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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李海妻子咬肌蹦起,抿着嘴唇说道:“那这两件你能够给多少?”

    蒋忻在瓷板画还有玉插屏上看了看说道:“算一块8、9万差不多。”

    李海眼睛在箱子上扫了一眼说道:“这樟木的箱子也值不少钱呢吧?还有这个瓶子,虽然你说有蹊跷,可是都是在一起的,应该也是古董,你干脆一起打包买走,省的我们再去找一家。”

    这下连徐久照都觉得他们奇怪了起来,从来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卖家。

    蒋忻自然是能够再抻一抻对方,但是对方着急的神态莫名的弄得他也不安了起来,只好说道:“那行吧,一起打包40万。”

    商议好了价格之后,蒋忻问李海要了银行卡账号,不一会儿短信就提示对方,钱已经到账了。

    李海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似的,一副钱已落袋的安心表情。

    时间已经挺晚的,李海家自然是招待他们住下。箱子被搬到徐久照和蒋忻的房间里,交给对方亲自看管。

    是的,临时借住一晚,两位男士自然是要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的。

    李海妻子抱出来的两床被子带着淡淡的霉味,蒋忻跟徐久照睡的是盘炕,冬天虽然很暖和,睡起来却很硬。

    李海妻子抱歉的说道:“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来客人,被子也没有晒晒。”

    徐久照很客气的说道:“没关系,是我们打搅了。”

    李海妻子搓搓手说道:“晚上解手可以去外边,也可以用夜壶。手电在这边,卫生纸也给你们放在这里了。”

    一通安排之后,时间已经跑到12点,李海妻子走了以后,他俩人终于可以躺进床上的被窝里。

    蒋忻揪着被子嫌弃的掀开一角,徐久照扭头看了看他说道:“你最好还是盖上,现在晚上还有点冷。”

    霉味什么的,对于蹲过镇抚司的徐久照来讲完全没问题。

    “对了,你打电话告诉你爷爷了没有?”徐久照问道。

    “嗯,说了。顺便把发现封窑整器的事情也告诉他老人家了,他很高兴,要不是太晚了,非要自己过来亲眼看看才放心。”蒋忻把胳膊枕到脑后,扭头看着徐久照的脸。

    发觉跟蒋忻离的有点近了,徐久照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下。

    “那我老师那里也通知到了?”

    “都说了,让咱们安安稳稳的慢慢往回走,不要着急。”蒋忻笑了一下,邹老还特意叮嘱他不仅仅要把东西安全的带回去,还要看顾好他的小徒弟。

    他发现徐久照可能是天生运气就旺,要不然怎么只是跟他出一次门,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别的东西都是次要的,这次最为重要的就是那只封窑瓷瓶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已知的唯一一只瓷瓶。

    “我就奇怪了,那只瓷瓶是怎么会跑到这里出现的?”徐久照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这件事情回去再研究,李海两口子的态度有点奇怪,晚上睡觉的时候留个神。”蒋忻说道。

    徐久照抬起脑袋看他说道:“用不用轮流睡?”

    蒋忻喷笑:“用不着。”他伸手摸摸徐久照有点长的头发:“你好好睡吧,还正长身体呢。”

    徐久照不自在的让开他的手,总是忘记原身的身体年纪还不大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蒋忻跟徐久照在一阵鸡飞狗跳当中醒了过来,而这俩人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海夫妻两个那么着急把东西卖掉。

    为了这从老宅子地基里挖出来的东西,老李家已经分家出去的儿子们全都跑了回来,进行了好一场撕逼大战。

    第29章

    这场大战,从村子这头打到村子那头,差点连蒋忻跟徐久照也牵涉了进去。

    不过好在蒋忻反应快,把来上工的盖房班给雇佣了,保护着他们带着箱子离开了这个村子。反正东西已经卖了,钱都给了李海,人家愿不愿意分,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踩在拉砖的拖拉机上,蒋忻颇为无语的唏嘘:“这都什么事儿。”

    徐久照无奈的说道:“意外之财,谁都想要分一杯羹。”

    蒋忻抱着胳膊冷然的看着被挡在外边骂骂咧咧的李家其他人:“就是想要分,也要看主人同意不同意。”貌似对于无意间被李海拖下水,蒋忻很是不爽。

    徐久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蒋忻。

    李海家的老宅子历经几十年的风雨,李海自己家住的也不是老宅子。不知道老宅子是怎么分到他的头上,徐久照也没打算去多管闲事。

    俩人来的时候是骑着大排量的摩托车,就好像是日行千里的骏马一般,而现在坐在手扶拖拉机上,跟坐着牛拉的板车一样。

    骑着骏马跟坐着牛拉板车显然是两个档次,徐久照回想着不到一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不由的一乐。

    蒋忻倒是没有觉得跌份,很有派头的扶着拖拉机的扶手,在一阵突突突的背景音当中意气风发。

    徐久照眼睛很尖,蒋忻扶着扶手的手背上掀起了一层表皮,渗出了血丝。

    “你流血了?”徐久照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

    “嗯?”蒋忻意外的低头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不疼。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

    李家的人上来想要撕扯,蒋忻护着箱子退到拖拉机这,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擦伤了。

    “还是先包扎一下。”徐久照皱眉,蒋忻手背上的创口不小。

    蒋忻刚想着半路上怎么包扎,就见徐久照从自己的内衣兜里边抽出一条男士手帕,还带着温暖体温的棉布蓝手绢裹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竟然随身带着手绢?”蒋忻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久照。

    徐久照抬起眼皮子,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喜欢纸巾。”

    古代的时候可不跟现在一样,随手都能找到纸巾纸抽等等,为了使用方便,随身都会带着手帕。不管男士女士都是这样,区别只是材料不同,还有就是女士的大概会熏过香。

    徐久照自然也是有这种习惯,当然现在有更方便的简包装纸巾可以随身携带。徐久照比起不能反复利用的纸巾,还是对于手帕情有独钟一些,这能够让他找到一些跟以前生活的共同之处,更自在一些。

    徐久照双脚岔开,稳稳的站在拖拉机上,他背着风,低着头,轻轻的给手帕打了一个活结。

    手上包扎的力度不紧不松,正正好,徐久照的手绢上带着一股子洗衣粉的柠檬香,他的呼吸也似乎吹拂在手背上,痒痒的。

    早上的太阳升了起来,照着徐久照的头发毛茸茸的,分外显得他又温柔又可爱。

    一个手帕、一个呼吸、一个温度,再加上阳光晴好,蒋忻就有点看眼里拔不出来了。

    糟糕,这孩子好像还没有成年呢?他这也心动就有点禽兽的意味了……

    蒋忻不自在的瞥开眼睛,瞄着两边光秃秃的道路。

    徐久照浑然不觉蒋忻的纠结,嘴上轻松的说道:“好了,至少不会把伤口弄的更脏。回去消消毒、抹点药水。”

    “嗯。”蒋忻又瞄了他一眼,脸颊的轮廓还带着一点没有退却的婴儿肥,果断是没成年吧?!

    拖拉机带着他们绕道昨天的村子,把那张桌子拉上,走到半路路况好的地方,蒋忻换了小货车,不用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封窑镇。

    封窑镇临时居所里,蒋卫国还有胡教授、外加邹衡新都等候多时了。

    “你们俩个没事吧?没伤到?”邹衡新眼睛在两个小的身上巡视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放下了心。

    徐久照却紧接着说道:“没有大伤,就是阿忻……哥,手背上擦破了。”

    那“哥”明显就是临时加上的,单蹦个一个字,却叫的蒋忻心头异样。

    “手背上擦破了?”蒋卫国板着脸,严肃的看过来。

    手背上那还带温度的手帕就跟他不合时宜的对着人发情的证据似得,蒋忻脸上一阵燥意,硬是忍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白痴举动。

    “就一点破皮,擦点碘酒就行。”蒋忻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嗯,你自己注意就好。”蒋卫国叹口气,转身去看搬下来的大箱子。

    蒋忻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爷爷花白的鬓发,摸了摸鼻子,硬是挤了进去。

    这会蒋忻没了夸耀的心情,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收获,最重点的就是那件天青色的封窑瓷瓶了。

    “果然是封窑整器,完美,太完美了!”胡教授忍不住的惊叹。

    这件高仿柴窑是一件器型不小的摆设瓷,敞口,长颈,线条流畅,弧度优美。这不是一件圆器,而是用片拼成的四方瓶,这种器型更是少见珍贵。

    徐久照站在外围,眼睛微妙的看着那瓶子,其他人都啧啧称赞,只有他知道这瓶子比起真正的柴窑差在哪里,为什么不合格。

    几人进了屋子,围在一起又欣赏了半天,胡教授这才想起来似得说道:“怎么会在那么一个地方发现了封窑瓷器?这也太过巧合了。”

    蒋忻这会儿说道:“说是巧合,但是也不算是巧合。”

    蒋卫国眉毛严肃的皱起来:“怎么回事?”

    蒋忻从箱子边上直起身子,说道:“昨天晚上也没有顾上仔细看,这箱子里边还有一本手札。”

    “有手札?!”胡教授第一个忍不住,走过来说道:“给我看看。”

    胡教授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这本手札,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件封窑瓷器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这本手札详细的纪录了明朝时期李家祖上小有资产,是当地的大地主。

    因为家主酷爱瓷器,所以冒着杀头的风险,从被封的窑址里偷出了没有被转移销毁的瓷器。

    这家人偷了东西之后,连接逃入了山野当中,之后的几十年因为战乱的原因损毁和变卖的一些。清末民初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他们又往偏远的地方迁移,这才来到了现在居住的那个村子。

    手札上边除了最初记录偷取瓷器,后边都是这个家族的迁徙史,跟瓷器没什么关系,却还是说明了这件封窑瓷器的来历。

    “好啊!好!”胡教授喜不自禁,手里拍着手札说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史学材料,收好了、收好了。”

    胡教授看着这件完好的瓷器很是眼馋,但是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从蒋忻这个古董商的手里边把瓷器抠出来。

    蒋忻的打算也很直接,现在封窑瓷器这么火热,当然是要尽快运回上海的古玩阁里展出,用来吸引人气,重振博古轩的牌子。

    徐久照抱着胳膊听着其他人对这件四方瓶的处置,他默默的走过去,手指在天青色的瓷瓶上碰了碰。

    昨天到现在,徐久照都没有接近过这个瓷器,此时要作别了,徐久照的手指才轻轻的抚了上去。

    也许是错觉,一股温暖的感觉,顺着他的手指流进了他的身体里。

    因为太过珍贵,蒋忻不得不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而蒋卫国既然有了这件完整的封窑瓷器,自然也不会留在这边多待。

    很快蒋家祖孙离开了郑州,徐久照的生活归于常态,开始了跟着邹衡新按部就班学习的日子。

    徐久照在邹衡新的指导下又做了好几个器型不错的坯料,只不过因为要等其他的窑师,还没有正式的入窑烧造。

    四月份天气彻底转暖,吴久利回来了。

    徐久照还是住在那间单间里,吴久利一进来就被摞得高高练字本给震住了。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吴久利难得的说不出话来,他用手翻着练字本,每一页都写满了字,每一本全都是用过的,“这才几个月啊,你写了多少本?”

    徐久照的字体完全的变了样子,吴久利再也看不出来原来的一丝痕迹,不过这字确实练的很不错,非常规整又漂亮。

    “我没有细数。”徐久照扭头看了看,不太确定的说道:“大概能有六十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