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度公司处理老板债务过程中，唯尔公司通过法拍低价拿下雅度在化妆馆的两个门面、同时按原租约转租了雅度公司在马路对面的四家店铺。

    方总还想将其它店铺转给唯尔，但被关子墨拒绝了。方总自己倒是不计前嫌的找到姜闻，希望她能去说服关子墨盘下雅度其它的店铺，价格好商量。但姜闻直接拒绝了。

    她虽然不是个龇牙必报的人，却也没有一颗不计前嫌的圣母心。方总这种人，人前假装大方、人后各种猜忌，一出事就将问题推到别人身上，她现在是唯恐躲避不及，绝不肯再为他做说客。

    “所以你当心他请人去闹唯尔的店铺。”姜闻在工厂旁的小餐厅里遇着关子墨，便打了声招呼。

    “好。”关子墨坐在满是油污的桌边，意态从容的用开水烫着一次性碗筷，神情淡淡的、却又温柔着。

    透过满是灰尘的光线，姜闻像是看到了多年前，他穿过喧嚣的麻将屋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么小、带着一点点紧张、却又显得笃定从容。

    这么多年，他依然能在任何环境里保持着这份从容与优雅，只是少时的紧张变成了现在的温柔。

    “老欧的工厂我盘下来了，请了欧洲的工厂专家做标准化调整，考虑将口红的订单分一些在这边工厂吗？订单分散、质量与产量风险才可控。”姜闻说道。

    “暂时不考虑。”关子墨微微笑笑，温和的拒绝了姜闻的提议。

    对，她的任何提醒、或是提议，他都只有拒绝的态度，不解释、不说明、没情绪。

    姜闻微微笑笑，点头说道：“前期标准化生产线是我亲自在抓，产能正常之后，我会撤手不管。还是希望未来有合作的机会。”

    姜闻说完后，便走到她每次来常坐的位置，叫了一份平时常吃的套餐后，便低头看文件，不再与关子墨搭话。

    生意人从来不会拒绝优质的合作伙伴。如果关子墨因为顾则笙的原因放弃与她的合作，她也给出了自己后期不亲自管理工厂的信息，希望他至少能和顾则笙商量后再决定吧。

    *

    “拍什么？”关子墨抬头看见顾则笙站在门口往里拍，脸色不由得一沉。

    “灰尘。”顾则笙按下快门后，大步走进来，看见姜闻，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点头招呼过后，便拉开椅子在关子墨的对面坐了下来：“你正好抬头，给你拍了一张。”

    “灰尘有什么好拍的。”关子墨将烫好的碗筷放到她面前，伸手去拿她的相机。

    “没有拍姜总。”顾则笙直率地说道。

    关子墨的手一顿，只得将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阳光中的灰尘，有种很重的工业感。可能会用到口红生产线的推广中去。”顾则笙将相机放到桌上，但还没落下，便看见桌上很重的油污样子，只得又将相机收回到背包里，看着关子墨说道：“考虑改造工人的餐饮环境吗？”

    “我只负责验收生产线，和汪总有君子约定，事业部的事情我不插手。”关子墨摇头说道。

    “好。”顾则笙点头，抬头对端菜过来的老板娘问道：“阿姨，我可以拍照吗？”

    “哟，这么脏兮兮的，有什么好拍的。”老板娘有些犹豫，担心因为卫生不合格被投诉。

    “那算了。”顾则笙咧嘴一笑，也不为难店家。

    但关子墨看出她的想法，当即给苏谨发了信息，让她以后每次过来，注意拍一些店铺实景给顾则笙。

    “但是你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香水的推广。”关子墨手机信息给她看了一眼后，叮嘱说道。

    “过来接你的，顺便有了点儿灵感，还没打算给你做这个案子呢。做完 ‘男人香’ 的播放内测后，我就回沈阳了。”顾则笙看着老板娘端上来的三盘菜，看关子墨吃得从容，便试着吃了一口，觉得也还能接受。

    “什么时候内测完？”关子墨问道。

    “明天。”顾则笙说道：“有几处剪辑需要调整，今天可以完成。”

    “回沈阳的票订了吗？”关子墨的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定了。”顾则笙点头：“内测结果出来后，有任何调整simon都可以决定，男人香的项目在我这里就结束了。”

    “我对钢琴的那几个镜头不满意，能不能要求重拍。”关子墨轻哼着说道。

    “不需要你满意，我和导演满意就行了。”顾则笙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 ‘你只是道具，不需要有思想 ’的表情。

    “工具人也希望自己被拍得好一点，不行吗？”关子墨轻笑着反对。

    “工具人的好和坏得设计师来判断，他自己不可以。”顾则笙咧开嘴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就别纠结了，我觉得特别帅、特别有气质，我以老婆的身份说的，不是创意师。”

    “后天是周五，周一再走应该也是可以的。”关子墨看着她说道。

    “我回去看一下项目书，看看前期工作能不能远程完成。”顾则笙敛眸想了想，轻声说道。

    “一定是不行，否则你不会就买票了。”关子墨无奈地笑笑。

    “关子墨，这次香水的广告会非常好的，我想赶过去完成豆蔻这一期产品的前期工作，在男人香播出的时候，我要在这边。”顾则笙说道。

    “都安排好了，偏还骗我说回去看看，这样很不好。”关子墨批评说道。

    “想对你妥协一点嘛。”顾则笙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关子墨，压低声音说道：“我每次说起工作的时候，你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胡说八道。”关子墨摇头轻笑，喝了杯水后，便起身去买了单，回来直接拎起顾则笙放在旁边的包，对她说道：“走吧。”

    “可是......”顾则笙看了一眼没吃几口的菜，又看了一眼关子墨，便起身与他一起往外走去。

    逆光的扬尘中，两个边走边拌着嘴，男人一身的气势中满透着温柔、女子灵动中带着俏皮，走在这扬尘的阳光里，却走在秀场的那种夺目光彩。

    姜闻微眯着眼睛，心里若有所动－－她心爱的男孩长成了大人、那个一身嚣张的女孩成了妇女。

    时光无情，每个人都已长大，她没有时间可浪费了，必须朝着自己梦想的地方加速前行。

    姜闻，搞事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