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暗叫一声不好。
她本意是拖住宁武帝,阻止皇后和颖安郡主进屋探视,毕竟人多就容易出纰漏。
当然,她之所以放宁武帝进去,也是容疾授意的。
可现在看来,屋内又发生了变化。
“皇后娘娘,还请您在外面稍等,若是屋内的病气过给您,我们整个王府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苏洛洛说完便对太阿说道:“麻烦大人守好,差人给皇后娘娘安排炭炉取暖。”
说完,苏洛洛慌乱地转身挑开帘子走进去,也不管身后颖安郡主如何咒骂出难听的话来。
“喂,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让我姑姑在外冻着。苏洛洛,别以为有人宠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姑父,姑父......”
颖安郡主叫喊着,就连进忠都有些看不下去。
“啪”一个嘴巴抽在颖安郡主的小脸上,细嫩的肉皮上立刻肿起五个指印。
“姑姑?”颖安郡主捂着脸,万分委屈地看着面前沉着脸的皇后沐清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
沐清婉美眸瞪着颖安郡主,厉声说道:“本宫把你惯得没了规矩,如此大呼小叫,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是吗?滚回翊坤宫,闭门思过,没本宫的命令不准出来。”
颖安郡主一听,当下就慌了,噗通跪倒,苦苦哀求。
“姑姑,求你别让我回去,我还要见容疾哥哥。颖安求你了......”
沐清婉把目光别过去看向苏洛洛,说道:“云安郡主别介意,都是本宫没有教导好自己的侄女,冒犯到你,本宫替她向你......”
她的话没说完,苏洛洛便打断,“皇后娘娘言重了,洛洛担不起。来人,传御医。”
不大一会儿御医排成队走进来,苏洛洛亲手挑着帘子盯着太医进去。
“皇后娘娘,王爷毕意是您的小叔,叔嫂有别,只能委屈您了。”苏洛洛说完,迈步进去。
沐清婉站在原地,她身后颖安郡主小心翼翼地再也不敢造次,面上的心急丝毫没有减退。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沐清婉回头便看到胭脂规矩地行礼,手轻轻抬起,说道:“大管家请起。”
“谢皇后娘娘。”胭脂起身,扭头吩咐道:“把东西都放好。”
只见她身后丫鬟小厮们纷纷上前,炭盆,暖手炉,椅子和软垫,茶点温热,一一摆上。
“大管家真是会办事。”颖安郡主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但这笑却是冷如隆冬时节的天气。
胭脂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出现在这里是容王府的荣幸,奴婢自然好生伺候着,不能辱没了我们王爷御下朋方的名声。”
“处处都是显了容疾哥哥着想,也不见你对那个贱人怎样?”颖安郡主迈步到胭脂面前,低声说道:“本郡主知你也喜欢他,难道你就看着别人占了你的位置?”
“郡主这就说错了,奴婢是王府的管家,从来没有谁占了奴婢的位置。”胭脂轻轻点头,走到沐清婉身边,说道:“皇后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奴婢尽量去办。或者移驾到别院,那里也已准备好。”
沐清婉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说道:“战神病重,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胭脂便不再说话,负手立于沐清婉身侧。
屋内,御医忙成一团,把容疾围得水泄不通。
“张太医,你可有什么意见?”
“李大人,王爷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不敢轻易下结论。”
“快看,王爷气息越来越微弱。”
“......”
一时间,愁云惨淡,不好的消息流进宁武帝的耳朵里。
“啪。”
宁武帝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只见桌子摇晃两下,竟然坚挺地没有倒下。
苏洛洛不得不佩服容疾有先见之明,听雨轩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不然宁武帝这一掌下去非得碎成渣不可。
“陛下息怒,是臣等无能。”太医们呼啦跪倒,官服摩擦声是那样整齐划一。
苏洛洛也福身下去,附和道:“陛下息怒。”
“息怒?朕怎么能息怒?”宁武帝站起身来,指着病榻上的容疾,说道:“那里躺得是我宁国的战神,是朕的御弟,更是朕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朕怎么能不伤心?”
说着,宁武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陛下节哀。”御医们齐声劝道。
宁武帝长长叹一声,缓缓走到容疾的病榻之前,拉着他的手,说道:“御弟,都是皇兄对不起你。若当初不是为了皇兄,你也不会去到苦寒的边境镇守,就更加不会结下死敌,落得今日的下场。”
“容疾,朕不该逼你,该逼你娶什么蛮夷公主。可你也不该跟皇兄负气,不该为了表示忠心,喝下杯中酒,以至毒发伤重。”
“御弟呀,你可是疼煞皇兄了......”
宁武帝的眼泪还真掉了下来,打在容疾的病榻上。
苏洛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病榻前,说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陛下的深情感动上苍,定能闯过这个难关。”
“若是御弟能够醒来,朕愿吃一年素斋还愿。”宁武帝叹息着说道。
苏洛洛眼角瞟到容疾微动的眉毛,心底差点笑出来,容疾也太坏了。
果然,宁武帝的话音刚落,容疾就猛烈的咳起来,身子趴在床榻上猛烈地抖动。
宁武帝微愣一下,便抬手拍打着容疾的后背,大喊道:“来人,若是治不好朕的御弟,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御医们苦着脸站起来,全部朝着病榻再次围拢过来。
只见,容疾缓缓抬起手臂,喘着气,说道:“退出去。”
御医们把目光全部转向宁武帝,宁武帝沉着脸,说道:“没听到容王的话吗?都滚出去。”
太棒了。
御医们得了特赦令,心中激动极了,脸上却沉着,齐声道:“臣等告退。”
挑帘,御医鱼贯而出,纷纷给坐在门口的沐清婉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沐清婉微微点头,问道:“容王的情况如何?”
御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院首何在?”沐清婉唤道。
太医院首走到沐清婉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臣在。容王醒了,只是并没让微臣们诊病。”
“哦,退到外面守着,说不定一会儿陛下还得需要你们问诊。”沐清婉吩咐道。
御医们离开。
沐清婉瞟一眼屋前挂的门帘,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只是这手段实在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