯,唐朝至如今还没有发明和使用烟花,烟花事实上是在宋朝的时候被发扬光大的,所以看不到烟花,孙茗还是感到遗憾的……

    原本国宴的目的就是过年,如今守了岁,有内侍禀报太子妃处,打听到圣人那边筵席刚罢,这里也就顺道结束了。

    行前,与女眷们辞别后,太子妃往孙茗这边瞧了一眼,待孙茗不解地对上视线后,太子妃却是不动声色地低头,与陈王李忠说了几句话。

    孙茗自然万般不解,回到万寿殿的时候,李治也不过刚到,且还正在沐浴……

    愣了愣,虽然他没有说过,但照理像这样的节日,他也该与太子妃同寝,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直接来她这里了。

    让花枝花蕊抱着正在瞌睡中的阿宝阿福回去偏殿安置,再把屋子里的人都遣散,直接往浴室去。

    浴室的格局与此前在太子府中差不离,但因殿内空间极大,所以建造得也就更大了。用的是白虎涧花岗石的材质,做的是牡丹花型的浴池。

    此刻,李治低头举着巾子擦着手臂,一抬起头就看见孙茗款款行近至跟前。

    若是在几年之前,他适逢沐浴都有宫人或者内侍与他擦身,竟是不知不觉被她养成了这样“独立”的习惯,哪怕此前他根本没有觉得在下人面前袒胸露背有何不可,可一旦形成这样的习惯,他确实也不再适应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仪。

    还有就是沐浴这个习惯,许是如今都在屋子里建了这样的浴池,再不用挪着浴桶进进出出,一来方便,二来又舒服,也与孙茗一同有了夜夜沐浴的习惯。

    孙茗手里拿着更换的浴袍,抛在屏风前的太师椅上,自己直接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因为李治还在浴池之中,也不好意思全部褪尽了,身上还着了露着肩的贴身的齐胸襦裙就着台阶下了水,这也是为了不浪费水资源,何况她也不想用他用剩下的水……

    台阶在浴池边上,距离李治还有三、四来步远,她也没管他,自己坐在台阶上拆着发髻,露着上半截在水上,因在屋子各处都摆了炭盆,浴室中也因为池中水汽而透着暖意,所以及时肩膀手臂露在外边,却也不冷。

    她将解下来的簪子搁在浴池边的花岗石台面上,打散了一头云鬟雾髻,蓬松下来披落在白皙光滑的削肩上,落在睡眠上,如海藻般漂浮着。

    李治走近,从背后就将人楼个满怀,一倾斜,下巴枕在她肩上,一手撩起浮在水面上的一摞发丝,一边在她耳边问道:“今日这样忙,可有累到?”

    不过是没话找话,孙茗也往后一仰,靠在他胸前,直言道:“我还当你去了立政殿,一回来就被你吓一跳。”

    从根本上来说,李治也是经常性的任性,更喜欢来万寿殿,也就来了。听她说了这句话,他也不着急回,一手在她水蛇腰上游弋:“我待阿吟的心这样至诚,阿吟如何回报?”

    听着李治的声音不觉间带了丝魅惑般的邀请,她反倒轻笑着解了裙上的系带……襦裙很快就漂浮在水面上,她一转身,手就勾着他的颈间,腿也勾上他的腰身,令李治仰面看向她。

    虽然李治平日里极是温柔,但内心的闷骚属性果然被她摸透了,见此立时就激动起来……

    孙茗陡然间想起新兴劝说她的话来,一低头咬上他的唇畔,然后是一阵目眩神迷的晕眩感,在席间饮下的酒水此时也引出了些许醉意来,不知不觉间就脱口而出:“九郎,我再为你生个儿子罢……”

    李治将人往台阶上一放,边搂着将她压着,笑道:“只生一个怎么够?”

    ……

    ☆、第66章 陆拾陆

    在床榻,酡颜的帐子里头,两人搂在一处。

    唐朝的床在床框边上都设了架子的,可以放匣子或是书,尤其是书册一类。李治躺在外侧,就让孙茗拿了本书册,一手翻着看,一手仍是搂着她。

    孙茗也不知道随后给他取了什么书,一室静谧,只听到间或间书册翻页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睡意,孙茗半阖了眼睛,忽然听见李治问她:“最近常有朝臣谏言立太子一事,你可有听说?”

    眨了眨眼睛,孙茗看向李治,不确定他这是想听什么话,只好道:“原先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新兴提及,其他就不知道了。怎么?”

    把手中的册子往榻册一放,手指在鼻梁处捏了下,连声音显出几分烦躁来:“我是想把此事缓一缓,如今孩子们都这样小,他们竟是这么着急。”

    其中以太子妃的舅舅为首,连同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侍中韩瑗等老臣一起给李治施压,惹得李治好一阵厌烦。

    太子妃正是为了维护地位,才与她舅舅合谋,所以近期常见到她带着陈王李忠在身边。

    孙茗换了下姿势,靠得更近些,手在他胸口轻抚,安慰道:“九郎年轻还轻,本来就没什么必要考虑这样多,但群臣终归是因为对江山社稷的忧虑才有此提议。”

    对于太子妃王氏,朝廷大部分人是属意支持的,毕竟是正统,且又有士族的支持。

    李治舒缓了神色,又道:“所以,我过几日先敕封太子妃为皇后,叫他们都松快松快,省的整日咬着立储君之事来烦我。”

    立太子妃为皇后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孙茗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不过是好奇,萧良娣历史上封为淑妃,如今多了一个她,是否会改变些什么……

    李治低头看向她红润的芙蓉面,又说道:“我也断不会委屈了你。”这话说得她心中熨帖,但下一刻就叫她差点魂飞魄散,只听李治道:“淑、德、贤……淑妃怎么样?”

    淑妃不是应该萧珍儿吗?孙茗一脸诧异地看向李治,呐呐了半天,才吐出完整的话来:“我、我何德何能,怎能立为三夫人之首?”

    皇后以下设有四妃,贵妃为首,依次就是淑妃、德妃、贤妃并称为三夫人,正一品。

    孙茗不过是骤然听到淑妃安在她身上,偏离了历史轨迹而惊慌了一下,很快就被李治一句话给安抚了:“你育有双胎,原本就是吉兆,我自然有我的说法,你且安心就是……”

    这件事还没定下,到了第二日,李治先起身换了身崭新的龙袍,去接受衣着光鲜的百官的朝贺了。

    正月初一,长安城至内城,再往太极宫的皇宫正道上,车辚辚马萧萧,羽旄飞驰。

    李治接受朝贺之后,就大宴群臣,此番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番邦及属国的使者,以至筵席纷陈,几乎长达数里,款待朝廷百官及四方使臣。揍九部乐,歌颂太平盛世,且有舞狮等技艺。

    不过这些与孙茗并无多大干系,她一起身,用了膳食之后,宣了娘家来见。

    秦氏这回把孙莲和孙芝一并带了来,这也是应了孙茗的交代,让带了孙莲的衣物,在万寿殿住上一些时日。

    叫花枝带着阿宝阿福回偏殿去,又让带着孙莲出去寻娘子玩,这才拉着阿娘落座下来,亲自沏了茶,坐在一处说话。

    所说不过府里的事情,说祖父如今虽已被封为韩国公,但如今自觉老迈,正寻思是否辞官。

    孙伏伽为官至今已有二十八年,现在辞官可真舍得?

    孙茗对此也不发表意见,只与秦氏道:“一切看祖父自己的意思。”这时又看向静静坐在一边的孙芝,笑道:“倒还有喜讯,也不知你们知不知道,高侃早有捷报传来,圣人令他设都府,所以赶不及回来过年,再过些日子班师回朝之后,就给加官进爵,倒时候再办你们的喜事。”

    孙芝于高侃的事情不过一知半解,听孙茗说得这样细致,顿时就被燥了脸,扭头道:“阿姐又笑话我,不与你们说话了,我寻阿香去。”说着,还真起了身,往屋子外去。

    见孙芝一走,孙茗想起弟弟孙英来,就拉着秦氏道:“我打算为大弟弟说韩王之女李词。”

    秦氏一听这是要高攀,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急忙询问怎么回事,只听她道:“李词我是见过的,这小姑娘不错,原本只是我自己的想念罢了,圣人倒是恩准了。”

    这件事也要看韩王李元嘉的意思,不过既然是李治开的口,就是韩王应该也不会拒之,所以虽然不能说此事十拿九稳,但事无偏差,应该也能成事了,这才说给阿娘听。

    秦氏听了自然唯有点头说好,门第先不说,既然是圣人的意思,的的确确是皇恩浩荡,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最后孙茗往深的想了想,还是与秦氏说:“且先叫祖父别提辞官一事,最好还是叫大弟弟他们站稳了才好。”

    孙伏伽虽然年老,但看着还算康健,也只有他死后才能把爵位传给后代。如今孙伏伽不仅顶着国公爵位,还有三品官职,足以庇荫子孙了。

    这时,外边放起了爆竹,噼噼啪啪一同响,惹得孙茗携着秦氏一同站起来,朝屋子外边走。

    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内侍燃着爆竹,一旁小丫头们俱都围着,捂着耳朵看,热热闹闹的……

    在正月初一,家家户户燃放爆竹是为了驱逐一种叫“年”的怪物,这是从汉代沿袭下来的习俗。又在家里相聚饮酒,请客赐福,用木制桃符以避恶祛秽。

    孙茗并没有打算留下秦氏多住些时日,过年期间,孙府也忙得很,所以她只打算留下孙莲住下,连屋子都被得妥妥帖帖的。

    看完了热闹,就叫花萼带着秦氏回去准备出宫事宜……

    正月初六这日,李治就拟旨下诏,封太子妃王氏为皇后。

    原本阖宫上下都认为这是极其自然的事情,王氏她确实当得起皇后一职,也称得上众望所归。

    王氏跪身接了圣旨,抬头的时候已是满面的笑容。扶着文秀的手起身,当场就赏了立政殿上下,一时间众人皆喜意洋洋的。

    直到过了午后,良娣孙氏怀孕一事被爆了出来!

    事情原是这样的……

    孙茗自生了两闺女以后,例事一直都不准,还是李治见她自己这般不上心的样子,强制勒令每隔上五、六日来把次平安脉。

    基于这种小事,她从来都没放在心里,这却多亏了花枝心细,从过年起就没叫太医来看,现在乘着空闲,禀了孙茗,就打发丫头去太医署喊了太医过来诊脉。

    来的太医并不是孙茗熟识的,也因为太医署普通御医就有一百多名,只是总是轮着换,她到底觉得不方便,要是给李治诊看的,一般都会叫来太医令亲看。这太医令也相当于掌管一众御医的主任级别。

    太医把了脉,手刚刚要放下,皱着眉又把了一次,最终不确定道:“禀娘娘,瞧着像是喜脉,但时日尚短,还要再过些时日看看。”

    平安脉隔三差五地在诊,因为怀孕初期脉像不显,所以之前一次的诊脉中也未有诊出怀孕的事来,况且她自己也并无察觉。

    还是李治听了,匆匆往万寿殿赶来,一边吩咐了王福来去太医署把太医令给唤来再看看。

    这是喜事,尤其还在过年期间……

    李治一阵风似地进了屋子,还不等所有人退下,就拉着她的手笑,只是笑,也没说出什么话来,看着像是激动的。

    然后就搂着她的肩坐下,一手握住她的,心情极为高亢,好半天了才低头看着她吐出一句话来:“辛苦你了。”

    孙茗当然不想只听这样的话,奈何李治这回反而又羞涩起来,许久多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

    两人黏在一起也没多久,王福来就领着太医令进来。

    太医令捻了捻须,把了脉,才与李治和孙茗笑道:“恭喜圣人,恭喜娘娘,虽然脉象微弱,但确实是喜脉。”然后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就候在一边等着吩咐了。

    李治这才真正的放了心,高兴之下一起身,大加封赏,又吩咐太医令此后平安脉皆由他来看顾。

    然后孙茗只在一边,听了一耳朵的他叫“好”的声音……

    她自己也实在没有料到,才想着要生个儿子,竟然心想事成地怀了孕,前两天还与李治“打水仗”来着,也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李治也不知道她腹谤了些什么,只知道来回看着屋子,一边嘱咐人把架子上案上不合意的摆件都给撤换了,一边又叫王福来去尚药局备上安胎药来,总之也没个消停。

    还是孙茗把人都给唤下去,在拉着他坐在一处,依着他,脸也靠在他胸前:“我也没有想到这样快……”

    李治一脸振奋后的笑意,语无伦次地说着:“你安心养胎,其他万事都有我……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看着他真心实意地高兴,孙茗心中也是宽慰,总算没辜负她十月怀胎地生孩子,所以说话间,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不论生男或是女儿,我可不许你偏心。”

    李治的偏心真是要命!她现在都已经开始操心等孩子们长大以后是否会兄弟姐妹相残了……

    这头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在立政殿的王氏,如今虽未行皇后册封大礼,但已称呼为皇后的王氏简直咬碎一口银牙!

    ☆、第67章 陆拾柒

    第二日为正月初七,唐朝人称之为“人日”。

    花信是万寿殿里的普通宫婢,因着入宫前也没起过正经名字,家里也只唤她四娘,所以入了宫,就给起了这样一个叫得上口的名来。

    她还算时运好,因着长相讨喜看起来乖巧,宫里的女官知道贵人都喜欢看着喜庆的丫头,就将她送进了万寿殿。听同县的其余宫婢的话,说是送到某些不得宠的妃嫔那里,或只是普通宫道上的洒扫,衣食菲薄、住所简陋、一生苦役的都有。

    万寿殿孙娘娘得宠,御下又不严苛,还时常有赏了果子下来,遇到节日喜事,都是封了红包的。总之,这四方院子里的,尽是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