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听穆雪素发牢骚的，可不是来应聘厨师的。
想到这，忙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正视起碟子里多出来的一块切好的牛排。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穆雪素给她切的，也只有穆雪素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当年，为什么突然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戚沫刚叉起那块牛排准备往嘴里送，听到戚卫国发问，眼角余光扫到戚卫国将一块跟她叉子上差不多大小的牛排切好放到穆雪素碟子里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挡去了两道嘲讽又嫌恶的目光，叉子上的牛肉被她用刀子剔了下来，扔在了盘子里。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戚沫的不理不睬，让戚卫国的火气莫名的又升腾了。
“我自认我没有亏待过你，从小到大，除了和你妈的事情没办法对你有所交待，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的事？戚沫，你……”
“卫国。”穆雪素紧张的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深怕他又像之前那样和戚沫闹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戚卫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压制了火气。
“戚沫，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吗？都这么多年了，我们毕竟是父女，一脉相承的骨血，你难道打算一辈子跟我这样下去吗？”戚卫国沉着气，放下了所有的强硬和高傲，像只斗败的公鸡般，身子微微前倾的看着戚沫，软声乞求。
是，他是在乞求她。
用着一种戚沫无法理解的卑微的语气在乞求她。
握着叉子的手渐渐收紧，手指关节逐渐泛白，纤瘦白皙的手背上明显可见的青筋凸起。
是啊！
都这么多年了，他现在才想起，她是他一脉相承的女儿呢？
真不容易！
现在这么听着，反倒像是她不知好歹了一样！
她依然安静的咬着吸管垂着眼帘，一声不吭，罔若未闻。
穆雪素自然知道戚卫国说到这份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让他怎么讨好或是道歉亦然不可能。
看了看父女俩，禁不住探过手握住戚沫的手，暗中使了使力，暗示她开口说点什么。
戚沫缓缓抬眸，状若迷茫的看着她，似是不懂她意欲为何。
“怎么了，阿姨？菜不好吃吗？要不，我重新点？”
“沫沫，你爸是真的想跟你好好把事情说开了。这么些年，他……”
“阿姨。”戚沫皱起眉头，连唇角勉强扯出的那抹虚假的笑容都被她收割得干干净净，弥留得尽是不耐。
穆雪素张了张嘴，看着戚沫摆明了不想跟她谈戚卫国，若再坚持说下去，知道以戚沫的脾气，说不定饭也不吃就扭头走人了。
穆雪素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得作罢，也按下了戚卫国的手，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一顿饭悄无声色的进行着，三个人到结束也基本没吃几口，戚沫去结账的时候，桌子上的菜色几乎完好如初。
离开前，戚沫想了想，还是对穆雪素说道：“阿姨，如果戚妮娜还活着，我大概很快就可以找到她。”
穆雪素的脸色在听到“活着”两字时，苍白了不止一点点，最近几天，她最听不得的就是“死”字，自然也接受不了这种极端的可能性。
嘴唇一哆嗦，差点就没咬住那一声“妮娜”。
第359章 断绝关系
“既然你认识严局长，想必警察局那边也会用心找人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们保持联系。”戚沫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直接，这次没敢再说什么重话，怕直接让人吓晕过去。
“沫沫，你真的能找到妮娜吗？你怎么找呀？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穆雪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比相信警察更相信戚沫能找到女儿，看着戚沫明明很平淡的表情，却莫名的有种安心。
“我去上班，不是出去找人。”她挪开了穆雪素拉住她的手，淡然地说道。
“那……哦，好。”穆雪素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最后也是什么都不好说，点头放人。
“戚沫……”
“戚书记，是不是我不姓戚后，我们就此断绝关系，再无瓜葛？”戚沫突然看着戚卫国，冷漠得像个没有心的杀手，正在面对着她要执行的任务对象。
戚卫国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了一圈，很快又紧紧缩了一圈，最后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瞪着戚沫。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用吼的在质问戚沫。
“削骨还血肉这种我是做不到的了，不姓戚，我还是能做到的。戚妮娜我会帮你们找到，就当是还你的债，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戚沫的绝情不是嘴上说说的，她狠的时候，从来不会顾虑其他。
“沫沫，你怎么说这种话，你……”
“阿姨，我去上班了。”戚沫说完，转身离开。
“你老实说，妮娜是不是被你弄哪里去了？”戚卫国突然跑了过去，一把拽住她，怒吼道。
戚沫挑了下眉，从手臂上那只钳制的大掌移目到他脸上，讽刺的斜睨着他，嘴角不留情的扯出一抹嘲讽：“戚书记，那你去报警抓我啊！把我抓警察局去，严打拷问一番，看看能不能审出你那个宝贝女儿被我藏哪里了！”
“卫国，你疯了吗？”穆雪素被他的胡言乱语给吓了一跳，忙跑过来掰他的手：“沫沫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你，你怕不是急疯了吗？”
“你没听到她刚才说什么吗？她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她用妮娜当筹码，让我跟她断绝关系！妮娜要不是被她藏起来了，她会这么有把握说这种话吗？”
戚卫国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回头瞪着穆雪素嘶吼的样子，竟有些狰狞可怖。
穆雪素一愣，嗫嚅了好一会儿，却找不出反驳他的话，将信将疑的看着戚沫，弱弱的问道：“沫沫，你……你真的知道娜娜在哪里吗？”
戚沫突然觉得好笑，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就算了，现在这夫妻俩是还打算在她头上倒扣一屎盆子吗？
一把甩掉戚卫国的手，一言不发的拿出手机，当着俩人的面，拨了“110”。
戚卫国和穆雪素同时僵硬在那，等她报完警了，他们才回过神，可惜晚了。
“你干什么！”戚卫国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手机，状若疯狂的瞪红了眼。
“你们不是怀疑我绑架了你们的宝贝女儿吗？正好警局立案了，我愿意被你们当成嫌疑人，审一审，查一查。”戚沫也不急着拿回手机，折回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穆雪素慌了，扯着戚卫国的袖子，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这下更是青青白白一片。
“沫沫，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的，你误会了，我……”
“我已经报警了，有什么话，到警局说吧！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也到警局再问。人心隔肚皮，有什么事，还是当着证据讲更可信些。”
戚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她的冷静和理智，在遇到这家人时，连丝毫都不保留，根本不受控制。
“你……你……”戚卫国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握着她手机的那只手背上青筋暴露，像是要捏碎了她的手机般。
“沫沫啊……卫国！卫国，你怎么了！卫国！”穆雪素突然尖叫了起来，想要扶住戚卫国的，却力道不够，支撑不住戚卫国倒地的身躯重量，眼睁睁看着他直挺挺的晕倒在地。
戚沫愣住，动作僵硬的站起身，死死盯着地上面如土色的戚卫国。
耳边是穆雪素凄惨的哭叫声，她站在那里半天没有所动，只是死死的握着双拳，死死的盯着双目紧闭的戚卫国。
“沫沫，别愣着了啊！快打120啊！”穆雪素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掐着戚卫国的人中。
戚沫生生的咽了口口水，像失了魂般，听到指示才跑过去，从戚卫国手里抽回手机，拨打了120。
打完电话，她就站在一旁，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包间里先是进来被他们的声音惊动的服务员，随即很快服务员又叫来了经理，门口也渐渐被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堵得严严实实。
人声鼎沸，吵得她耳膜都痛得厉害。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的来了。
戚沫看着穆雪素护着担架上的戚卫国离开，哭哭艾艾的，似乎已经无心顾及到她会不会真被警察带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笑了笑，别过头，隐去了湿润的眼眶。
……………………
警察局自然不可能真的关她，或是真能从她身上查到什么线索。
欧尚卿来警察局的时候，她刚好被几名警察叔叔做完思想工作，大意就是报警不能当儿戏，断不可因跟家人置气就报警。
戚沫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抠指甲，警察当她是认错态度诚恳，欧尚卿一来，就放人让他签字带走了。
“不是说了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吗？”欧尚卿叹了口气，她似乎又缩回了久违的伪装壳中，冷漠又疏离得令人心疼。
“我没事。你回去上班吧，我去找亚伦有点事。”出了警局，她收拾好了情绪，朝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一起去。”他牵住她的手，不容反抗的说道。
“欧尚卿，我挺累的，不想跟你争执。”戚沫微蹙着眉，唇角轻抿，显露着一丝不耐的疲惫。
看得出来，她很压制自己的脾气，否则这会儿跟他说话的语气断然不会这么温和淡定。
第360章 拯救我的秘书和我媳妇了
“累就让我陪着你，上车，送你去酒店。”他强硬的半拉半抱的带着她往车子走去，根本不理睬她的抗拒。
他不知道她信息里说的“有事”是戚卫国来找她了，否则，又怎么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警察局里等着他接回。
“你真的不用管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戚沫被他强制性的推上车，不悦地看着他。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管？”欧尚卿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拉着安全带替她扣好后，并不急着离开，两手撑在她双腿两侧，将她困在双臂中间。
戚沫抿紧了唇，漠然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即使这张脸再怎么俊美无俦，看起来秀色可餐至极，她此刻也没心情起非分之想。
“你说说，你才离开我多久，就把自己弄进了警察局，嗯？”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半是调侃，并是嘲弄。
“戚妮娜失踪了四天，我说找到她的话，让戚书记同意跟我断绝关系，他竟然怀疑是我藏了戚妮娜。”戚沫冷笑，回想起被人质疑的画面，气到笑了。
欧尚卿没说话，就算他当时不在场，也完全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
客观上来说，戚沫是个性子很冷淡的人，脑子转得快，理智在线，所以基本上很难有什么事能激起她的脾气。
套句徐淼的话说：“你没发现她很能忍吗？我怀疑她有忍者神功，是只忍者神龟成了精！”
可是面对戚卫国时，她就完全像变了个人，那简直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不点也能自炸。
当时她肯定也没少说刺激戚卫国的话，以她的口才和辩论能力，挖苦嘲讽人的本事，何时便宜过谁？
大致的情况刚才警察也跟他稍稍说了一下，把戚书记气得晕倒送去医院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戚沫了。
“你能找到戚妮娜？”欧尚卿不想在戚沫和戚书记的事情上妄下定论，他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