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招式对付本王,有意思吗?”君羽墨轲走近了许些,双手环胸倚在树上,抬目看着前方那抹白色身影,姿态好不慵懒。
他和风兮音一起长大,对彼此所擅长的东西非常了解,当初在琅琊谷学艺时,风兮音每次学会一种新的技能,可都是拿他来试验成效的。
虽然他不会这种惑人心弦的曲子,但从小听惯了,几乎都耳熟能详,就连身体产生了些免疫力。
吹箫之人不知是听进了君羽墨轲的话,知道梦魂曲对他无意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箫声持续了一会儿便渐渐消失。
梅林恢复了宁静。
粗壮的梅花树后,风兮音手执玉箫,徐徐走了出来。一袭白衣,清贵绝尘,面容清冷,目光寒澈,如冰刃一般直射君羽墨轲,“谁准你擅闯梅林!”
“你的梅林本王闯得还少吗?”君羽墨轲笑驳了一句,视线落在风兮音身上,眼底有暗光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他轻叹道:“唉,八年了,本以为会缩短差距,没想到还是和年少时一样,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才能从里出来,不过好像进步了些,你瞧,这次本王可没受伤。”
风兮音眸光微凝,素来平静无痕的心湖像被人扔了一颗小石子,激起阵阵涟漪。他冷冷看向君羽墨轲,心底的异样没有在脸上露出来,仍是一派漠然,“自己滚还是我送你?”
换做普通人擅闯梅林,就算有本事破了三千花杀阵,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但君羽墨轲不一样,风兮音虽不待见他,却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这与身份无关。
君羽墨轲心中有数,所以才有恃无恐,没做任何准备就孤身一人肆无忌惮地闯进来。
然而,他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破个阵法就走人。站直身,缓缓迈前一步,双目看着风兮音,单刀直入道:“念在同门一场,帮本王救一个人。”
“正因如此才让你滚!”风兮音目光直视着他,语声如冰,“再不走,休怪我无情!”
君羽墨轲脸色一沉,瞳孔微微收缩,浑身绷紧,强行忍住心中恼怒,语调依旧轻松熟稔,“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些年没切磋了。五行阵法上本王不如你,但武功造诣上,你都自封武功了,难道还能胜本王不成?”
风兮音眸光掠过厉气,视线尖锐地划过君羽墨轲的脸,忽地,白影一动,整个人一缕青烟般消失在原地。
君羽墨轲心头一惊,反应过来时,厉烈的劲风已逼至身前,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箫直冲胸口的檀中穴,他眸光骇变,忙侧身退开两步,同时举手迎敌。
虽然对方自封了一部分武功,但这攻击速度却非常人所能及,与楚翊尘过招时,也从未这么措手不及。
两条身影飞转,眨眼间,已在这并不算宽阔的梅林里快速过了十余招。两人的速度均迅捷无比,只能看到一黑一白两条身影飞速地盘旋纠缠变换……所至之处,如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周围的梅树枝丫掀了个七零八落,飞叶漫天。
君羽墨轲越打越心惊,本以为风兮音没了一部分功力,自己能占到上风,可几十招下来,他的招式竟然完全被压制了?!
不行!风兮音对他的武功太熟悉,再这样打下去,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君羽墨轲眸光一凛,收起轻慢之心,低喝一声,双掌翻飞,使出九成功力,将掌风舞出雷霆万钧之势,密不透风。
风兮音速度虽快,但久斗之下,内功明显不济,只要逼退他,便有反守为攻的机会。君羽墨轲瞅准机会,左手上扬,欲扣他脉门,风兮音深暗穴位,岂会让他得逞,玉箫朝下一翻,裹挟着内力的在掌心飞旋,周身的落叶被劲气带着飞舞,手无寸铁的君羽墨轲忙收掌扫向别处。
风兮音看准了君羽墨轲的招式,手中玉箫骤然定住,避开他攻势同时,猛烈挥向他后颈。君羽墨轲心头一阵懊恼,来不及变招,暗自将掌中劲道撤回运至足底,在玉箫落下之前转了个方向,腰身一弯迅速旁撤,脚下凝力,如同踩在平滑的冰上,瞬息间滑开了两丈远。
然而,才堪堪稳住身形,忽觉一股强劲的锋芒直面扑来,君羽墨轲定睛一看,白影飘至,不留残痕。
他怎么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一刻,君羽墨轲震惊了。
世上能让他觉得震惊和骇然的事真不多,风兮音非比寻常的速度就是其一。
他真的自封武功了吗?
不等君羽墨轲多想,玉箫已逼至颈前,心念急转间,慌忙将周身内力凝聚在右手掌心,欲赤手阻截……岂料,风兮音竟在近身那一刻,将玉箫抛出,化锋芒为两指,巧妙地点中他右腕脉门。
君羽墨轲始料未及,收手时已经完了,脉门被击中,体内真气瞬间溃散,整个身体如同遭到了重创,凝聚的内功无法抑制,如洪水猛兽四处冲撞,脚下踉跄几步,正好倒在身后的一株梅树上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玉箫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垂直落下,眼前白影掠过,紧跟着,一道碧光袭近,君羽墨轲抬眸时,冰凉的玉箫已横抵在他脖子上。
握住玉箫的正是风兮音。
君羽墨轲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忽然觉得无比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十四年前,他从生死边缘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此人,当时这人正专心致志地为他把脉,见他醒来时,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和问候……从那之后,他便有了一个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师兄。
那时的风兮音是潇洒豁达的,是除了师父风桑外,他唯一推崇敬重的人。
可眼前之前,俊美的容颜虽能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但神情与气度却完全不同。记忆中,师兄看他时,面上虽淡然无波,但眼底却经常含着笑,而不像现在,只有冷厉的寒光。
站在君羽墨轲身前的风兮音并不知道他脑海里此时在想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目光凛然地看着他,眼底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情绪的东西,“封了武功,照样能收拾你!”
他的语气,有几分冷肃,且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君羽墨轲眸光闪了闪,暂时没了内功的他没打算反击,索性整个人都靠在树上,没理会抵在咽喉的长箫,无所畏惧地挑衅道:“这么自信,那就再来一场啊!”
刚才那一场,他根本没来得及发动攻势。风兮音熟知他武功,他亦清楚风兮音的招式,如果不是他抢先出手,而且速度又出乎意料的惊人,他再怎么措手不及,也不可能全程被压制。
“拿着趁手的兵器,赢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