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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全县教师大会,人真多,颁奖台真高,陶悠悠有些胆颤了,悄悄问校长,等下能不能不上台领奖?或者让别的老师代她上台领奖。

    校长大人回了她一个敢不上去领奖就死给她看的眼神。

    主持人念到陶悠悠老师了,校长大人准备用乾坤大挪移也要把陶悠悠送上领奖台时,却发现陶悠悠昂首挺胸气势十足朝领奖台走去了。

    “不错,胆子够大,没给我们学校丢脸。”校长大人很满意,可不久就不满意了。

    得奖的其他老师不是个子高就是吨位够,独陶悠悠又秀气又苗条,得费老大劲才能看得见她。

    站在高台上,陶悠悠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只恨不得能化身隐形人。

    “祝贺你,陶悠悠老师。”领导过来颁奖了,陶悠悠慌乱地接过大红奖本,领导朝他伸出手,她怔了怔才想起伸出手回握。

    为什么自己这么小个子,给自己颁奖的偏偏是身材那么高大胸膛铜墙铁壁似身躯雄伟健硕的领导呢?

    领导穿着笔挺的西装,却比牛仔裤和t恤还让人更生动地感觉到狂野不羁,不用看到,也能感受到衣服底下的肌肉是如何的贲张,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人特有的生猛带劲,凶狠强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泰山罩顶,会场上空明亮的灯光也被遮蔽。

    陶悠悠不满了,脸红了。

    她忘了抽回手,领导似乎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眼睛直看着交握的两只手,其实不算交握,只看得到一只大手。

    陶悠悠听到一声闷笑,领导说:“手真小。”

    领导的手紧了紧,粗糙沙砺坚韧紧实的纹理磨擦着陶悠悠幼嫩的掌心。

    一种从没有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潮热和令人窒息的冲击把陶悠悠拉进黑暗的无边无际的深渊。

    后来怎么下台的陶悠悠不记得了,回到学校她顾不上和同事客套一番就跑回家,钻进房间后哀嚎了一声扑到床上打滚,对自己在领奖台上白痴一样的表现流了一床长江泪。

    都是董家声惹的祸,如果他不是得那么多奖,自己就评不上先进教师,陶悠悠化悲愤为力量,找出参考资料给董家声出试题,她要把董家声整得哭爹喊娘。

    陶悠悠为自己给一个陌生男人扰了心神而羞愧欲绝。

    其实齐中天于她绝不是陌生男人。

    陶悠悠上电视那天村里停电了,陶爸陶妈错过了看电视欣赏女儿的美丽风姿,不然,他们就会向陶悠悠指出来,跟她握手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陶悠悠高三那年跟同学到云山里当群众演员救人落水,是齐中天救了她。

    陶爸陶妈知道的也只是表面,齐中天不只是陶悠悠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两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

    齐中天想起那次肌肤之亲就羞恼交加,却又无法不想。

    那次肌肤之亲是陶悠悠对他用强,一个大男人给一个高三小女生使强真丢人。

    齐中天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受。

    他的裤子太薄,陶悠悠的小手太绵软,水很凉,他却周身体滚烫火热,置身天罗地网交织的烈火中似的,发疟疾似不停发抖……他拼命克制着推掰陶悠悠的小手,昏迷中的陶悠悠受惊抓得更紧,低声哭泣着,喃喃地嚷着竭尽全力要留住他。

    溪流湍急,他被那双小手折腾得周身疲倦,两人差点就溺毙在溪涧里。

    教师节那天齐中天是握住陶悠悠的手时认出她的。

    她的一只小手白皙嫩滑、柔弱纤细,水葱似仿佛一掐就会断成两截似的。

    齐中天握住那只手时整个人一震,他再次领略了过去七年他一直难忘的悸动。

    七年过去,那只小手依然让他怦然心动。

    陶悠悠在他握住她的手时像受惊的小兔子惊惶地颤动了一下,先是耳根,接着是脖颈面庞,红彤彤像晚霞晕染开。

    喧哗的会场突然失了声,齐中天久久地握着那只小手忘了松开。

    教师节董家声看电视直播了,摘了黑框眼镜的陶悠悠眼睛那么大那么鲜亮清灵,水汪汪多情迷人,董家声心跳蓦地加速,像夜猫子一样躁动起来了。

    陶悠悠发现董家声不知何时变成忧郁少年了。

    原本就偏沉静的他脸庞苍白得几近透明,明亮的眼睛经常毫无焦距的望着教室的某个角落,额前头发有些长了,低头时眼睛都遮住了,她连他的视线都接触不到,偶尔她的目光扫过全班学生落到他脸上和他视线交接时,他都会极快地调开目光,课堂上回答问题也不是那么积极了,总得她点名道姓他才会站起来,说话时也不敢和她眼神交流。

    “董家声,你最近怎么啦?”陶悠悠把董家声喊到办公室谈话,她还要靠他帮忙管理班风呢,羞涩腼腆要不得。

    “没什么。”董家声头垂得很低,哪敢说每天夜里都梦见她了,望着她就会想入非非。

    “抬起头来,整天低眉顺眼的,你是男子汉还是小媳妇?昂首挺胸起来,别给老师再看到你蔫搭搭的样子。”陶悠悠不客气地喝斥他。

    老师不喜欢自己没精打采,董家声怕失宠,忙又恢复了活力,并且,再也不抑制了,往陶悠悠办公室钻得更勤,学习更加拼命,几乎科科满分。

    对他的变化,陶悠悠自得又开心,含笑嘉许地看他的时候越来越多。而看着她唇角高高扬起的俏丽弧度,董家声不安份的心荡漾得更厉害了。

    陶悠悠春风得意诸事顺心闲得无聊时,校长给她传达了一个任务,教育线要展开教学比赛,陶悠悠是东门中学的种子教师,教学比赛的重任就由她负责了。

    “这次教学比赛,教育局齐局长会亲自到各个学校听课,陶老师,你要为我们学校争光,一定要拿到奖。”校长语重心长道。

    教育局局长莅临指导!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陶悠悠全力以赴,一节课她准备了十几个讲课教案。

    哪一个比较好呢?得试验过才知道,陶悠悠抓了董家声晚上到教室听课提意见。

    只有一个学生的教室有些空旷有些寂静,董家声的目光亮得过份专注得过份,那双黝黑的眸子蕴着笑意,熠熠生辉,陶悠悠甚至感觉到他清润温暖的呼吸。

    陶悠悠莫名地感到紧张。

    “老师,你应该穿教师节那天领奖时穿的裙子,你穿裙子真漂亮。”董家声说。

    “我让你听课发表意见,不是让你来对我品头论足的。”陶悠悠咆哮,中气十足,瞬间找回了状态。

    揉合整理,教案改了又改,一个月后定了下来,教学赛那节课的讲课内容陶悠悠倒背如流。

    “老师,我陪你演练这么久,得奖了我有没有好处?”董家声问。

    “才陪我一个月就讨要好处,我给你出了那么多试题,课外辅导了你那么久你咋没给我好处?”陶悠悠扳手指跟他算帐。

    “我以后会记得给老师好处的。”董家声笑了笑,十七岁的少年竟有了优雅含蓄的韵味。

    教学赛那天早上,陶悠悠犹豫了些时,最后还是听从了董家声的建议,没穿白衬衣黑裤子,穿了一条蓝底白花真丝连衣裙。

    头发自教师节后就没再去烫了,很清爽。

    教室后排坐了近二十位领导,陶悠悠自我催眠:那是一棵棵白萝卜。

    陶悠悠顺利讲完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当全班学生和后面听课领导一齐起立时,陶悠悠腿一软,差点跌倒讲台上。

    天啊!教师节那天给她颁奖的大高个就在听课的领导里面。

    送走领导后,校长红光满面说:“陶老师,你这次肯定能得奖,连齐局长都夸你讲的很棒。”

    能不能得奖陶悠悠不关心了,她在想:自己讲课时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很多次字,不知大高个在心中说了自己多少次“手真小”。

    好郁闷啊!

    齐中天整节教学课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的感官认知里只有陶悠悠一只细嫩的小手。

    过去那么多年,那只手一点变化都没有,柔润细腻如羊脂白玉,在墨一般冷硬的黑板衬托下晶莹夺目,小手握着粉笔写字移动时黑板上带出的阴影像跳动的黑白影像,令人头晕目眩思索不能。

    等下课铃响后,就把她喊出去,先抓着那双手蹂-躏一番,然后霸道地告诉她,自己要追求她,房子在教师节与她重逢后就买了,现在正在装修,她如果没意见,他们就结婚。

    出了教室后齐中天却没机会和陶悠悠说话,装修房子的工人打电话他,赵颖在他的房子里指手划脚。

    “齐局长,你快点回来,我们顶不住。”

    ☆、第3章 天地塌

    教学赛结果还没出来,董家声尊师重道回报陶悠悠的行动开始了。

    他给陶悠悠带来一盘炒田螺,他说那是他下池塘摸的,然后琢磨着自己配了葱姜还有紫苏叶炒的,色香味俱全。

    “除了吃的你就不会带点别的吗?”陶悠悠埋怨,她不喜欢吃炒田螺,虽然董家声很细心地剪掉田螺屁股了,可她仍觉得吃起来麻烦。

    “你想要我带什么?”董家声问,并没有不耐烦。

    也没什么好带的,不过,不能太便宜他了,陶悠悠眼珠子转了转,说:“自己做个风铃送给我。”

    董家声真做出来了,蓝色营养液小瓶子做的,很精致,难以想像那是出自小男生的手。

    陶悠悠眉开眼笑,命令他即时挂到办公室窗帘横杆上。

    风铃之后,董家声不知从哪里学的,又用彩色绸带折了很多朵玫瑰花,大瓷碗做花托,海绵块固定,整弄了一个很漂亮的月牙状玫瑰花盆送给陶悠悠。

    “不错,懂得尊敬老师回报老师。”陶悠悠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完了,又喝道:“快回去学习,期末考试没有得第一名别来见我,自杀谢罪去。”

    “陶老师真幸运,居然把个大魔头收服了。”同个办公室的同事楚畅感慨。

    “什么大魔头?”陶悠悠不解。

    “董家声啊。”楚畅说。

    “他不是只是成绩差一些吗?”陶悠悠问。

    “何止是成绩差,打架生事缺课迟到上课喧哗捉弄老师等等所有坏学生能干的他都干过了,当时分班时推来推去,没一个班主任肯收他,你是新老师,大家心照不宣把他推到你的班上。”楚畅小声说。

    “董家声很聪明的,天资好。”陶悠悠乐滋滋道,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高兴。

    “是挺聪明的,就是家庭原因叛逆心作崇。”楚畅点头。

    “他家庭怎么啦?”陶悠悠难得地起了八卦之心。

    董家声为什么跑夜总会去应聘她后来从不问,不过,心里免不了疑惑。

    “他爸结婚前有个真爱,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才娶了他妈,后来真爱死了丈夫,他爸要跟他妈离婚和真爱再续前缘,他妈不肯离婚,他爸上法院起诉,法院判了离,他妈跳楼自杀了。”楚畅心有戚戚,叹气良久,说:“他爸很有钱的,听说在省城办的大工厂,不过,他不肯用他爸的钱,改了他妈的姓跟着他姥姥在乡下过,日子很苦。”

    是很苦,陶悠悠赞同的点头,她除了给董家声买参考资料买试题,还给他买过书包买过鞋子买过纸笔簿等等。

    仔细数一数,大半工资花在董家声身上了,陶悠悠有些心疼。

    教学赛结果出来了,陶悠悠得了一等奖。

    听说得奖陶悠悠很高兴,又担心会搞什么颁奖大会,她不想再上那么高的颁奖台领奖。

    所幸,这次没搞什么颁奖仪式,只发了一床毛毯做奖品。

    毛毯很厚,软绵绵的,摸着手感真舒服,淡淡的紫色像霓虹流光,丁香花如秋水漾开,充满明媚鲜嫩的的诗意。

    陶悠悠很喜欢,后来,还是忍着不舍把毛毯送给董家声。

    董家声这几天感冒了,不知是不是棉被不够厚不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