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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凉意沁骨
    花非叶见君羽墨轲披散着头发,衣衫也有些凌乱,顿时觉得奇怪,走近一看,见他手里紧攥着根绳子,不禁疑惑道:“你没事拿着绳子干嘛,钓鱼呢?”

    君羽墨轲侧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转向绑着孟无缘的粗绳,沉声道:“注意那根绳子,别让他死了。”

    “谁?”难道水里还有人?

    花非叶茫然地伸头出去看,恰好看到孟无缘头浮出水面换气,他诧异叫道:“孟无缘?大半夜的他在干嘛?泳水吗?他喜欢半夜泳水?”

    君羽墨轲已然不想听他废话,专心注意着水下的动静,不再理会身后没完没了的话痨。

    夜不知不觉地耗尽。

    船尾两侧,一边绑着一根粗绳,四个时辰过去了,黎明冲破了黑暗,水里的两人由始至终都没有上来。

    终于,当旭日高升,河面金光闪烁时,水面上漾起了一层层波纹,绷紧的绳子陡然松了。

    “咦,怎么回事?”旁边传来花非叶的声音,君羽墨轲也发现手中绳子的重量减了。他一惊,果断地跳入河里,潜下水面。

    水下有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边缘很是锋利,君羽墨轲在巨石后面看到闭眼缓缓往下沉的九歌,他心中一紧,努力地追上去,搂过九歌的腰,将她抱进怀里,缓缓上游,伸手抓住被切断的粗绳一端,带着两个人飞身而起,水花哗啦啦地落下,早有防备的花非叶连忙点足后退,但来不及收回的衣摆上仍是被溅上了河水。

    “喂喂喂,黑狐狸,不厚道啊!”花非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正想上前找君羽墨轲理论,岂知,旁边的河面上掀起一层浪花,孟无缘从水中冲天而起,空中旋了个身,那水珠全向船上溅来,花非叶始料未及,丈高的河水从头顶泼了个透心凉。

    “......”

    孟无缘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船尾,理了理黏在脸上湿漉漉的乱发,定目时,便看到身边竟站着一个落汤鸡般的人,他微微一愣,“花世子?你......难道是无缘方才......实在抱歉,无缘不知花世子在此,并非有意的而为。”

    花非叶嘴里吐了口河水,刚准备说话,却发现满嘴的泥沙,连连啐了几声,没好气道:“本公子知道你内功好,可你上船的姿势就不能再斯文点吗?黑狐狸两个人都没你掀的水花高,怕别人不知道你轻功好吗,显摆什么!”

    孟无缘闻言又是一愣,抬眼看着浑身湿透的君羽墨轲,这才发现船尾还有两人,九歌被他抱在怀里,长袖遮了她大半个身子。

    “九儿,醒醒。”君羽墨轲低着头,额前的几缕湿发挡住了眼睛,他把九歌的头按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脸颊,声音急切,透着浓浓的担忧。

    九歌依然紧闭着双眼,君羽墨轲面色微变,赶紧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掌,九歌皱起了眉端,吐了两口水,睁开眼睛,被刺目的阳光照的有些昏花。

    君羽墨轲胸口起伏,心有余悸地抱紧了她,凉薄的下巴上水滴浑浊,他抵着九歌的额头,语气充满自责和内疚,“九儿,对不起。”

    “九歌姑娘和宁王这是......”孟无缘满目不解地看着他们,话才出口,眼前唰地摊开一把折扇,挡住了他的视线。

    “孟公子,非礼勿视。”花非叶面含笑意地转过身,背对着君羽墨轲二人,上下打量了眼只穿着一身里衣的孟无缘,微微有些惊讶,“看你这个样子,昨晚发生了什么?”

    从这句话里可以看出,花非叶对昨晚的事还一无所知。

    “这个......”想到昨晚的事,孟无缘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抬首想看看九歌怎么样了,却只看到一支放大的墨梅。

    船尾右侧响起一阵急促的风声,有人从他们身边飞快地经过,飞快地进了船舱。

    花非叶收了折扇,笑容满面地对孟无缘道:“虽然本公子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不是好事。孟无缘不如先进去换身衣服,泡了一夜的河水,可别着凉了。”

    孟无缘微微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船舱某处,顿了会,拱手致意后提步离去。

    花非叶理了理被溅湿的外袍,又抬眸看了眼船尾两侧的粗绳,眸光微闪,回首看向船舱,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后,君羽墨轲给两人换了身干衣,本想让九歌上床好好休息一下,九歌却一把将他推开。

    举目望着自己的房间,一片凌乱,桌椅翻到一地,墙上印着大坑,显然有人在里面打斗过。桌边茶壶碎了一地,沾了水渍的木板颜色透着古怪,桌布半掀半落,床榻边最是狼藉,床单被褥都折皱得不成样子,衣服落了一地,整个房间都糟乱不堪。

    昨晚的事,她零零碎碎还有些印象,房间突然进来一个人,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被梦中的纷乱扰了心神,没有第一时间清醒。

    接着夜亭进来了,还与人在她床前打斗了一番,她睁开眼时,就看到孟无缘坐在塌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应该也被人下药了。

    后来君羽墨轲回了,两人疯狂缠绵之际,又有人来了。与其说是来了,还不如说是一直隐藏在房间里。

    蚀魂香!

    如果昨晚不是夜亭突然闯进来,里面会发生什么......不堪设想!

    九歌眼里浮出浓浓的杀意,对耳边君羽墨轲的话恍若未闻,不言不语地抓起一块干巾拧了拧还在滴着水的长发,不等擦干,便从柜子翻出一根长绳,二话不说提起桌上的环首刀,杀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九儿,去哪?”君羽墨轲赶紧飞到门边,挡住她的去路。九歌压抑着满腔怒火,冷沉道:“不关你的事,让开。”

    君羽墨轲皱眉,凝声道:“你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睡一觉后再说。”

    “睡了一觉后,你就不拦我了?”九歌看着他,冷冷问道。

    “九儿,”君羽墨轲握住她执刀的手腕,低声道:“你先去休息,后面的事本王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帮我杀了钟黎泄愤?还是剁了乔霜的手,让她再也制不成那些歪门邪道的药?”

    君羽墨轲一噎,深深看着九歌,没有说话。

    九歌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便要冲出去,君羽墨轲手上一用力,紧紧地攥住九歌的手腕,道:“九儿,本王会帮你讨回公道。”

    九歌偏眸,看着他的侧脸,冷笑一声,“如果你只是想找你母后理论一番,那就不必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她怎么对付我,我就怎么还回去。”九歌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沉似水道:“放心,我不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但必须要叫她尝尝泡一夜冷水的滋味。”

    君羽墨轲面色微冷,回眸凝视着九歌,一字一顿道:“她是太后,也是本王的母后,你若把她扔进河里,就叫以下犯上!伤害太后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九歌蓦然睁大了眼睛,抬眸怒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那请问王爷,你希望我怎么做?”

    君羽墨轲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低声道:“交给本王处理。”

    “然后呢?”

    “本王会给你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

    “这你就别管了。”

    九歌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所以最后还是要息事宁人,对吗?”

    “九儿,别任性了。”君羽墨轲掰过九歌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这次是本王不好,本王保证下不为例,以后也会加倍留意,不让母后的人有机会接近你。而且这次,夜亭不也及时出现了吗?”

    九歌冷冷地看着他半晌,似乎对他的话浑不在意,也一句话都没说,只安静地从他怀中退出来,沉声问道,“我说假如,假如夜亭没有及时出现,你会怎么办?”

    君羽墨轲呼吸一滞,心中像是被人堵了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会有这种假设。”他道:“九歌,此生不论何时何地,本王必能护你周全。”

    九歌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默默地转过身,手臂随意一翻,刀锋迅速转了个方向掷了出去,只听“噌”的一声,刀尖直直嵌入船壁中,“若有下次,我如她所愿。”

    刀身颤抖,嗡嗡不绝于耳。

    “胡说!”君羽墨轲低声喝道。

    九歌不置一词,面无表情地将手从他掌中抽离,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床上走去,步伐虚浮,好似随时能摔下去。

    泡了那么久的冷水,身体早就虚脱了,本想报完仇再休息,看来是报不成了。原本并不觉得河水冷,此时上岸后,忽然感到凉意沁骨......

    夏季黄河大涨,水质浑浊,被暗潮汹涌的河水灌溉了一夜,身上全是泥沙,口鼻也被塞的难受,她却懒得去洗。

    走到床边,一头倒下,闭眼便睡。

    君羽墨轲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解,隐隐带着一抹疼惜和内疚之色。

    等九歌睡着后,他安排夜亭和林崖守在外面,自己则去例行请安。

    房间里,太后边用膳边听钟黎汇报昨晚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抬眸就对上一张寒光湛湛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