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温柔很温柔。

    周崇光忽然闭了眼，眼角缓缓滑过两滴热烫的液体。

    他能感觉到，秦沐的心里还有他，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的温柔。

    秦沐不想做的，便不会做，她不爱他了她就会直接将他扔进医院，就像是她嘴上说的，他的死活其实是与她没有关系的。

    他闭上眼，很难过很难过。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的沐沐。

    他的手指，轻轻地捉住了她的。

    秦沐抬眼，而他仍是闭着眼，什么也没有说。

    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一只手掌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放在她的后脑。

    就这样抱着，抱了很久很久，像是一直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对不起。”他轻声开口，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放手。

    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爱，和她的痛苦。

    他让她痛苦了……

    这不是他要的。

    在酒醉之后，人是最清醒的。

    心里热热烫烫的，全是不舍——

    沐沐，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这样抱着她，什么也没有做，像是过去一样抱着她，静静地度过他们最后一晚。

    平和的一晚。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是在想，在不在一起又怎么样呢，她始终是爱自己的。

    而他也爱她。

    他们是相爱的。

    周崇光的嘴角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他哑着声音说：“是不是永远，没有人能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那一年我坐在那里弹琴，你才14岁。”

    秦沐的鼻子酸了。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周崇光，你就知道怎么将我弄哭！”

    他笑，温暖的笑。

    他的女孩，14岁，到现在23岁，她给了他九年的青春，到头来他给他的都是伤害，还有一句无足轻重的对不起。

    可是，他还是要说对不起，因为除了这个，他不能再给她别的了。

    今晚是最后的荒唐了。

    他只愿，永远不要有天亮，只愿能一直这样地抱着她……

    他抱着她说了很多的话，说得她笑了，说得她哭了。

    在这一晚的拥抱里，他们放过了彼此，也放过了自己。

    他说，沐沐明天开始，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说好。

    他说，一定要幸福，如果喜欢顾泽的话，就接受吧，他会好好爱你。

    她也说好，但是她哭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周崇光，可是他不能将完整的自己给她，不完整的她也不想要。

    他只能说对不起，只能笑着对她祝福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晚很长，又很短，这一晚，温柔又残忍。

    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可是，清晨的阳光，又是那样残忍。

    周崇光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白色的枕头，鼻端还残存着秦沐身上的体香。

    他摇了摇头，摇去头脑的昏沉。

    床边，是小护士，声音很轻地说：“周总，您终于醒了。”

    周崇光立即看着四周，是病房里，不是秦沐的公寓了。

    他坐起身，扶着额头：“秦沐呢？我怎么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