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墨轲神色微敛,回首看向花非叶,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一会传书楼中月,千影殿解散,自己人分到各地别院,暗卫重新归还交给皇兄,其他人随便。”
花非叶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默了会,俯首听令,“属下、遵命!”
散就散吧,反正他也不喜欢管事。
竹林里有片刻的沉寂,花非叶重新坐下,端着茶杯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心头一动,抬眼看向君羽墨轲的背影,转眼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黑狐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千影殿解散了,那我以后就不是您老的属下对吧?”
君羽墨轲斜斜瞥了他一眼,神色木然,半晌没声。
花非叶以为他没兴趣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正准备转移话题,却听他道:“从来就没把你当做下属,是你自己一直以属下自居。”
我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他的错?
咦......等等!
花非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理解错方向了,怔怔地抬起头,“你刚说什么?呃......你从来没把我当做下属?”
最后一句话带了点弧音,似乎有些诧异,却又莫名的有点兴奋、喜悦,他说,没把自己当下属,呃......那一直都当自己是什么?
花非叶眼睛眨了眨,突然很想知道答案,不,应该说迫切的想从君羽墨轲口中听到答案......
君羽墨轲转过身,淡淡看着他,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见他走到桌前,翻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杯来朝花非叶举了举,此刻花非叶哪来兴致饮茶,一门心思都扑倒君羽墨轲的答案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等会再喝,先说说你一直把我当什么?说来听听嘛。”
君羽墨轲唇角微微上挑,一口喝尽了杯中茶水,将茶杯往桌上一扔,抬步出了凉亭。
“喂,别走啊。”花非叶旋即跳起身,才追出一步,又连忙转回来,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扔了茶杯飞快地跟上去,“黑狐狸,说来听听嘛,又不会少块肉,你没把我当属下那当做什么?”
“没大没小,真是聒噪。”君羽墨轲揉了揉耳朵,懒洋洋道:“叫声表哥来听听。”
“......”花非叶眉梢一挑,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虽说心中得意极了,嘴上却不承认,“切,想得美!”
“发发号令就算了,你有做兄长的样子么。再说,就算叫表哥,你也是小的那个,小表哥。”
君羽墨轲笑了笑道:“嗯,乖。”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的明媚,明媚到花非叶哪里都没去,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君羽墨轲身后。
君羽墨轲在厢房洗漱时,他也满面春风地跟在后面看着,边把玩着折扇,边喋喋不休的,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不过他声音放的很小,即使再得意,也不敢吵了某人的心头宝。
“早上的问题还没回答呢,千影殿都解散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真准备什么事都不管了,天天留在府中陪着郁小姐?”
君羽墨轲迟疑了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件黑色锦袍穿上,一面拢着衣袖,一面低眸沉思着。
花非叶却没有让他一个人静静思考,直言不讳道:“郁小姐体内还蚀魂香毒,也不知道下次毒发在什么时候,我昨天问了下太医院里的那帮老家伙,竟然没一个说得上来,更别说能解。你看要不要带她去梅林一趟?”
君羽墨轲眼眸动了动,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花非叶,未置可否。
花非叶抿了抿唇,略一思考,便想到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黑狐狸不会让风兮音和郁漓央见面。
不止是风兮音,还有楚翊尘。
一切有可能把郁漓央从他身边带走的人,他都不见。
不但不见,甚至连消息都不会放出一丝一毫。
可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帮郁漓央解毒了。等毒性发作的时候,难道再给她找个男人......花非叶突然一个激灵,悄悄觑了眼君羽墨轲,赶紧摇头甩去了这个念头。
罢了罢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郁小姐的事暂且不说,千影殿解散了,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插手江湖上的事,那朝堂上的事呢,也不过问了?”
君羽墨轲凝眸,沉吟了一会儿,漫声道:“虽说皇兄算不上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为巩固皇权手腕也有些雷厉风行,但从他登基以来,一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使百姓免受战乱,安居乐业。虽算不上是丰功伟绩,但总体来说,不失为一位英明的君主。”
花非叶点头,他从没否认过这点,但皇上表哥英明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你呢?”花非叶不客气地问:“因为皇上勤勉,所以你就有理由做个逍遥王?”
君羽墨轲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一直都知道皇兄会是个好皇帝,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如今朝纲稳固,举国安宁,朝廷不需要我。”
花非叶了然,先是把皇上表哥猛夸一顿,然后理所当然的做甩手掌柜,他算是听明白黑狐狸的意思。
不是他不理朝政,而是朝廷不需要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劝就该是自己的不是了。
花非叶觉得自己这心,操的有点过了。虽说不想黑狐狸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但假如哪天,黑狐狸变得和那些朝臣一样,每天天还没亮就去上早朝,下朝后回到府里有堆积如山的公务要处理,他都会觉得不适应。
像他们这种沾染了江湖气的人,放浪形骸惯了,再上朝做官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眼看快午时了,房间里居然还没有动静,不止花非叶觉得奇怪,君羽墨轲也有些担心,匆忙进去一看,见九歌还在床上睡着,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已经快睡了八个时辰,怎么还没醒?
莫不是昨天累着了?
“九儿?”君羽墨轲走到床前,轻轻唤了声,见九歌依然一动不动,遂在床边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并没有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