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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她憔悴了不少,瘦的下颚尖尖,一双眼睛猫儿一样的盯着他,他便笑了,“怎么?现在就要杀了我?”

    “怎会。”九生也笑,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京城地界,我怎敢随意行凶?我就算再不惜命也不会拿来跟你同归于尽。”她伸手铮的抽出嵬度的佩剑,“只是我朝也想暮也思盼了你这么久,不送你点见面礼,心里实在是难以舒展。”举着剑细细的比准他的肩膀,一点点用力往里刺。

    嵬度按压着他。

    纪淮雨疼得抽了一口冷气皱眉,却还在笑,“你刚来京城就伤了我,惹了老相爷府怕是对你不好吧?”

    九生手一用力,那剑便刺穿了他的肩膀插在甲板上。

    他疼的低呼,猛力一颤,却被嵬度按得死死。

    “我早就得罪了老相爷,也不怕多一桩。”九生弯着眼睛笑,低声对他道:“谁看见我伤你了?”

    触目四望,除了九生嵬度,所有人都在忙着救宋芳州。

    九生猛地将剑一拔,鲜血四溢,纪淮雨疼的眼前发黑,便听她低低笑道:“疼吗?这份见面礼你还喜欢吗?”

    纪淮雨张口被嵬度捂住了嘴。

    九生使了个眼色,嵬度便拎着纪淮雨将他丢进了船舱。

    归寒站在门口,是被柳眉山拉着,阴沉着脸看九生进来,冷冷道:“是你推的宋芳州?”

    九生不答,归寒一把甩开柳眉山的手,疾步到船前,一跃身就跳了下去。

    柳眉山扶着门一阵的颤栗,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喊在喜悦在往他脑子里冲,令他快要站立不住。

    纪淮雨忽然在他脚下,叫了一声:“柳哥哥??”又惊又喜,刚想起身,就被嵬度一脚踩了住。

    同一瞬间柳眉山觉得身体里那个人激动的几乎要将他撕开,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九生忙去扶住他。

    他疾步推开,“别碰我。”他死死攀着门板站立了住。

    九生皱眉道:“柳珠儿,你认得他吧?要是不想我在他身上多开几道口子就赶快出来!”

    “你刚刚叫谁?”纪淮雨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盯着九生,“柳珠儿?你怎么知道柳珠儿?你在对谁说话?”

    船外人声渐渐嘈杂起来,不迭声喊,快快抱小少爷上岸!

    柳眉山忽然一阵发抖,伸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从喉咙里挤道:“放了他!放了他!不然我掐死他!”

    九生忙去想去拦,柳眉山却踉跄往后退。

    嵬度便上前伸手拉开他的手,刚想打晕他,柳眉山抓住了他的手,闭着眼睛虚哑道:“我还撑得住,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带你们入京回府。”

    只是一眨眼,九生眼前一晃,纪淮雨已趁机翻身而起,捂着肩膀疾步退到船舱外。

    九生猛地回头瞪他。

    他站在阴蒙蒙的天色下,脸色苍白,半身是血的望着九生,“你刚刚叫的柳珠儿是谁?”

    “想知道吗?”九生慢慢走出去,看他往后退,看他失魂落魄,心里细细密密的恨,“纪淮雨,你想不想看你娘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纪淮雨退到船拦边,瞪着她,“我娘早就死了,九生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

    九生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你怕了纪淮雨,我真是爱极了你这样的表情,看来你对我这份见面礼很是满意。”

    船下有人喊了一声,“纪公子!快些下来看看小少爷!这可怎么办?”

    纪淮雨又看了一眼九生,捂着肩膀匆匆下了船。

    九生快步到甲板前往下看。

    宋芳州已被捞了上来,*的吐着水,归寒正在拍着他的脸喊他的名字,让他醒一醒。

    肩膀上一热,柳眉山站在了她的身后,将银灰狐裘的披风披在了她肩上,扶着嵬度虚弱道:“你太心急了。”

    九生抓着披风冷冷一笑,“没杀了他我已是一忍再忍了,你最好别跟我讲道理,去他妈的从长计议。”

    柳眉山第一次听她讲粗话,愣了一愣,随后虚弱的笑了,“哪里学来的混话?”又道:“我要是想劝你,就不会拉着归寒了,只是你如此一来,我们非到相爷府去一趟不可了。”

    九生没有讲话,只是皱着眉看归寒快步上船来,一壁拔出袖里的匕首,一壁朝她冲过来。

    嵬度上前的同时,柳眉山已跨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归寒的手腕,“归寒!”

    “放手五爷。”归寒盯着九生道:“九生,我不伤你,你跟我回山去见我师父。”

    “如果我说不呢?”九生望着她。

    归寒慢慢掰开柳眉山的手道:“我会强行带你走,我说过如果你戾气不消总有一日会害死身边所有的人,今日你能毫不顾念的就将宋芳州推下船,他有幸没死,如果他真送命在这里,你就完了。”

    “哦?”九生笑了。

    她那不经心的笑让归寒发恼,猛地甩开五爷,直冲过来,几个闪身已和嵬度过了几招,她被逼退几步,怒道:“从你害死第一个人开始你就无法回头,停不了了!你以为五爷千方百计的不让你杀人是为了什么!你就是个祸胎,稍不自制就会害死身边所有人!”

    “归寒!”柳眉山打断她,“闭嘴。”

    九生的手指一瞬攥紧,盯着她,一字一字道:“那你们就离我远一点,我自入我的地狱,不用你费心。”

    归寒还要上前。

    柳眉山侧身拦了住,“她要如何我自有计较,你现在速去永康王府,找王爷,就说我给他认了个义妹。”

    船下已有一群官兵蜂拥而来,归寒看了一眼船下,老相爷亲自带着官兵来了,又瞪了一眼九生,收了匕首,快步跃下了船。

    柳眉山望着当前而来的老相爷轻轻笑道:“都是旧相识了,你不必怕,等会什么都不必说,跟着我就是了。”

    一回头只见九生已先一步往船下走,不回头道:“嵬度留下照顾五爷。五爷不必为我费心,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们还是早日离我远一点,免受牵累。”

    免受牵累,那四个字轻飘飘的落在风里,让柳眉山眉头收紧,低低的叹了口气,好容易才刚刚肯亲近一些,如今又回到了起点。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岸口水并不深,宋芳州只是灌了几口水,如今吐出来抱着细绒披风在岸上不住的发抖。

    柳眉山就看着九生下船上岸,先看了宋芳州又凑近宋老相爷的耳边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听不清,只瞧见宋老相爷一瞬沉了脸色。

    柳眉山忙扶着嵬度下船,将将上岸就听见宋老相爷冷声道:“带这位九生回府。”

    “宋老相爷。”柳眉山虚弱的笑着上前,站在九生身前道:“九生是我带回来的,您怎么连个招呼不打就要带走我的人?”

    宋老相爷望了柳眉山一眼冷笑道:“柳眉山你拐带走芳州这笔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呵了一声,“把柳眉山也带回府!”

    柳眉山这才满意的笑笑。

    “你不必……”九生想开口让他不要掺合。

    他低头对九生一笑,凑在她耳侧轻声道:“别担心,只是带你故地重游。”伸手挥开兵卫来拉扯的手,冷眉冷眼道:“她也是你们碰得的?”

    只让九生跟在自己身边往前走。

    宋老相爷挥了挥手让兵卫退下,背上哆嗦的话都说不成的宋芳州回府。

    一路上宋芳州牙齿只打哆嗦的磕巴道:“爷……爷爷爷……不关……柳柳柳……五爷和九九九……生的事,你……你你放……了他们……”

    宋老相爷裹紧他的披风,心都快操碎了,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也舍不得骂他,只是阴沉着脸道:“你还敢求情,等回府我再收拾你。”

    宋芳州顿时就红了眼睛,哆哆嗦嗦的掉眼泪道:“我……我我……只是想去见见……见见我娘……”

    那话讲的宋老相爷心里一紧一酸,万般的愁绪堵在喉咙口,只放轻了声音问道:“那个九生可跟你讲了关于你娘的什么事?”

    宋芳州掉着眼泪摇头,泪眼婆娑的道:“她……她果真和我……我娘……很熟……吗?”

    宋老相爷不答话,他心里如何不焦不急,是怎么也没想到宋芳州会偷偷的找去苏州,还又和这个九生搅在了一块,若不是她说她有办法让宋芳州接受薛宁的死讯,他在岸头就将她处置了。

    一路马车急回了相爷府。

    宋老相爷先找来太医来瞧宋芳州,等确定了宋芳州并无大碍,这才转回了正厅来见九生和柳眉山。

    两人正坐在正厅里用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让宋老相爷看了就来气。

    三人起身行礼,宋老相爷又扫了一眼在九生身边坐着的一个少年人,微微有些惊诧。

    这少年人……长的有些眼熟啊,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怎么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才落座。

    问道:“你是?”

    嵬度眉眼一抬,冷肃英气,毫不客气的道:“嵬度。”

    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宋老相爷又看了他一眼,便没再多想,落眼在九生身上还没开口,柳眉山先笑道:“开门见山的说吧,九生此来我留定了,还请老相爷高抬贵手。”作了一揖。

    宋老相爷看着他冷冷笑道:“柳五爷如今在京城风光无二,讲出话来也丝毫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你既留定了又何必请我高抬贵手?”

    柳眉山面色不改的笑,“老相爷严重了,我区区一介商人怎敢得罪您啊?我只是求老相爷高抬贵手,我们和和气气的将这点小事解决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宋老相爷望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就来气,柳眉山这几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勾搭上了几个庸王权贵便越发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这次芳州去苏州也定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竟还敢替九生求情。

    柳眉山笑容不减,“若是老相爷不答应,眉山也只有再想想别的法子了。”一抬眼望着宋老相爷道:“这次,九生我非留不可。”

    九生看他一眼,莫名其妙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怎会不希望有人能这么护着她,但她这次真是想和他们划清界限,她既是祸,就自入地狱,不牵连任何人。

    宋老相爷盯着柳眉山,忽然笑了一声,“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柳五爷要想什么法子非留下她不可。”

    柳眉山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笑容却盈盈脉脉。

    好巧不巧,管家从大厅外匆匆进来,低声在老相爷耳边道:“永康王爷来了,奴才们不敢拦,这会儿就……”

    “哪儿呢?在哪儿?眉山啊,我的眉山呐~你可是要想死我啊~”大厅外嚷嚷的传来一声殷切切的男子声音,尾音婉转的让九生禁不住打了个恶寒。

    回过头去瞧,就瞧见大厅的帘子被挑开,冷风灌进来,九生打了个哆嗦,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推着一个轮椅进了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男子,一身白,白袍白靴,细绒银白狐裘的披风,托出一张白玉似得脸,黑发高束,簪着紫玉冠,压着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

    好看,但好看的太轻浮太轻佻。

    看见柳眉山眼睛一亮道:“眉山你可要想死我了~一走这么久,回来也不先去看我!”又四处张望道:“我那妹妹呢?在哪儿?在哪儿?”

    九生堪堪的又打了一个哆嗦,就见柳眉山眉头一挑,那男子才望向了九生,一双狐狸眼先是一眯,随后又故作惊喜的道:“妹妹?你就是那让我等啊盼啊,朝思暮想的小九生妹妹?”

    九生差点没吓得往后退,看向柳眉山,想知道这是唱得哪儿出啊?

    宋老相爷也是且惊且吓,起身略一虚礼,问道:“王爷这是唱的哪儿一出?”

    永康王爷眉眼一挑的望着宋老相爷,眯眼笑道:“老相爷真是客气啊,我这义妹一下船你就请来府里了,让我这心里啊,好生感动。”

    “义妹?”宋老相爷皱了眉,看看柳眉山又看九生,“我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认了这么个义妹?”

    “你当然不知了。”永康王爷让小丫头推着到柳眉山跟前拉着他的手道:“眉山这一趟去苏州就是为了替我接我这义妹。”拍了拍柳眉山的手,“辛苦你了眉山。”

    柳眉山慢慢的抽出手,笑容不改的道:“能为王爷效力是我的荣幸。”

    永康王爷很受用的笑了。