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相府,赵掌柜一颗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对着夏云舒千恩万谢。
“若不是王妃出手,小的这条贱命怕是就没了,昨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王妃,日后!日后小人一定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话一串接着一串,让夏云舒听的不由轻笑,摆了摆手,“罢了,本妃如今就给你一次机会。”
“多,多谢王妃。”
赵掌柜知道,夏云舒的这句话,是对他的警醒。
云布坊这些年来是依赖着他经营,可眼前这位主子要是愿意,就算换了他也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罢了,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直到这时,赵掌柜才真正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去,把这些年你知道的关于永昌郡主所有的事都给本妃写出来。”夏云舒看了看赵掌柜,“记着,我说的是所有。”
赵掌柜立马点头应下,“王妃放心,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云舒勾了勾唇,随之到了云布坊中。
云布坊的布料确实不错,但这个人流量却依旧不尽人意。
当下女子们追求的皆是华美,不少年轻的过来看上几眼就会转身离去。
这铺子中的布料好是好,可这价钱也是不低,若没有十足的吸引力,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不会忍痛来买。
夏云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一旁,不断观察着前来的顾客,逐渐发现了问题。
她起身在铺子里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看了看四周。
现在,夏云舒在赵掌柜眼中就宛如再生父母,一看她有了动作立马跟上来,“王妃有何吩咐?”
夏云舒后退两步,在这布料周围的几个位置点了点,“这些地方,点上灯具。”
云布坊面积不小,有些地方光线却是一般,原本好好的布料看上去略显灰旧,譬如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基本上就是无人问津。
“王妃…现在是白日。”
赵掌柜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开口。
“按我说的做。”
片刻后,灯具一点,此处光影摇曳,那原本显得灰旧的布料也重新泛起了光泽,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华贵。
直到这时,掌柜的才明白了夏云舒的用意,连连点头,“还是王妃有办法,这么一来看着确实好多了。”
时下夫人们买布料看的不过就是样式和质量,这第一眼的印象极为重要,过去他还纳闷这里的几匹料子怎地卖不出去,没想到让夏云舒一下子点了出来。
其后,夏云舒又在铺子中另外几个地方提了建议。
赵掌柜现在对夏云舒早就是心服口服,自然连连点头,按照她的心意做了调整。
一番调整下来,整个铺子看上去确实亮堂了不少。
所有布料按照颜色分门别类摆出,瞧着分外舒适。
做完这些之后,夏云舒手指点了点桌面,目光落在了梧桐身上,意味深长。
梧桐被自家小姐这目光看的有些发毛,立马佯装没发现,朝着四下看去。
夏云舒眼睛一亮,指了指不远处苍青色的布料,“给我把那块布拿过来。”
她微微沉思,拿着布料在梧桐身上比了比,最后极为满意的点头,“今日就这样吧,回府。”
梧桐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带着布料一道回了王府之中。
用膳之后,夏云舒就带着布料径直去了顾沉衍的书房之中,开始专心致志干活。
原本南风还有些为难,可就在他犹豫之时夏云舒便自己进去了,他只能站在一边装聋作哑。
索性,顾沉衍回来时也并未怪罪,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夏云舒。
她十指纤细,在做起绣活时显得无比灵巧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这一刻,夏云舒平日里的张扬洒脱仿佛全部消失不见,在她眼中,就只剩下了手中的绣活,再无别人。
只见女子眉眼微垂,目光专注,正一点点在那布料上绣着东西。
细细看去,便能看到成片的荷叶跃然布上,连带着整个布料都变得生动起来,夏日清爽扑面而来。
如此绣法,莫说整个京城找不出一个一样的,就连宫中的绣娘怕是也比不上。
看着看着,顾沉衍不由得看痴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云舒终于将最后一片荷叶绣好,她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看书的顾沉衍,不由得放轻了动作。
这些日子,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
她总觉得,顾沉衍对她好像越发的放任起来。
就算前些日子生气,他也只是冷着脸,却未曾说些什么,和先前传闻中的战王爷简直是天差地别。
要知道,整个京城里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可是不胜枚举。
甚至不少百姓还会专门用战王的称号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久而久之,顾沉衍几乎成了全京城小孩们的噩梦。
想到这里,夏云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她很快捂住嘴,却是为时已晚。
顾沉衍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书卷,随意按了按夏云舒的脖颈,“想要新衣裳了?”
“嗯??”
夏云舒一愣,有些搞不清楚这位战王爷的脑回路。
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云布坊现下的模式还不够完善,我想着换种经营模式看看。”
那么好的地理位置和布料,不完全发挥出它们的作用来实在是可惜了。
这成衣绣活对夏云舒来说本就是兴趣所在,也便没什么累不累的,正巧给她找了点事做。
“你倒是上心。”顾沉衍扫了眼那已经初步成型的衣裳,“堂堂王妃,在府里做起了衣裳,还真是别出心裁。”
虽是这么说,但顾沉衍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夏云舒按着。
他常年习武,力道适中,夏云舒感到自己僵硬的脖颈好像慢慢放软了下来,便任由顾沉衍这么捏着,也未觉什么不对。
毕竟,她本就从现代而来,对于此处的规矩可是毫无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