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千秋那双眸中的凝重，平季不禁身形一颤，暗道究竟是何等问题，竟然如此严肃。
尽管心底有些忐忑，但平季犹豫过后，仍旧咬牙道：“云大哥尽管问吧。”
虽说平季早就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此时眼见自己还有救，正如前者刚才所说那般，让他付出什么都可以，更何况区区一个问题？
将平季神色间的斗志收入眼底，少年才略显满意地微微颔首：“你，贪生怕死么？”
“贪，贪生怕死！？云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平季顿时愣住。
他虽然知道自己以前存在很多毛病，可从来都没有怕过死啊！
还以为少年会问出什么高深问题，却没想这般莫名其妙，平季满头雾水，无言以对。
而这幅表情，少年却早有预料，又说道：“准确来说，你……对寿元有多在乎？为了变强，又愿意付出多少？”
“这，云大哥，我不明白！”
摇了摇头后，平季却双拳一握，决然道：“不过我既然说过，为了秋月，我愿意去拼命，寿元，当然也不会在乎！”
“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别忘了我说过，要你完全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叹了口气，云千秋就知道，这么问，压根无法解决问题。
“我当然考虑清……”
平季本想再次开口，但迎着星眸中的严肃，话语不禁戛然而止。
就算再傻他也看出来，云大哥帮助自己的方法，绝对没那么简单。
甚至，要付出寿元骤减的代价！
没错，云千秋要传授给平季的，便是一套以燃烧寿元为后果的武技！
乾元焚血拳！
顾名思义，每一拳，皆是靠燃烧体内精血，耗费寿元，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强横威能！
这套武技，对武者寿元耗尽极大，甚至完全可以被视为禁术。
这也是为何云千秋考虑很久，才决定传授的原因。
寿元，别说武者，哪怕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都极为在乎！
上到动辄可翻云覆雨的武道强者，下到市井百姓，都有寿元耗尽的时刻。
就拿自家老祖来说，曾经可是名震雷炎帝国的绝顶强者！
而古稀之年时，什么权势，什么地位，他哪会在乎？
当时老祖唯一在乎的，便是突破境界，能将寿元延续下去。
可以说估计当时哪怕拿皇位来换，老祖也不会要！
云千秋相信，平季为了秋月，的确可以拼命。
但面对实力上的云泥之别，贸然拼命，也是平添几分徒劳的悲凉而已。
尽管自己为平季选择的方法，也算得上在拼命，但正因为有了选择，才会有顾虑。
放眼圣武大陆，有多少武者年轻气盛时，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留下隐疾，老却之后，无不后悔莫及。
怕死，乃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云千秋自己，也不算例外。
或许不论对少年或是平季心中，都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人或事物，但不得不说，寿命，同样是最珍贵的宝物。
“这套以燃烧寿元为代价的武技，是我师父曾经传授给我，本想让我在危难关头保命防身，但我一直未曾修行，你若是真的想清楚，我大可传授给你。”
顿了一顿，云千秋又凝声道：“不过这代价究竟有多严重，你现在也应该十分清楚了。”
“实力差距过大，现在有仅剩两天时间，想赢下武斗，到时燃烧的寿元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而且纵然习得这套武技，若是武斗时迎战那些强大帝国的顶尖天才，最终胜负就连我都不敢保证。”
“还有一点，不知平季你是否考虑过，就算这次我能帮你赢下武斗，可之后还有选拔，姑且认为你能进入天玄宗，可之后呢？”
差距，不是一天就形成的。
试问来参加宗门选拔的各路天才，哪个不是勤苦修行十几年，就为争这一朝？
而想要弥补换做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差距，平季付出的代价，自然更为惨烈。
这一点，倒是极为公平。
论天赋，论机缘，甚至论曾经的努力，平季都远不如对手，想赢，也唯有靠拼命这一条路。
叹了口气，云千秋的语气也凝重到极点：“我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宗门当中，竞争更为残酷，你需要付出比其他同门更多的努力，才能弥补这份差距。”
“甚至就算你拼尽全力，到头来也是于事无补，沦为他人的垫脚石……现在，你再仔细想想，当你老态龙钟、寿元将尽时，真的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么？”
云千秋的话，就如同一记记重锤，落在平季心底，让他那双眸中的炽热，也随之渐渐消散。
可以说少年刚才，将平季今后所面临的磨难，毫不留情地告知后者。
如何抉择，只能看平季自己的了。
当然，哪怕平季现在强咬牙关说不后悔，但以后却变卦，甚至埋怨自己传授给他这等燃烧寿元的武技，对云千秋而言也无关紧要。
少年此时，唯一期待的，便是平季的答案，能否让他感到或多或少的意外。
庭院内，沉寂无比。
就连蜷缩在角落的疾风兽都一扫慵懒，两只兽瞳死死盯着低头不语的平季。
不知过去多久，正当少年手中的包子都变得冰凉时，却见平季，终于抬起了头。
此时，他的脸色淡漠无比，甚至找不出半点表情。
就连先前嘶吼时斗志昂扬的双眸，都仅剩一道细微的炽热，比起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可就是这道若隐若现的炽热，哪怕迎视少年那深邃如海的星眸时，都不曾……
动摇半分！
“云大哥，将来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宁可哪怕燃尽寿元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也不愿意……”
“苟且偷生！”
“或许我的话在云大哥看来还是那般幼稚，但寿命这东西，不是看你拥有多少，而是，有没有在虚度！”
平季此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为了秋月，我愿意！”
少年闻言，足足愣了良久，嘴角才扬起一抹笑意。
“你的答案，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