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墨轲神色阴冷,绝色的面孔上覆了一层寒冰,他没有理会花非叶,仅是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便松开鞍绳,由马上跳了下来,视若无睹地越过他,朝宫门口疾步走来。
眼看宁王要进宫,侍卫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上面有令,封闭宫城不准任何人进出!他们不敢违抗命令,但更不敢得罪宁王这尊煞神。
情急之下,为首的校尉连忙偏头望向宫门一侧尚未离去的大都统,希望能得到一点指示,哪知大都统丝毫不关心他们的处境,事不关己地歪着个头,不知在和身边的御医说些什么,神情有些焦急,像是在催促什么。
那御医也是胆大,看官服明明只有七品,却连正二品的禁军大都统都不予理会,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王,脸上不见丝毫畏惧和敬意。
看他年纪轻轻的模样,估摸着是初生牛犊不识虎。
大都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校尉无奈,鼓足勇气硬着头皮上前拦道:“参见宁王。宁王留步,皇上有旨,让我等......宁王!”
君羽墨轲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直径地越过他,朝宫中大步走去。
校尉心中一慌,赶紧追上去,正犹豫着要不要让禁军将其拦下,突然,一只手臂横挡在君羽墨轲面前。
“皇宫禁严,宁王请回。”郁珏不卑不亢地站在君羽墨轲身前,神色刚毅,沉利的双眸中,透着一丝丝敌意。
三年前,他从定北侯府带走了漓儿,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让漓儿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最后,他一个人回来了,不但没有安然无恙的把漓儿送回来,还给漓儿安了一个前朝余孽的罪名,害得漓儿坠崖不说,连姓氏都给剥夺了。
初闻真相时,若非父亲和母亲拦着,他险些就冲进王府为漓儿报仇了......
君羽墨轲深深看了眼郁珏,冷冽的目光里泛起一丝波澜,然而只是一瞬,转眼便消失无痕。
“刺客在哪?”
他不是没有看到郁珏眼中的敌意,可那与他何干?他只知道,假如刺客真是九儿,眼前之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郁珏眸光一闪,下意识地瞟了眼不远处还没走的两人,抿了抿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尚在搜查。”
“还查什么!天都亮了估计人早跑了。”不等君羽墨轲开口,花非叶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他扫了眼门口的禁军,道:“你们有谁见过刺客真面目?可知刺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果藏在你们中间,你们谁能认得?”
此言一出,城门口一片骚动,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开始怀疑起对方......
郁珏拧着眉头,冷冷地直视着花非叶。
花非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偏头看着君羽墨轲,语重心长道:“黑狐狸,你别一碰到郁漓央的事就理智全失了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刺客真的是她,你该如何面对?还想千方百计地护着她吗?她凭什么!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说到底,当年她坠崖跟你有什么关系?想杀她的是太后,你除了利用她从楚翊尘手里把人救出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她郁漓央有什么资格恨你?”
“闭嘴!”君羽墨轲怒斥一声,愤然一掌拍向花非叶胸口。
放在以前,这一掌能直接将他拍飞出去,而现在,他却可以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硬生生地扛下来。
“你看看,为了她,你现在还剩多少功力?”花非叶嘴角淌下一缕鲜血,他随意的用手背抹去,视线由始至终没有离开君羽墨轲。
君羽墨轲神色微动,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沉默半晌,低声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侧头,目光沉沉地看着花非叶,“你只需记住,九儿是我的人,任何人都没资格对她说三道四。”
花非叶气结,握了握拳头,恨不得还他一掌。
君羽墨轲没再理他,抬眸直视郁珏,“闪开。”
郁珏顿了顿,看着君羽墨轲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视线再次掠过宫墙一侧,缄默片刻,终是让出一条路。
宁王封号取自“圣宁”,名义上代表永不就藩,实则是封地。
整座圣宁城里,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进宫时,君羽墨轲斜了眼花非叶,“长幼有序,‘郁漓央’三个字不是你该叫的。”
花非叶一怔,反应过来时,君羽墨轲已经进了皇宫。
他不像君羽墨轲那般,在皇宫禁严的情况下,还能肆无忌惮地进宫。除非硬闯,否则禁军肯定不会放行。
妈的,自己一身伤,还来教训他!
花非叶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咬了咬牙,冲着君羽墨轲的背影喊道:“死狐狸,如果你还稍微有点理智,这时候担心的就该是你母后!”
自从郁漓央死而复生,武功本就变得深不可测,现在又有了黑狐狸一半的功力,倘若潜入长乐宫的刺客真的是她,绝对不会手软。
君羽墨轲像是听到他的话,又像是没有听到,脚下的速度稍微一滞,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君羽墨轲进去后,宫门马上就关闭了,守城的侍卫都已回到原位待命,只有郁珏仍然站在原地,拧着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方才听你说,宁王为了漓儿......失去武功了?”他看着花非叶,凝声问道。
“我有说过吗?”花非叶眨眨眼睛,像是在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忽地心思一转,盯着郁珏眼睛,道:“对了,刚黑狐狸问你刺客在哪时,我见你有点犹豫,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环顾了眼周围,目光定格在宫墙的偏角处,刚才只顾着拦黑狐狸,忘了那里还站着两个人,长什么样没看清,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郁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宫墙角处空无一人,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从他出来发现九歌还没离开,视线就一直注意着那边,九歌什么时候走的,他一清二楚。
“我看你刚才好像朝那看了眼,那里原本站着两个人来着......”花非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低声推测道:“该不会......”
郁珏脸色一肃,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急于辩解,纵身一跃,兀自上了角楼。
花非叶眉梢一挑,望了眼城门上的郁珏,又瞥了眼空荡荡的偏角......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