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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风生域外
    娘娘赐婚,天大的面子,朝野上下都在惊叹江安义的圣眷,不光天子护着,连娘娘都记挂着。

    赐婚的对象是李明行的亲侄女,听说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江安义曾经与王家少爷王知至为了此女争风吃醋,把王少爷都打了,如今王娘娘居然还把这姑娘赐给了江安义,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有些人想得更深些,江安义在官场上的根基不深,这回与李家结亲化敌为友,得了李家相助,根基已实,小风小雨怕再难撼动。

    紧接着宫中的赏赐传了开来,那姑娘晋封五品宜人,赐宫中头饰一套;太子殿下赐江安义玉壁一对、珍珠两斛、金二百、银一千。这份重礼引发了官员们送礼的热潮,金银珠宝、名人字画、珍奇古董,被装入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马车中,往化州会野府而来。

    有王皇后的懿旨成亲的节奏明显加快了,日子很快定下,十一月初六迎娶。剩下的时间不过一个月,还要前去仁州迎娶,时间显得有些仓促。欣菲对皇后娘娘的介入有些不满,而且李家在会野府府衙旁边购置了一栋房屋作为新房,给人的感觉是自立门户,李家前来办事的人动不动就搬出娘娘的意思如何如何,欣菲索性不再去管,由李家去折腾。

    江安义没想到事情以这种方式解决,家中女人的大小最后靠官阶来排定,欣菲是一品夫人,彤儿是五品宜人,冬儿是六品安人,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冬儿,但皇命难违,总不至于逆了娘娘的心意。私心里,江安义还是松了口气,能这样解决最好,毕竟彤儿等不起,等得久了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身为刺史,坐镇一方不可能前去仁州迎亲,这件差事自然落到了江安勇的身上。江安勇这段时间心全部扑在屯兵的训练上,他以六百轻骑为本,已经拉练起一只三千人的队伍,这些人多数是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稍加训练便杀气腾腾。只是这些人同样桀骜不驯,难以驾驭,江安勇和他们训练在一起,吃住在一起,事事争先,收拢这批人的军心。

    对于老哥的亲事,江安勇不敢怠慢,奉命组建起一只豪华的迎亲队伍,从会野府到仁州李家,路上要十多天,原本江安义想让弟弟去趟家中,跟娘和冬儿解说一番,现在只能写封信让人寄去。

    会野府喜气洋洋,江刺史准备成亲,莎宿国新伊王城却愁云惨淡,国主咄舍拉心事重重。戎弥国的特使一月六趟带来虎敢的喝斥,除了要求莎宿派七万军队随同出兵郑国外,还索要金银粮食作为军资。王庭之上众臣吵闹不停,咄舍拉感到脑袋都要炸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争什么王位,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多烦恼。

    “莎宿国虽然力弱,但也是西域诸国之一,戎弥国身为宗主国,也不能如此欺压我国。我国兵马总数不过十二万,一下子派出七万出征,一旦损折过大,国内怎得安稳?再说戎弥国索要金银和粮草,将国内积蓄索要一空,一旦有事,用什么来应变?”副相吐乐赞声嘶力竭地道。

    大相盖英和冷笑道:“吐乐副相,如果不答应戎弥国的要求,戎弥铁骑就要叩关,以我国的兵力怎能抵御,届时城破人亡说什么都晚了。”

    塔扎(官名,相当于郑之兵部刑部尚书)吐乐安道:“大相不要危言耸听,莎宿国与戎弥国之间隔着尉车和居须两国,就算戎弥铁骑再厉害难道能生出翅膀飞到我莎宿国来,再说莎宿国与羌兰国是姻亲,戎弥要是出兵我国,羌兰国定然不会坐视,合两国之力应该能抗击戎弥入侵。”

    大将军窋必嚷道:“我莎宿大军也不是泥捏的,戎弥人要敢来,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咄舍拉抚着脑袋轻声哼哼,图乐(王庭内部近臣,相当于郑之殿中监)兰赫止站在咄舍拉的身边,伸出手指亲呢地替他按揉着太阳穴,咄舍拉抬头感激地一笑,兰赫止还以温柔微笑。这两人的互动看在庭下众臣眼中,只觉得恶心反胃,一个个闭嘴不语,生恐酸水吐出。

    兰赫止原是王宫马夫,因为五官英俊像貌出众被咄舍拉所喜,数月间把他从王宫的马夫提拔到图乐的位置,偏偏兰赫止还不满足,希望借助咄舍拉分享朝堂的权力,有一批谀媚的大臣被他用金银收买,也有人想利用他升官,如今莎宿国朝堂上三分天下,兰赫止代表的新贵就占有一席。

    看到众臣安静下来,兰赫止以为大伙畏惧他的权势,心中得意,偏生肚中无货,说不出一二,目光梭巡落在大臣瓦哈身上,这个人是他手下重要的谋臣,在这么重要的朝会上,自己当然要发声。

    “瓦哈,你说一说,我们该怎么做?”兰赫止道。众臣心中暗怒,王庭会议,国主没有出声,一个宠臣居然如此放肆,当真无法无天。

    瓦哈知道不合规矩,不过自己靠向兰赫止,这场合不得不替他发声。向咄舍拉躬身行礼,然后又抚胸向左右示意,瓦哈这才开口道:“诸位大人说得都很有道理,我没有什么太好的见解,只是觉得要将诸位大人的看法综合起来应对。”

    盖英和冷哼道:“不要滑头,有什么话直说。”瓦哈以前是他的手下,如今投奔了兰赫止,盖英和当然对他不客气。

    瓦哈不以为意,笑道:“戎弥国咄咄逼人,不可不防,两位吐乐大人硬抗的主张容易激怒戎弥,不甚妥当,而且最近羌兰国与我国关系闹僵,真的战起羌兰国不见得会来援。国相大人主张顺从,我戎弥国国力单薄,要满足戎弥国的要求,恐怕自己先撑不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盖英和不耐烦地斥道。

    兰赫止不满盖英和的嚣张,出声替手下打气道:“大相,这是朝会,国主让众臣议事,每个人都可以谈自己的看法,大相莫非想独断朝纲吗?你把国主置于何地。”

    你别说,兰赫止戴帽子的做法堵得盖英和哑口无言。瓦哈感激地冲兰赫止点了点头,继续道:“小国生存之道在于委屈求全,我提议向戎弥国派出特使,奉献金银财宝祈求和解,戎弥国东征之时派遣三至五万军队随同出征。总之一句话,尽量能少出些血。再有,派出使臣前往羌兰缓和关系,再派些人到邻国去说动,戎弥国敢悍然兴兵的话,必然引起其他小国的惊恐,只要联合几个小国就不用怕戎弥入侵。”

    咄舍拉站起身道:“瓦哈说的有理,派出使者前往戎弥请和。再派使者前往其他小国求助,羌兰国我会写书信给姐姐,让她说动羌兰国主与我国同盟。”

    朝会散去,吐乐三兄弟一起回到了住处。吐乐家权倾朝野,三兄弟在朝中任大员,原本该有自己的官邸,但吐乐布年岁已大,希望子女留在身边,于是便将老宅重新翻修,把周围的房屋都买了下来,院落相通,开门自是一家,关门各自成宅。

    听着三个儿子述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吐乐布捊着胡须不动声色,莎宿王国危机重重,内忧外患之际居然还在争权夺利,真是不知死之将至。吐乐家树大招风,一个不惧,恐怕要面临灭门之祸。

    等三个儿子说完,吐乐布缓缓地道:“瓦哈是才智之士,他的见解很有道理,你们要全力支持,不可暗中使绊,要知道莎宿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季,唯有同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

    罗娜的父亲吐乐安嘀咕道:“瓦哈现在是兰赫止的一条狗,如果让他成事,兰赫止越发无法压制。”

    吐乐布一拍桌子,斥道:“目光短浅,国若不存,命都不在,还争谁是谁的人。”

    三子吐乐赞劝道:“二哥也是为吐乐家的将来着想,阿爷莫在生气,我们照办便是。”

    吐乐布沉思片刻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等情况下越发要当心安全。除了让琅洛派兵保护家宅的安全外,多花些钱请些护卫,家里白天黑夜都要加强巡逻,以防万一。派人到宫中通知罗娜,让她也要多加小心,特别是隆盖,要让人牢牢看护好。”

    隆盖黑发黑眼,与咄舍拉和罗娜的金发碧眼都不同,铁定是江安义和罗娜所生,吐乐家都十分清楚。咄舍拉无后,又对罗娜有所愧疚,默许了隆盖这个便宜儿子的存在,隆盖被当成王子养在宫中,这是延续吐乐家福贵的根本。

    “多多交好窋必大将军,”吐乐布继续道:“战事一起,谁掌握了兵权谁就有话语权,赖以安家立命……”

    一名家仆慌张张地跑进大厅,禀道:“王后派人来送信了。”

    话音未落,一名宫中装束的女子急急进来,此女原是吐乐家的婢女,随同罗娜一起进宫,是罗娜的心腹。那女子向着吐乐布施了一礼,急声道:“王后让我禀报诸位大人,国主突然昏倒,人事不知。”

    “啊”,吐乐布惊得站起,三个儿子也吓得脸色苍白,吐乐家的荣华富贵系于国主一身,如果咄舍拉此时出了意外,吐乐家将面临不测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